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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通
前往宫中沿路之处皆是簇簇白雪。
念榕搀扶着赵安珞的手臂,两人踩得雪路咯咯作响。
许是马夫打过招呼,待赵安珞二人行至宫门,守城士兵盘问了身份后,转告二人前往望江楼即可。
赵安珞脚步渐渐慢歇,也顾不得露不露馅了。
“念榕,你去送佛经,可有听到什么?入宫之事我实在摸不着头脑。”
“小姐,好似是年中大战告捷,莫不是随军出征的徐小将军快到了?”
赵安珞面上显得心不在焉:“这徐小将军与我们尚书府有何交集?”
念榕一副骇然失色的模样:“小姐!您不是同奴婢说过,徐小将军半月前将近况写于书信,快马加鞭给您,您为何连徐小将军也陌生了?”
赵安珞一把捂住念榕的嘴,“这是北阳宫!闺中女子与男子私通书信,若是叫他人听了去,一句话便会惹来杀身之祸!切记,以后一字一句万万都要斟酌再三!”
念榕对上赵安珞的视线,惊觉自家小姐的目光中竟有久久未曾出现过的威严,郑重许诺道:“小姐,奴婢从未外传过这件事。从今儿起,这件事定烂在奴婢肚子里!”
“此次禁足耗费了我诸多心力,不知为何,许多记忆变得模糊了,不如你再同我讲讲身边亲近之人。”
“自原夫人失去行踪后,大抵只有徐小将军与您关系亲近了。徐家五代忠臣,徐老将军是当朝一品军侯。前年徐小将军随父出征,虽给您传过书信,但您却从未回信过。”
“书信之事府里的人是否知晓?”
“都不知,每次的书信您都阅后即焚。”
“那便好。”
行至柱廊时,二人皆忘了守城士兵指的路。赵安珞等在原地,念榕去前殿找寻宫女或公公问路。
穿到不知名的什么北阳也就算了,这关系亲近的徐小将军也不可能是良配,毕竟历代皇帝历来忌惮一文一武结为一家。
越想,越觉得前路茫茫。赵安珞只觉心累,忍不住发出长长的叹息声。
正当赵安珞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时,另一柱廊处也来了一行人。
当头那人垂眸沉思着,赵安珞原地打转着,两人均未发现快与对方迎面撞上。
这时,问路的念榕回来了,眼下她也顾不上什么规矩,急得大喊道:“小姐当心!”
那行人中也有人扬声提醒:“使者当心前方!”
当头那人估计有功夫在身,关键时刻,迅速往后退了几步,避免了这场冲撞。
只是,叫喊声惊扰了瓦片上的鸟儿。鸟儿惊起,堆积的雪花掉落。
其中几片晶莹的雪花恰好掉落在赵安珞的眼角,雪化间,打淡了她眼角的朱砂。
赵安珞被雪凉得直闭眼,再睁眼时,猝不及防与当头那人的视线相对。
那人怔愣了片刻,移开视线后,一言不发继续前行;身后的那行人急忙跟上。
然而,其中一人似乎是想将这场“冲撞”怪于赵安珞,经过身旁时,她清晰地听到了一句:“下次不妨睁大双眼多望望四周!”
嘿,我这暴脾气!
考虑到现在的地点,赵安珞只轻轻皱了皱眉头,硬生生将这口气憋回去。
“小姐…”
赵安珞打断念榕的关切,“我无碍,走吧。”
………
二人抵达望江楼,映入眼帘的,便是大约二十扇沉香木雕的屏风,将寒风抵挡在外。
屏风内,穿着各色斗篷的官家小姐,齐齐整整围坐于楠木细炕桌,每桌旁都设有暖炉与解寒姜茶。
那早早便到的赵星璇、赵之月,与另两位官家小姐围坐一桌,看那笑意盈盈交谈的模样,似乎很是熟络。
赵安珞将瞄准一无人炕桌,准备入座,却被身后之人揪住手臂。
她回头一望,是一位穿黑色官服的中年男人。
念榕立马屈腿行礼:“尚书大人。”
赵庭伦哪在意一介婢女,盯着赵安珞低声训斥:“在家胡闹也就罢了,今日可是皇后娘娘设的宫宴!你还想叫娘娘看你珊珊来迟的模样吗?且再看看你沾满泥垢的靴子,若是被朝堂同僚瞧见,他们会如何看我尚书府的礼节?”
“女儿知错。”赵安珞没有多言。
她心里清楚,一介堂堂嫡女能那样有名无实,说到底还是这亲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尚书府上上下下的结果。
赵安珞永远一幅唯唯诺诺的样子,赵庭伦看着就来气。
原想再指责几句,身后又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赵大人,陛下传各位大人登望江楼。”
只见赵庭伦瞬间换了副嘴脸,一脸陪笑样儿,与北阳帝身边掌事公公扬尘而去。
赵安珞刚入座,便触到赵之月与赵星璇讥讽的神情。
………真是无言。
一嬷嬷驻足于最前头,高声宣告:“请诸位小姐在取暖品茶间静静等候,切勿交头接耳。”
此话一出,人群瞬时安静下来。
望江楼上,北阳帝与朝廷众臣皆已落座。
北阳帝授意鸢都国使者坐于下首,不知鸢都国使者说了何趣事,只听北阳帝发出阵阵爽朗笑声。
然而席下的众臣却心思各异。
今日这宫宴,要说是为了庆祝徐老将军凯旋归来,并设席款待鸢都国使者团,那也合乎情理。
可皇后娘娘恰恰又将众官家小姐聚于望江楼下,难免不令众臣多想:此举目的何在?
