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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姻亲
“宿主你好,我是系统。
你是否焦虑起近期听见的各种不知由来的声音,你是否担忧着自己孱弱不能自理的身体,亲爱的宿主,跟随我完成记录记录读心手札吧,用积分换取健康值,那么!一切都将给予你完美的答案!”
小河村的石桥上,桂窈捧着吹冷的药,小腿顺着风轻轻摇晃。
原来这些天充斥脑海中的不明声音是动物的心声?她一口闷下了药,眯着眼:“我还以为是上辈子小动物救多了出现幻听了。”
“好吧,系统你好,我来这有四十天了,是不是该发布主线剧情了?比如做完什么任务就可以回家。”
回家啊……
昏黄灯笼下,桂窈只垂眸喝茶。
古代女子嫁人以后只有夫家,身侧的华贵妇人以后就是她的妈,那战死沙场的老将军则是她的爸,穿越前后都无父无母的桂窈,终于,有爹妈了。
抗婚不成,那逃婚也是想过。
她手握动物读心手札,在有且仅有解锁的地图小荷村闯荡了三年,协助小动物们完成了不少任务,收集进度高达90%,却也只换取了少数积分。
这些积分作用在原主过分虚弱的身体上,更是如同投石填海。
如今能正常出行,还要得益于桂窈勉勉强强的健康运动,试想,如果离开桂家的庇佑,那么光是汤药的钱就付不起,更别提悬殊过大的势力。
/再次提醒宿主。/
/我们目前任务是在姻亲礼成期间尽可能收集该区域的动物手札任务。/
原主心智不全是因为娘胎里的心衰之症,关乎根系的调节却只能依托于系统,用收集动物读心手札来换取生命点:系统那里不光有桂窈各项身体数据,甚至还有寿命指标。
反正当初写着十五。
现在桂窈年方十六。
她赶了一天的路很疲惫了,然将军府的亲眷却各个兴致颇丰,用痴迷般的眼神望向她和小将军,像是巴不得现在就把他二人拉去圆房,刺耳,系统的机械女声在这样的推杯换盏间听起来有些刺耳:“请注意,下一阶段的任务会在婚后发布。”
三书六礼步序,婚期定在了两个月后。
这意味着桂窈要在两个月内尽可能多地在衔玉城收集动物读心积分。
“桂小娘,还请跟我去后院休息罢。”
桂窈兀地将杯子掷回桌板,瓷声惊了檐上的白猫,她规矩地行礼告退,只在将要离开时回头望向地上的那个未来夫婿。
传闻任小将军行事性情都冷硬无比,她也有期盼什么母子割席抗婚之举。
可如今,桂窈也只能无端收回了目光,她也没料想过长街上匆匆一眼的青年郎君是这般大人物。
再没什么视线相撞。
她不觉得和他有什么多余的情分,只是这回头的动作落到了有心人眼中。
太夫人掩面笑着:“想来桂家娘子对我们二郎也有意。”
“小将军是家中二郎?”将军府的路错综复杂,桂窈路走得慢。
她似是无意问道,听婢女讲解着:“是,大郎俊雅多才,只是早逝,弱冠时意外落水而亡,彼时小将军已然随父出征。”
桂窈顿了顿,忽抬眼望向身侧。
婢女嗓音淡淡:“小娘唤我贫月便好,时疫那年,桂太医救过我母亲的命。”
身侧穿堂风泛着凉意。
竹影晃动,让人头晕之中又显得困乏。将军府给的住处是后院靠近花园的位置,挑不出什么错处,舅母与舅舅的房在旁边空着,看模样都是招待外客的居所。
贫月从厨房拿了碗丸子羹。
桂窈没再多言,道谢后便关了门,自顾落座,撑着手和系统聊天。
“人也是动物,为什么手札里不收集?”小将军与太夫人并不亲昵的消息属实,那这门姻亲到底是为了什么?给刚刚打胜仗的大功臣下马威,这种行径不是自己打自己吗。
她倒是好奇这将军府的构造。
“宿主,如果我们有这个功能,那主线就可不是收集小动物了。”
桂窈又摇了摇头。
她也从不觉得自己的穿越后的境遇是什么轻松向。先不论上头皇帝局势不稳的大政局,原主的身份就一直在她的视角中有疑点……爷爷是前朝太医,父母与舅舅舅母的儿一同死于疫病,舅舅舅母只能远离京畿带着痴傻的漂亮孤女居于乡下。
都这样了。
还要被逮回将军府完成什么姻亲。
嘘,木门外突然传来声音。
“小娘,今夜是否要沐浴?我去给您备水。”
抬眼看,贫月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
与之对应的,是一只白色狸奴猫猫祟祟走了进来,被发现后也只是乖巧地走到目的地,坐在桂窈脚边。
大白猫,摸摸?
