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不愈

　　暮色漫过雪松林时，安雅踩着马靴闯进来，拍落手套上的霜花："这位是？"她琥珀色瞳孔映出宋承妤脖颈的平安扣。
　　"宋承妤。"蒋瑜转动轮椅截断安雅审视的目光，转头对宋承妤说，“这是安雅。”
　　"蒋少亲自介绍，该载入家族年鉴了。"倚在门框上的周珏轻笑一声，"宋小姐，你好。我是周珏，勉强算他朋友，主要是医疗投资方。在医院我可以给你免单。"
　　宋承妤牵起一抹微笑，颔首时青玉坠子轻晃："幸会。”
　　富家子弟之间友谊，那个总是被半夜叫醒的医生朋友。
　　栗子蛋糕的甜香撞碎满室药味，"阿瑜你居然能躺满三周！"香槟杯碰出清脆声响，奶油抹上石膏腿的瞬间，宋承妤看见蒋瑜额角跳动的青筋。
　　“你们这是来看病人的？”
　　宋承妤也想问这个问题，但是一片混乱中无人回应。
　　"安雅你赌输了！"周珏晃着手机转账界面，"说好他撑不过十天就要拆石膏！"
　　“周珏，你要不要这么小气。” 宋承妤在盥洗室整理溅上奶油的衬衫，听见门外传来笑闹。
　　镜中倒影里，周珏将蛋糕抹在安雅鼻尖："去年谁在采尔马特摔断雪杖也不认输？"他眼底漾着波光，"这次赌注该算我赢了。"
　　周珏看着安雅跑去盥洗室的背影轻笑，用纸巾擦干净手上的奶油。
　　安雅突然凑近宋承妤的耳畔："上次他住院期间换了三批护工。"她眨着琥珀色眼睛，"你有没有被他气哭。"
　　“没有，他脾气还挺好的。”她总不能当着人家朋友的面说自己是被威逼利诱的吧。
　　周珏漫不经心的压在蒋瑜打着石膏的腿上。“还没演够？再躺下去该肌肉萎缩了。”
　　蒋瑜用指尖挑开周珏压住石膏膝盖："我有洁癖。"
　　“有洁癖还和宋小姐住一个套间。病房什么时候这么紧俏”
　　话音未落，橘子擦着耳畔砸在墙上。蒋瑜收回手的动作牵动衬衫褶皱，锁骨处的银链在暖光里晃成虚影，“我这是帮你省钱，不会说话就滚。”
　　周珏把橘子放在吧台，巡视一遍环境，“谢谢啊，不过我家医院的设计就是好。”
　　“嗯，看不出是你的审美。”周珏对他的毒舌已经习惯，看到他腿上的石膏莫名想笑，安雅已经走过来了,周珏给了他一个眼神。“演就演全套，她们出来了。”
　　安雅盯着蒋瑜的轮椅，突然从香槟桶抽出支玫瑰，蘸着融化的奶油就往石膏上画："留个纪念！" 她手腕翻转间勾勒出流星，奶油顺着蒋瑜的裤管滴在周珏限量版球鞋上。
　　"宋小姐来添几笔？"安雅将玫瑰梗塞进宋承妤掌心，"听说策展人都懂点即兴创作。"
　　宋承妤尚未反应，手里就已经有了一支玫瑰，她简单的勾勒了一个雪人。
　　周珏用叉子敲响香槟杯："我出价一百万，买断这块石膏的展览权。"
　　蒋瑜的视线描绘着晕开的图案，慢悠悠的丢出一句话。“乞讨请出去。”
　　……
　　凌晨三点，宋承妤从论文资料里回神，想去冰箱拿杯水喝清醒清醒。
　　刚穿过走廊就看见蒋瑜坐在会客区的施坦威前弹奏《月光》，石膏腿搭在柚木踏板上。月光将他侧脸镀成大理石雕塑，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淡去的橄榄球旧伤。
　　一个医院还要放钢琴，这一幕，宋承妤只想说装货。
　　"睡不着？"他指尖悬在琴键上方。
　　“失眠而已。”
　　“很严重吗。”
　　“还好，压力大的话要靠药物。”
　　"要不要听肖邦的夜曲？" 宋承妤望着他锁骨处随呼吸起伏的银链，忽然想起昨夜撞进他怀里时闻到的雪松香。
　　“或许你应该弹卡农。”
　　“你喜欢卡农的旋律？”
　　“这是我妈妈最喜欢的曲子，小时候她经常弹给我听。”冰凉的琴音顺着雪松味道传入耳际，她将散落的长发绾到后面，右眼下的小痣在月光里若隐若现。
　　一曲作罢，蒋瑜看向坐在旁边，显然思绪已经飘远的她。“怎么样。”
　　宋承妤敛下眼中的落寞，牵起一抹微笑。“很好听。”
　　“你觉得安雅怎么样”话题转变的太快，宋承妤也只能说出第一印象。“挺好的，活泼开朗热情漂亮。”
　　“她是我表妹，我小姨夫是德国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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