银誓与琥珀

　　艾德蒙·冯·白银趴在书桌上，下巴抵着摊开的《白银王国编年史》，琥珀色的眼睛无精打采地盯着窗外。阳光透过玻璃，在羊皮纸上投下一片晃眼的光斑，照得他昏昏欲睡。

　　“老师——”他拖长声音，手指无聊地卷着一缕棕发，“我们能不能学点别的？比如……龙语？或者魔法？”

　　西莱斯特头也不抬，银灰色的长发垂落在书页上，指尖轻轻划过一行古老的文字。“等你背完历代国王的名字和事迹，我们再谈别的。”

　　“可这太无聊了！”艾德蒙猛地直起身子，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眼珠一转，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裹着金箔的蜂蜜糖，献宝似的推到西莱斯特面前。“我用这个换一节魔法课，行不行？”

　　西莱斯特终于抬起头，单片眼镜后的蓝眼睛闪过一丝笑意。“贿赂老师？”他伸手捏起一颗糖，慢条斯理地剥开金箔，“王室教育的成果真是令人惊叹。”

　　艾德蒙咧嘴一笑，正要得意，却见西莱斯特手腕一翻，那颗糖凭空消失了。“哎？！我的糖——”

　　“在这里。”西莱斯特轻轻一弹手指，糖果突然出现在艾德蒙头顶，啪嗒一声砸在他鼻尖上。艾德蒙手忙脚乱地接住，眼睛瞪得圆圆的。“这、这就是魔法？”

　　“这是骗小孩的把戏。”西莱斯特合上书，嘴角微微上扬，“不过，如果你真的想看点有趣的……”

　　他指尖轻点书页，一缕银光如流水般漫出，在空气中凝结成无数细小的光蝶。它们翅膀上闪烁着古老的文字，随着西莱斯特的指引，缓缓飞向艾德蒙。一只光蝶停在他的指尖，化作一行诗句：“‘铁血王’理查德，在位期间平定北境叛乱。”

　　艾德蒙屏住呼吸，伸手去碰另一只，这次浮现的是“贤者女王艾琳娜，建立第一座皇家图书馆”。光蝶越聚越多，银色的光芒将书房映得如梦似幻，连灰尘都变成了细碎的星辰。

　　“哇……”艾德蒙的声音几乎成了气音。他转头看向西莱斯特，老师的侧脸在银辉中显得格外柔和，睫毛投下的阴影像是藏着秘密。

　　“现在，”西莱斯特轻声说，“能告诉我‘铁血王’的继承者是谁了吗？”

　　艾德蒙张了张嘴，突然卡壳。他光顾着看魔法，压根没记住内容。西莱斯特叹了口气，手指一收，光蝶瞬间消散，书房恢复了平常的昏暗。

　　“明天加倍。”

　　“啊？！老师——”

　　深夜的王室走廊，侍卫长霍恩握紧剑柄，盯着花园里那个模糊的身影。银发学者站在月色下，指尖停着一只猫头鹰，似乎在低声交谈。更诡异的是，那猫头鹰居然点了点头，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果然有问题……”霍恩喃喃自语，正准备上前质问，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看什么呢？”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殿下！那个学者——他在和猫头鹰说话！”

　　阿尔弗雷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花园里早已空无一人。他揉了揉眉心，长叹一口气：“霍恩，你昨晚又偷喝厨房的烈酒了吧？”

　　“可是殿下，我真的看见了——”

　　“行了行了。”阿尔弗雷德摆摆手，一脸疲惫，“与其操心这个，不如去查查谁把我书房里的墨水全换成了彩虹色。我今早批公文，签完名才发现整张纸都在发光。”

　　霍恩：“……”

　　次日王室花园里阿尔弗雷德·冯·白银捏碎了第三张羊皮纸。作为王储，他正在看探子的线报，最近邻国的主教驾崩了正在选举新主教。而十步外的蔷薇丛里，他的弟弟正试图用糖果收买一只渡鸦去偷老师的眼镜。

　　“艾德蒙！”大王子一把拎起弟弟的后领，“你昨天把我的墨水换成彩虹色的事还没找你算账！”

　　“彩虹色的多好看啊，还会发光呢！”艾德蒙在空中蹬腿，突然眼睛一亮，“哥哥！莱恩老师能用魔法让历史书里的骑士跳出来打架，你能不能求他教教我？就一次！”

　　阿尔弗雷德太阳穴突突直跳。自从那个银发学者来了之后，弟弟的闯祸技能简直突破了人类的想象力边界——上周用幻术墨水把财政大臣的胡子染成绿色，前天又忽悠厨娘往面包里加“龙息辣椒”。

　　西莱斯特抿了一口茶，看着兄弟俩在草坪上滚成一团，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或许……当个老师也没那么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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