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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市中心的金华医院是全市最好的医院,坐拥二环数栋高楼。里面的配置放眼全国来说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这样一个顶级的医院却是由私人创建,投资最大的股东正是此处的院长。相传院长只不过是替幕后大佬露面办事的,只是这谣言传了许多年,幕后老板的一丝踪影都没有看到,也就不了了之了。
当然,这最好的医院同样也是最贵的医院。安城坐落在北面,是北方城市中最繁华的一座城,这金华医院也成了安城活招牌,慕名而来的人不少,但能看得起病的人却不多,所以金华几乎等同于有钱人家的专属医院,哪怕半只脚已经踏进阎王殿,金华也能给人捞回来。
李慕时此时正躺在十三层的VIP病房里。从走廊看与普通医院没什么两样,但里面别有洞天。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是豪华总统套房。
距离送进来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人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韩云川翘着二郎腿,斜倚在沙发靠背上,嘴上也没闲着,吃着院长刚刚送过来的苹果,“时哥,你要是再不醒,我可就让阿姨安排你相亲冲喜了。”
他是知道李慕时有多讨厌相亲的,一句话没说,光眼神就让上一个相亲对象匆匆跑了衣服都忘了拿,还是他好心给送回去的。
自此之后凶名在外,相亲这事儿算是告一段落了,不过每次提起他少不了要挨一记眼刀。啧啧啧,别说是小姑娘了,他一个身强体壮一米八多有志青年看了心也得颤两下。
“吵……”
床上那人眼皮未动,要不是蹙起的眉头显示着主人的不悦,韩云川都要怀疑刚刚那个中气十足的“吵”字是幻听了。
见到人醒过来,韩云川悬着的心顿时松下来大半,嘴上不忘调笑道:“还得是相亲这招管用,下次你要是不醒,我就让阿姨给你介绍个百八十个。”
屋中暖气十足,李慕时抬起略显苍白的手,捏了捏被吵得胀痛的太阳穴,这只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用力时还能看到手背上绷起的青筋。刚醒过来声音还带着沙哑,倒是少了几分厉色,“闭嘴,头晕。”
韩云川知趣的没再开口,起身给他腾空了病房。
下午田希希的那一手机堪比板砖,直接给砸成脑震荡,本来问题没有这么严重,可抢手机时一个寸劲又摔了一跤,磕到了头,伤上加伤,一直昏迷到现在,也不知道那姑娘哪来那么大力气。
夕阳最后一丝余晖也隐入城市边缘,楼下是嘈杂的车流声,此时正值晚高峰,这里又是繁华的市中心,路上堵着的车从一个红路灯排到下一个红路灯,与外面相比,走廊里安静的出奇,让人产生一丝惧意。
噔噔的高跟鞋落地声在走廊响起,打破了这份沉静。韩云川站在走廊窗前回头看向声音来源。
来人穿着米白色的细高跟,上身是淡蓝色西装,外面虚虚搭着一件黑色大衣,优雅又不失干练。
韩云川从病房里出来没有离开,一直在走廊上,看见来人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迅速迎了上去,“简姨,你怎么来了?”
时简摘下墨镜顺手放进包里,将眼前碍事的发丝别在耳后露出金属耳环,语气不耐,“别提了,我在国外刚谈完合作准备去海滩晒个日光浴,就接到了院长打来的电话,说这小子脑子撞坏了,正半死不活的躺在医院里,我哪还有心思度假,赶了最近的一班飞机飞回来。”
韩云川嘴角一抽没有搭话,这关心的方式一般人还真消受不起,幸好他时哥不一样,人家是二般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病房前,时简纤细修长的手指轻搭在把手上,压到一半却停住了,声音有些迟疑说道:“那臭小子醒了吗?”
