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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气不错
“我就算不会受伤,也会疼啊!”
咆哮声凄惨委屈,逼得沉星在强烈负罪感中慢慢沉沦,她别过头去,不看那哭到左右打滚的肥胖身躯。
最近两年很难见到活着的人,她埋头研究怎样活下去,几乎忘记怎样和人打交道。
见胖男人这幅模样,除了抱歉,更多的是嫌弃。
她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静静等着胖男人消停。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哭声戛然而止,胖男人忽然收敛情绪,半起身,盘腿原地坐着,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我说过‘对不起’了。”沉星头也不回,只觉得很神经。
“幻境开放七年,制作组失踪六年,为什么你现在才来匹配技能?你这身本事够利索的,连防护的破绽都能找到,哪学的?”胖男人跟连珠炮似的发问,满脸都是对沉星的好奇。
原来这是破绽?
来到技能传授者的特殊区域之前,沉星以为特级防护技能是那种遇到袭击能自动形成保护的厉害玩意,怎么也想不到还要手动触发,那的确全是破绽。
“你来我这学习技能,我就是你的师父,师父问话要回答,知道吗?”胖男人这才起身,以稍稍高出沉星一截的身高优势增强自信。
“师父?呵——”一声冷笑,沉星转头面对。
能在诡异横行的世界里活下来的,都是狠人,沉星也是。别看那双圆润的杏眼俏皮可爱,稍稍下垂,带上嘴角的轻蔑,一米五的身躯能散发出两米八的气场。
“呃,那什么,不是师父也行,”胖男人能感受到那股镇压的气势,口气服软,“我教你特级防护技能,你给我讲点你的事情不过分吧?”
不过分吗?
尘封的记忆在沉星脑海中展开,再次深处人类聚集的地方,她的行为过分高调。幸好只是让隔绝在外的技能传授者看到,如果在幻境的人类群体中这样行事,怕是要冒出一堆针对她的人。
低调、谨慎才是好的生存之道。
沉星也是能装,低头抬头之间神色改变,一秒成了天真无邪的少女,嘴角轻蔑也转换委屈扁垂:“我就装装样子,你看不出来吗?而且幻境少了一层安全防护机制,没点保命的本事早就死翘翘了好嘛。”
“装的?嗐,我就说,一个小女孩,那什么,你还是可以不拿我当师父,不过本事我可要好好教你的,绝对不止你刚才看到的那样。”胖男人才像是天真无邪的那一个。
真诚相信这番随意的糊弄,胖男人拍掉身上泥土,大步回到屋前水池边洗手,又指着树下的石桌边的凳子,让沉星落座。
自我介绍名为“桃幺”,跟着又说起关于技能传授的真正含义,是一种认知转移,帮助人们快速理解、熟悉技能情况,在不需要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去学习、练习的情况下快速运用技能。
“你叫桃……?”沉星对名字产生兴趣,如果没记错词语的意思,用在胖男人名字里显得很奇怪。
“老幺的幺,你在想什么!”
好骗,易急躁。桃幺在沉星的认知里属于遇到危险活不过三秒的那一类。
“噢,那你这个特级防护技能有名字吗?”沉星主动转移话题。
“魂盾。”
“馄饨?有馄饨吃?”别看沉星是个狠人,遇到食物也走不动道。她曾想过,如果哪天死了,只会是中了食物诱饵的圈套。
“是魂盾,不是馄饨!”
“是啊,馄饨,我饿了,记得加几根青蒜,很香的。”沉星彻底沉浸在对馄饨的思念中,脸上的委屈神情又多了几分。
荒芜的世界只有过期罐头能勉强果腹,她不知道梦了多少回那一口鲜香的猪肉馄饨。
“是魂……”桃幺垂头,长叹一声,当场认输,“算了,我给你煮馄饨去。”
馄饨出锅,青蒜洒在酱油汤汁上,勾出诱人香味,正是沉星想念的味道。
她自动闭嘴,不提桃幺忌讳的词,也不提对魂盾的误解。抓起勺子舀出一颗馄饨,只吹了几下热气就匆忙往嘴里塞,顾不上烫,强行咀嚼往下咽。
学习技能什么的似乎不再重要,幻境危机也抛之脑后,仿佛只要有这一大碗鲜香馄饨就足够。
石桌对面,桃幺单手撑头,看沉星吃得那么开心,就像看到自家娃食欲好一样心满意足。
“等你吃饱,我先传授技能。今晚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教你使用方法。对了,想吃什么跟我说,我这里食材可多了。”
刚刚的冲突好似没发生过,桃幺单纯关心着沉星,知道目前幻境情况不乐观,不希望她过度劳累。
而沉星却莫名有了一丝感激,心里撕裂七年的那个空洞出现愈合迹象,她好像有朋友了。
“还有几个馄饨呢,吃完吧。”
“嗯,好。”沉星吸了吸鼻子,伪装的神情之下,有了真心笑容。
等她填饱肚子,也没什么正规仪式,就在石桌上,遵从桃幺指示摊开右手,掌心朝上,放置桌面。
桃幺覆掌进行技能传授,刚开始几秒就猛地收手,脸上多了几分迟疑,又带着些莫名恐慌。他欲言又止,眉心拧成一团,似乎遇到很严重的事。
许久才叹气一声,暂停技能传授,先带沉星去客房休息,任何事明天再说。
