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距离

　　卿舟十分意外地在沙发上睡了个好觉，仿佛这里能让他安下心一般，睡饱后他觉得自己的心情都变变得愉悦，他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放空自己，突然听到了防盗门解锁的声音。
　　“墨墨——起了没?”门外的青年熟络地换了鞋，拎着一个保温盒进来了。
　　卿舟隔老远打量着进门的人，青年应当是有白化病，长发白得纤毫不染，虹膜也是极其罕见的幽紫色，他的相貌精致得出众，漂亮得有些过了头。
　　卿舟站起身，樊梦忽地看见他，愣在原地：“小……小舟?”
　　卿舟挑眉，眼前这人看上去比卿墨还小上些许，给人取昵称倒是是大胆。
　　卿墨昨晚那事后几个小时都没睡着，此时脚步虚浮地从卧室走出来：“早…我搞个洗漱啊……卿舟你也要吧……”
　　樊梦古怪地看着两人，默不作声地坐到餐桌旁，想到什么又开口道：“我只准备了墨墨的，小舟你自便吧。”
　　卿舟跟着卿墨去拿了套一次性洗漱用品：“这是谁?”
　　卿墨正在刷牙，含混不清地答：“额 king友。”(我亲友)
　　“关系这么好，还能直接开你家锁。”卿再往塑料牙刷上挤牙膏，眼神晦暗不明。
　　“嗯。”卿墨注意到卿舟有点不对劲：“小梦他人很好的……没有排挤你的意思，他不知道你，呃，过来了。”
　　“嗯。”卿舟淡淡应了一声：“你快去吃啊，别待会儿凉了。”
　　卿墨出去才后知后觉：放保温盒里的饭怎么会凉这么快，卿舟估计是生气了。
　　卿墨犹豫了一会儿，打开洗漱间的门：“那个，你不嫌弃的话，和我一起吃?或者……我来做?”
　　卿舟从眼角瞥他一眼：“随便。”卿墨松了口气，樊梦已经把带来的东西装了盘，看上去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又带这么多，你就是认准了这次多一个人吃吧！”卿墨新拿了几个碗，把早饭分成两份留给卿舟。
　　樊梦扶额：“我怕你是饿出幻觉了。”
　　“……这事确实挺魔幻的哈哈……”
　　卿舟拉出一张椅子，表情看不出喜怒，卿墨小心翼翼地把分出来的大的一份推到卿舟面前。
　　这顿早饭吃得挺沉闷的。

　　饭后卿墨帮着樊梦整理，顺口问：“卿舟你有什么打算吗。”
　　卿舟撑着头：“目前没有，主人你要带我去转转么?”
　　樊梦表情抽搐着看了卿墨一眼。
　　卿墨尴尬得说不出话，脸憋得通红。最后还是樊梦叹了口气替他回答：“他自己都不敢出门，还带你呢。”
　　“不敢出门?”这个世界不是没有怪物，不能杀人，法律严明吗?
　　卿舟眼神里带着疑惑，看了看卿墨有些发颤的手指。
　　“怕人症1级患者卿小墨，能在网上和单主聊天是他对外界的极限了。”樊梦帮卿墨揉手：“小舟你如果想逛，我给你约个本地的向导啊。”
　　卿舟看了樊梦一眼：“不用了。”
　　“那我先走了，小舟你老实点儿别吓唬墨墨。”樊梦提着空保温盒出了门，架势特别像“爸爸我要去上班哥哥你要照顾好弟弟”。
　　卿墨看着合上的门发呆：小梦怎么一点都不惊讶……还有他怎么用这种语气和卿舟讲话，好奇怪啊，卿舟不会生气吗。
　　“主人您还怕别人呢。”卿舟戏谑的声音把卿墨扯回来：“为什么呢?”