“醒了,刚醒就给我撵出来了。”
知道里面人醒了,她这次没有停顿,把手按到最下面冲了进去,带起的风吹扬了衣角。
人未到而声先至,“臭小子,老娘辛辛苦苦跑业务,你在后面给我掉链子,摔一跤都能摔进医院来……”
韩云川跟在后面,顺手接住丢过来的衣服和包,默默补充道:“是两跤……”
“呃……两跤能惊动院长你也是挺厉害。”被他这么一打岔,时简刚积攒起来的火气消了不少。
见她情绪稳定下来,韩云川适时接道:“姨,这也不怪院长,你每年给医院捐助不少医疗设备,院长重视也是正常的。”他把手中的包和衣服放在沙发上,又体贴地将水递了过去,“时哥没什么事,就是还手机的时候没站稳摔了才晕过去的。”
时简狐疑地看看两人,他——李慕时,她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他能自己摔倒?
“装睡”已久的人听到这话终是没忍住开口:“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既然醒了就证明没事,正好过几天把我之前跟你说的事办了。”
李慕时想都没想直接回道:“不去。”
看出儿子语气生冷,时简涌上来的火气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那你就打算这样了吗?家里的公司你不进,现在给你单独开公司你也不干,就准备这样一直躺着?,儿子……你一向运气很好的,为什么不能试试呢?”
运气?或许吧,但那又怎样呢,结局还不就那样。李慕时没有搭话。
知道他不愿意过多的参与进公司,又不想看他就这样无所事事,时简只好态度强硬起来:“要不然你就把刚成立的那个安保公司接下来,要不然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去相亲,你自己选一个吧。”
她这人看着好说话,实际上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李慕时看向她,讽刺地笑了一声,“相亲?人家父母知道你是把人往火坑送吗?”
……空气一瞬间凝滞。
时简深吸一口气,缓解了一下窒息的感觉,转身拿起沙发上的衣服,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走到门口时留下淡淡的一句话:“你就算不想自己,也不想想小韩吗,以他的身手和能力,跟着现在的你浪费了。”说罢,没等床上的人开口,开门离开。
韩云川:嗯?怎么听着这里面还有我的事呢?良久的沉默后,“时哥,简姨就是有点担心你,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那边我去说……”
“不用了,准备准备,接手瑞安吧。”
韩云川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时哥,你不用特意为了我接受瑞安,给你做保镖简姨已经给我开一份工资了。”
“想多了。”李慕时看向窗外,目光幽深。
时简刚刚靠近时面色是粉底液都盖不住的疲惫,眼底红血丝已经蔓延至黑白交界处了,海外这场谈判恐怕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凭李家如今的地位不至于时女士亲自出马还如此费神,看来公司里的那些人还是太闲了。
……
田希希拿着保温饭盒站在骨科医生办公室前,轻轻敲了敲门。
屋里的人伏在桌前休息,听见敲门声直起身调整小憩过后的疲惫感,“进。”
看到来人后,强打起的精神松懈下来,声音沙哑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把人送到医院后田希希便回了家,母上大人已经催了好几回了,再不回家她真怕被“打断狗腿”。韩云川最后的那句“赔偿之后再说”一直让她的心悬着,和前几天等成绩一样,既想痛快的知道结果,又害怕知道结果。
不过凭她的运气,赔偿是少不了了,想到车子最后停下的金华医院,她就一阵肉痛。
田母手艺一向不错,陆羽这孩子就住在旁边,又是从小和田希希一起长大的,在田家的时间比在自己家的时间都多,都可以算是自己的半个儿子了,就算后来田家出事,田父身亡,她们被迫搬离,陆羽也是一直往这边跑,甚至找个中间地段买套房子,这样方便家里医院两头跑。
对于这孩子,田母是真心当做自己孩子养的。知道陆羽事业心重,这才让希希没事多跑跑,送点饭菜补一补。
陆羽这状态明显是高强度工作过后身体还没恢复的疲惫,田希希知道他一工作起来就不管不顾,但人总要休息不是吗,涌上来的话在口中徘徊许久,最终还是被她咽了下去,换成别的,“哝,我妈特意给你做的红烧排骨,还有几个你爱吃的菜,知道你今天值班,让我给你送过来。”
说罢还轻轻嘟哝道:“也不知道谁是亲生的,我都没吃到排骨呢……”
从早上七点多到现在十个多小时的高强度手术,身体和精神都一直处在高度紧张中,许是田希希的到来驱散了连轴转后的疲惫,陆羽此刻整个人放松下来,将她带到休息室,吃上了今天的第二顿饭。
金华医院为了方便医生休息,在每层楼的楼道尽头都特意准备一间给医生的休息室,说是休息室,但其实也就是放了一张超大的桌子和几个椅子,椅子拆开能变成单人床,方便医生午休时可以来这里吃饭休息,此时除了两人以外,并没有其他人在。
吃过晚饭,田希希准备下楼看看李慕时恢复的怎么样了。李慕时和韩云川看着就不像是普通人,手机上韩云川发来的病房位置是专属病房,整个金华医院这样的病房也不超过十个,费用可想而知……
陆羽看着身边人眉头紧皱,神情凝重,这是他很少能在她脸上看到的情绪,手下意识地抚上旁边低着的头,轻声开口问道:“怎么了,谁欺负我们家女战士了?”