我不叫默默,我叫妙妙。
桂窈短暂地顿了顿,忽而展颜。
整日的疲乏紧张好似因此化解。
“恭喜宿主,解锁衔玉城第一大白猫妙妙的图鉴!”
先不管了,抱起来看看,这只妙妙肤白貌美是长毛狮子猫是也,作为图鉴里所注将军府镇宅之喵,它被照顾得极好,下巴干净毛发顺畅不打结,身上还有一股好闻的熏香味道。
值得一提的是,桂窈进将军府以后没再听见奇怪的老鼠蟑螂的声音。
看来怀中的毛茸茸就是大功臣!
桂窈眯了眯眼,看着妙妙晃动的耳朵,突然察觉,周遭似乎过分安静。
婢女好像是因为没得到回复便隐了踪迹。
还有……
大功臣咪咪喵喵踩上了桌板,把灯油撒了一地。
屏息间,那有所掩饰的脚步从墙外顿住,犹豫片刻后他屈指而入后。
任北袭夜视能力极好,如今居室内的摆设并未被弄乱,能隐约看见靠在床边的凳子上空空放着一只药碗,床幔遮挡却又漏了些风,只看见是一只白猫的尾巴压在了床尾。
他只冷着眸,眼尾微微眨动。
原来这只回府之后还未曾见到的白猫独自溜到了这里。
白猫敏锐。但它的脑瓜子显然不明白夜寒露重之时,一只两脚兽潜入另一只两脚兽的房间里,是什么意思。
只知晓眼前的人味道十分熟悉。
像记忆远处的故人。
“咪。”
是你呀,小将军。
床帐规规矩矩地盖着,任北袭若有所思,顺手拿剑柄戳了把白猫的屁股。
小猫的爪反抗一般抬了起来。
一点水装油渍,像落梅剪影般落在床幔上。
他是听到器皿落地的声音踩贸然闯入,如今破了案,只想先行离开。
只是夜深露重。
他想到了白日里她孱弱的身姿,怕是生了病也不敢皱多了眉。
男人顿了顿,转身想在门旁的小箱中寻到锁扣,却突然被猫背袭扑身,平日里根本不用磨的尖锐爪子勾到了肉里,他猝不及防地低喘。
呼吸停顿,布料破损着黏在血液上。
猫轻巧逃走,毛却弯弯落在了被尾巴带着掀起的窗幔上,任将军把剑撑在床尾,低下头,垂眸将青色窗幔牵得规整,却只听烛火滋啦作响,再抬眼,床上娇娘同样撑着手,衣装整齐,眼神过分清明漂亮。
只此一瞬。
任北袭心中徒然想到母亲告诫。
贵妇从了姻亲,三年孕二子。
最孝顺的孩子死于非命,最敬爱的郎君挡了那夺命的箭,后来长阶跪有她的血恨陈情,佛祖只是告诫,是她选错了。
“想来桂家娘子对我们二郎也有意。”
过了长街,困于明堂。
她再看向他的时候,眼中没有过分警惕,却也没了情分。
可是世情常薄,人的情分又算得上什么。
白猫与黑狗在室外碰头,一个吊儿郎当甩着舌头,一个爪子还没挠爽就扑上前去。
看似针锋相对,桂窈知晓人类是从动物进化而来,总汲取着什么狗的藏拙和猫的伪势。
只是眼前的人不一样。
他神态里的血性好像是作为现代人的她无法消融的。
“那任小将军怎么想?”
舅母问询得很急切。
从屋檐上翻下来的大白猫尾巴一摇一摇,它跟在身后,比小娘后回头,夜色下,湛蓝的猫眼瞳孔洞悉着这桩姻亲的残忍天真。
“臣以忠事君,子以孝奉亲。”
他威风凛凛光风霁月,只是身前烛火化成了烫极了的火折子。
月下,这为应付婚事而侃侃而谈的少年将军,怎么现在哑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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