　　“没…没什么，不习惯而已，我社恐。”卿墨揪着袖口：“你，你无聊的话，自己去外面走走，我……待会儿给你买个手机，以后你要干什么，就，随意吧……”
　　“?主人连门都不敢出要怎么买手机。”卿舟好似好奇地走过去，看卿墨操作着什么，他穿过来的时候手机仍留在那边，现在身上可以说一片荒凉。
　　“呃……我们这边，可以网购。”卿墨不习惯被人注视，往旁边挪了一点：“就是在网络上下单，有人给你送过来。”
　　卿舟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没了网购我可怜的小主人该怎么活呢。”
　　卿墨进了卧室关上门，将自己锁在了里面。
　　卿墨从小性子软，家教也很严，因此在他生气或者难过的时候他就会走到一边，不出现在那些烦心事面前，一个人默默疗愈，不影响别人。
　　片刻后，卿墨听到了一阵轻轻的“咚咚”声，好像是有什么小东西在撞他的门。
　　卿墨把门打开一条缝，就看到了地上的一小团毛茸茸。
　　那个毛困子抬起头，黑豆豆般的眼睛注视着卿墨，这是一只黑色的小狗，但四爪和耳朵是深紫色，看上去……挺非主流一个小团子。
　　哪来的小狗?卿墨抓起那个巴掌大的不速之客仔细端详，他觉得这个小东西给他一种十分强烈的熟悉感，却又笃定自己以前没见过它。
　　“猜猜这是谁。”卿舟抱臂看着这边。
　　卿墨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想：“叙，叙雾弥……?”
　　小狗欢快地“汪”了一声，开始啃他的手指尖，留下一点小米粒般的压痕。
　　如果没记错的话，叙雾弥，卿舟契定的异端，大名鼎鼎的深渊雨林之主，原形是一团紫黑色的雾气，经常幻化成一头巨狼伴在卿舟身边。
　　自己之前写设定的时候，没把狼写成狗啊?他设定的帅气大狼去哪儿了?！
　　“叙雾弥到这边来之后，力量体形和…智商，都弱了不少。”卿舟漫不经心地道：“借你玩玩。”
　　这能玩么……卿墨内心五味杂陈，但还是拿了个大点的豆豆枕把叙雾弥放了上去，让它自己打滚玩。
　　“那个，你想回去吗?”卿墨看卿再现在心情不错，鼓起勇气问。
　　“在哪儿都一样……难道你还有办法送我回去吗。”卿舟走过来得在叙雾弥边上。
　　“没，没有……”卿墨自觉地离远了一点：“但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先住我这……”卿墨的声音越来越小。
　　“不介意，但你养得起再多一人一狗吗。”卿舟把兀自欢乐的叙雾弥拎起来揣兜里，他有点不明白怕人症1级的卿墨怎么工作赚钱。
　　“没问题的，就是，我……不会做饭，一般都是点外卖的。”
　　“哦。”这算是默许了。
　　“或者我可以试一下，再画一个你穿过来之后又回去了的情节……说不定你就回去了。”卿墨以为卿舟不乐意，又小心翼翼地补充。
　　“回去?继续过那一眼望得到头的故事线吗?”卿舟笑着看向卿墨：“我的一生不是已经被你写完了么，我回去作什么呢。"
　　"你，你可以自己续写，把我之前的的改……"卿墨慌张又愧疚，也没有意识到自已说了什么。
　　卿舟神色变得冷漠阴狠，他不由分说地紧掐住卿墨的脖颈，脆弱的颈骨在他手下发出难以忽视的声响。
　　"我的人生，我的世界，我的朋友，都是假的！让我自己写……如果你生活在一个明知一切都是假的世界，一个可以通晓哪时哪刻会发生什么事的地方……你会疯掉吗？哪怕我重写了逝去的父母，没了的左眼，离开的那些人，我难道可以自我蒙骗，说这一切都那么美好吗！?"
　　卿墨想大口喘气，但空气无法进入，一股强烈的反胃感从被扼住的咽喉涌上，他握住卿舟的手，认命般地闭上眼，已经出现大块黑域的视野暗下。
　　卿墨想：如果我死掉能弥补这些也好……卿舟失去眼睛的时候应该比这要疼很多……对不起……
　　卿墨耳旁模糊听不到声音，他的意识也逐渐涣散。
　　昏迷前，卿墨最后的想法是：希望小梦能帮卿舟再编一个，没有剧透过的美好的故事。
　　卿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没继续扼他脖子，把卿墨拉到了床上。
　　或许因为他和卿墨的意识之因一个次元的，卿墨的想法会像弹幕台词一样打在他面前，刚才那些想法亦然。
　　这个软包子，只知道道歉认错找自己的问题。
　　卿舟烦躁又混乱，右眼的紫色偏光更盛，在透过窗帘的日光下仍显着一层冷意。
　　卿墨白皙的脖颈上此刻一圈青紫，看上去格外瘆人，卿舟看了几秒，认命地去找冰袋。
　　"怎么这么脆……"卿舟嘟囔着，从冰箱下层找到了几个小小的医用冰袋："我就不该被造出来，烦死了……脆皮创造者。"
　　卿舟拿了块毛巾包着冰袋圈住卿墨的伤痕：“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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