思绪被打断,忧愁的情绪潮水一般迅速收回了身体,田希希又恢复成平常的模样,挣开头上的手,不悦地瞪着他,回道:“会长不高的。”
柔软的发丝顺着指缝溜走,收回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想要留住这细腻的感觉,听到这话无奈地笑着说:“希希同学,你都已经一米七了,还想长到多高,再高就要顶到房梁了。”
当年挡在他前面的小豆丁不知不觉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经过这么一打岔,田希希一改刚才忧愁的状态,切换成吐槽模式:“你都不知道我今天经历了什么,我今天帮助警察抓到了逃跑的嫌疑人。”
“听起来是个好事,可以啊,我们希希同学的英勇历史再添一笔,周末得大吃一顿给你表彰。”
她翻了个白眼,“前面确实是好事,就是我在帮忙的过程中伤到了无辜的路人,要我赔偿,现在就在十三楼的病房,我一会去看看。”唉,头大中。
陆羽听到这话轻笑一声:“被你伤到那确实是得住院治疗,放心,还有我在呢。”
后半句听着是挺暖心,前半句的话是什么意思,田希希眼睛一眯,嘴角假笑显示着主人的不悦,“你这是什么意思,嘲笑我?”
陆羽装作投降,“我可没有奥,从小到大,你哪次见义勇为之后伤及无辜路人不是我给你善后,这次也一样,放心。”
切……
陆羽值班的办公室离李慕时的病房并不远,下几层楼就到了,从十三楼电梯口处出来,田希希有些迟疑,“他应该不能讹我吧,羽绒服两万,再加上医疗费,我真得破产了。”
“安心,能住得起这里的VIP病房就证明他不差你这点医药费,不过既然人是咱们伤的,该赔偿还是得赔偿,赔偿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医院和病人这边我可以去沟通,争取少赔偿一些。”陆羽看着眼前情绪不高的人,补充道:“你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可以出手帮忙,其他的有我在呢。”
这是在他当年不顾家里反对,毅然决然选择成为一个骨科医生就想好的事情。骨科,是最佳的善后科室。
回想起当时的情况田希希就一肚子气,“他当时除了奶茶撒到了衣服上以外什么事都没有,我去拿我的手机,要不是他死拽着不还我,我也不至于用那么大的力气,这才给他拽得摔倒,说起来,责任也不全在我,他要是敢讹我,我就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是‘正义的力量’。”
像是不够解气,田希希握紧的拳头被攥得嘎吱嘎吱响,“唉,你都不知道,他当时脸上阴沉沉的,好像谁欠了他几百万一样,开口就是两万,我又没说不赔,一动不动的死盯着我,算计都要从眼里溢出来了,跟我之前的老板一样,一副资本家的丑恶嘴脸。”
被谈论的人此刻正靠在墙角的视线盲区,如果不是特意去看根本不会注意到这里还站着一个人,这人眉毛一挑,灯光打在身上,脸却隐藏在暗影处,平白添了一丝邪气,语调上扬,“丑?你说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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