下一瞬,北阳帝振臂一呼:“众爱卿起身罢!陪朕与使者一同望望我北阳城风景。”
只见北阳帝先行走到徐老将军的桌前:“徐将军,怀风那小子呢?”
徐老将军垂着头,“回禀陛下,今儿个一进宫,便被太后娘娘叫去春生殿了。”
“瞧朕这记性,太后打小最是喜爱怀风,说这小子与徐老夫人甚为相像。怀风随你驻守那两载,太后也忧虑了两载。”北阳帝语气显得格外关怀。
徐老将军依旧垂着头,谦逊至极:“承蒙陛下与太后娘娘的挂念。”
北阳帝很满意徐老将军的态度,招招手,示意他与鸢都使者一同伴君两侧。
眺望了不到半柱香,北阳帝似乎是没了兴致。
鸢都使者察觉到了北阳帝的情绪,声势铿锵道:“纵使白雪皑皑也遮挡不住北阳城的好风光!待来年开春之时,恳请陛下允在下再到此好好欣赏!”
这话深得北阳帝的心,他眉欢眼笑,扶着勾阑,以权力者的姿态俯视着屏风内的官家小姐们,顺势挑转话头:“那依使者看,朕之爱女嘉宸公主落座于何处啊?”
众臣随北阳帝的视线一望,底下皆是官家小姐,哪儿有嘉宸公主的身影?一念之间,众臣终于也是明白了北阳帝和皇后娘娘的意图。
徐老将军也往下望去,这第一眼不要紧,第二眼便望到了赵安珞。心里顿感不妙,自己那小儿心仪的女子竟也在下方…
众臣与徐老将军的眼神戏,自然逃不过鸢都使者。
这皇帝老儿,原来打的是此算盘。
此次出使北阳,自然是为两国联姻而来。虽未曾想过北阳帝会舍得让嘉宸公主和亲,也想过会选一女子赐为王女。却没料到,他竟让官家小姐来替代。
但此举不就是让鸢都国成了拿刀的庖子?众官家小姐也成了菜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这皇帝老儿,果真不把鸢都国放在眼里。
鸢都使者环视了一圈,众官家小姐皆露不耐,偏偏方才差点与之相撞的那位小姐坐态端庄,仿佛这宴席与她无关般,实在是…有趣。
“在下瞧着,那位米黄色长袄上绣着零零碎碎梅花瓣的,便是嘉宸公主罢?”
在场之人依衣裳特征垂眸望去,这使者所描述的,不正是赵尚书那嫡女吗?
眼见未选中自家小女,众臣收起担忧,纷纷斜眼望向赵庭伦,谁知这赵大人竟毫不在意。
或许是觉得鸢都使者过于好搪塞,北阳帝笑得欢畅,直指赵安珞:“使者真是好眼力,那便是我北阳的嘉宸公主!”
寒意阵阵,春生殿一片亮堂。
掌事嬷嬷欠身朝太后行礼,接着踏小碎步来到太后跟前,挡住唇,悄声转告太后望江楼之事。
太后微怔,望向徐怀风,又莞尔一笑道:“风儿,自随军返程,想必你也无时机探访。哀家听闻那赵家小姐如今正在昭阳殿,哀家今日便恩许你,让嬷嬷带路,你且去见一见罢。”
天色渐暗,望江楼宫灯溢彩。
方才那位嬷嬷霍然驻足于赵安珞身前,轻声邀请道:“小姐,请随老奴移驾至昭阳殿。”
“劳烦嬷嬷带路。”
尽管赵安珞满心疑问,但在这宫里,一介小小的官家女子,哪有说不的权力?
不多时,昭阳殿已到,念榕被留在殿外等候。
那嬷嬷将赵安珞带至一耳房内,“请小姐在此稍等片刻,小姐的婢女会在殿外等候。这是皇后娘娘的吩咐。”
将交代完,却见本该在望江楼的赵之月满面春风来到耳房前,屈腿与嬷嬷互行了个礼。
嬷嬷不再言一语,随即阖门离开。
赵之月走到檀木桌旁,自顾自为自己添了茶水,语气神秘地反问道:“姐姐,你可知嬷嬷为何只叫你一人来此处?”
“过会儿便知。”赵安珞不想过多周旋,谁知道她又攒着什么坏?
赵之月讶异了一瞬,她今日吃了熊心豹子胆?今儿个怎么敢堵自己的话口了?
不过赵之月此刻迫切想要看到赵安珞的反应,掩唇笑出了声:“这般硬气莫非是还在肖想与徐小将军的亲事?姐姐,你可走大运了,你可是要赴鸢都国和亲呢!”
赵安珞猛地转身与赵之月对视,双眸里全是愕然:“我为何要去和亲?!”
“你赵安珞野鸡变凤凰了,摇身一变,居然成我北阳的嘉宸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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