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花开

　　母亲把保温杯重重搁在办公桌上时，白露正在临摹《九成宫醴泉铭》。墨汁在宣纸上晕开，她听见瓷器在玻璃柜里轻颤。

　　"那个男生是谁？"母亲抽走她压在字典下的银杏书签，"顾明川？文科班那个混混？"指甲划过塑封叶片发出刺啦声。

　　白露盯着砚台里晃动的影子。办公室挂满母亲带的毕业班合影，每张照片里她都站在同样的位置，嘴角扬起精准的三十度。窗台上白瓷瓶插着蔫了的百合，那是去年教师节学生送的。

　　"只是问路。"她声音轻得像落在热水里的雪。

　　母亲突然攥住她手腕，指甲陷进皮肤："你以为转到实验中学是来做什么的？"檀木镇纸被碰落在地，裂成两半。白露看着那道蜿蜒的裂纹，想起顾明川腕上的疤。

　　黄昏的图书馆，古籍修复室飘着楠木香。白露隔着玻璃看见顾明川在修补《李义山诗集》，台灯将他侧脸镀成暖金色。他握刻刀的样子像执剑，宣纸上的虫洞正被桑皮纸温柔填补。

　　"李商隐写过'留得枯荷听雨声'。"她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顾明川没抬头，镊子夹起片云母笺："但他也写'春蚕到死丝方尽'。"修补灯下，他睫毛在古籍上投出颤动的蝶影。

　　白露发现他耳后有道浅红划痕，像被玫瑰刺掠过。书架间忽然传来脚步声，她慌乱中碰倒青瓷笔洗。顾明川伸手去接，水流过他掌纹时，两个人都看见彼此眼底晃动的月光。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