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晶态记忆

　　7:15am的锈蚀站牌（2018.4.2）
　　周予安把热美式放在等候室茶几时，不锈钢杯壁磕出轻响。这是哥哥周砚宁去世后第四百六十七个清晨，他依然保持着提前半小时抵达诊所的习惯。
　　全透明的玻璃和收音设备能让他完全了解对面的状况
　　林医生翻开新病历页，晨光穿透叶清澜的丝绸发带，在墙面映出模糊的树影。
　　“2016年秋分前后的7路公交站台，他白衬衫第二颗扣子永远松着”，沈清澜突然伸手触碰诊疗室窗帘的亚麻流苏，“不是扣子松了，是他总把吉他拨片项链藏在那个位置。”
　　这个全新信息让周予安握紧了口袋里的银质拨片——兄长葬礼那天，他亲自从遗物里找到的物件，此刻正在他掌心静静等待。
　　“说说看吉他的事？”林医生在「物品关联性」栏目划了重点。
　　“有次急刹车人群晃动，我看见他背包侧袋插着刻ZYN的折叠伞”。
　　叶清澜的叙述突然转向雨具，周予安感觉后颈沁出冷汗。家族墓园里那柄黑伞内衬上，确实绣着哥哥用红丝线补过的「砚宁」缩写。
　　“但您之前说最讨厌下雨天。”林医生引导话题。
　　“因为雨水会冲散云层啊。”她忽然哼起不成调的旋律，脚踝随着节拍轻晃。
　　周予安认出这是哥哥创作的《积雨云叙事曲》，副歌部分的手写乐谱至今锁在老宅书房的第三个抽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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