直角形房屋拐角的左侧是客房范围,也是给技能学习者提供的地方。狭长走廊两侧,一扇扇木制房门错开排列。
“每间都一样,自己随便挑,我也去休息了。”桃幺没停留,也不掩饰,沉重心事全写在脸上。
沉星刚好被这反应激起好奇心,假装进房间休息,实则悄悄跟着桃幺进入直角形房屋的另一边。
和普通人类居民一样,桃幺也有信息卡手环。一回到主屋门口,等不及进房间,就使用信息卡联络功能,对着另一端的人喋喋不休。
“你见过技能匹配成功却排斥技能的人吗?她的身体结构太奇怪了,好像不是人类。”
你才不是人类呢,我可是爹妈生的,虽说他们不要我了。
刚积攒的一点情谊当场消散,沉星再度警惕起桃幺这个人来。
“幻境第七年才来匹配技能,我总觉得这丫头有问题。你也知道,匹配技能这种事咱们干涉不了,送来什么人都得教学。老实说,我还是当初的想法,咱们被制作组骗了。”
沉星听不到对面的人说了什么,只能从桃幺的语气和说话内容判断。似乎和她一样被骗,只是一个在七年前,一个是现在。
“如果我没弄错她的身体状况,也许她会成为那个改变幻境,甚至是带大家离开这个囚笼的人。”
听到桃幺笃定的语气,沉星既骄傲又有些心虚。
她对付外面世界的诡异的确有一手,无论是极具迷惑性还是攻击性的种类都难不倒她。可现在面对的是一群掌握各种神奇技能的人类,谁知道他们会出什么招。
入夜时间,篱笆小庭院安静许多,久违的昆虫鸣叫声清晰悦耳。
沉星没躺床铺,而是缩在角落里,警惕性不会轻易消除。
对她来说,床铺也是久违七年的奢侈品。深处沦为诡异乐园的世界,怎么敢悠哉躺在床铺上睡觉,能在犄角旮旯里眯一会已是走运。
过度安全让沉星逐渐放松,缩在角落的身体倒向地板,深夜迷糊之际,竟然自己躺回床铺,像小时候那样自然。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惊醒,毫无征兆翻身下地,警觉扫视四周,想起是在桃幺的小庭院才松了一口气。
这样昏睡过去的时刻经历过很多,每次不是被诡异包围,就是在伤口疼痛中醒来。久而久之,她不再能正常睡觉,总是时不时惊醒。
“又装样子呢?你可别真的揍我。”桃幺刚好出现在门口,嘴上说得轻松,见那架势还是不自觉后退。
“啊?没有没有。”沉星快速摆正四肢,不能说是自己习惯了。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哪来这种本事。”桃幺还是没忍住,问出心中疑惑。
沉星嘴上沉默,心里免不了一阵嘀咕:我能干什么,在那种世界四处逃亡,还被当成遭诡异污染的异类,上了安全堡垒的黑名单,我有点本事怎么了。
“没事,不想说就算了。我去石桌等你,重新传授技能。”
大树下,石桌边,同样的动作,手部覆盖。桃幺反复尝试,眉心不断紧蹙,豆大的汗珠顺着太阳穴持续滑落,脸色也有些苍白。
“认知转移为什么会通过手呢?”沉星实在看不下去,抓起桃幺的胖手往自己额头上放。
传导行为并未中断,在改换位置的瞬间,通过桃幺的手传达出技能相关信息。
轮到沉星瞳孔地震,原来魂盾是这样的存在,和什么内息运转有关系。
她稍稍低头,闭眼冥想。
一阵风过,大树枝干跟随颤动,几片绿叶缓速飘落。
沉星没有抬头,只有手对着上方伸出,五指张开,释放出一道气劲,迅速形成护盾模样,挡住下坠落叶。
“不是,你怎么能学会的,你的身体结构……”桃幺跟见了鬼似的收手,抄进怀中,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都说认知转移了,你往我手上放哪行,得往脑袋。”沉星这才睁眼抬头,一时没控制住,投去看傻瓜的视线。
“呃,放脑袋吗?”桃幺尴尬到面部通红,他第一次使用幻境内的方法传授技能。
这傻兮兮的模样让沉星怀疑起昨晚听到的对话。桃幺笃定的事能信?她的身体结构真有什么不一样?也许只是桃幺不会传授技能。
桃幺很容易自洽,尴尬只是一时的,很快转入介绍魂盾的环节。
第一句就是,即便是认知转移,正常人也需要一周时间,没见过沉星这种一分钟学成,当场能使用的。
跟着又是一阵絮絮叨叨,讲述魂盾的使用技巧。譬如,防护某一处、防护全身、防护自己连带队友。
只要自己还有口气,就能持续释放魂盾,因为魂盾也被称为幻境最强防护技能。当然,在有人能匹配能学会的情况下。
技能学成,桃幺也不再留沉星,给了一张面额5千幻值卡和满满一袋包子当早餐,还留了联络方式,表示不当师父也要交个朋友。
“记住,不要轻易暴露你的本事,更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有多少幻值。”通道打开,桃幺像好朋友一样叮嘱。
“知道了。”
“有麻烦就回来找我,联系我能打开通道——”
桃幺的声音淹没在关闭的通道口后方,沉星提着包子,注意力都在大面额幻值卡上,没听到第二句话。
回到兑换区,踏出核心建筑第一层正门的瞬间,硝烟弥漫的街道让沉星再度拉满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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