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pressant

　　第二章

　　晚饭的气氛有些诡异。原本可以容纳6个人座位现在只有3个人。泠坐在萧和母亲的中间寻找着各种话题，从天气讲到学校生活，母亲在一边饶有兴趣地听着，不时发出笑声，萧则在一旁默默地吃着饭。萧悄悄地瞟了一眼微笑着的泠，不管什么时候他总是露出微笑，不管在怎样的场合从来不会觉得尴尬。泠黑色的发梢搭在眉毛上，眼睛弯成月牙形，洁白的牙齿啃着他手中的筷子，小麦色的皮色看上去就很健康，同样的面孔，在泠身上就让人觉得很阳光很温暖，而自己则看起来死气沉沉的，萧不知道这种情绪到底是什么，是羡慕，还是妒忌？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米饭，萧停下了筷子。
　　“萧，怎么了？今天的饭不好吃吗？”母亲一边问，一边加来一块糖醋带鱼。
　　“哦，饭很好。”萧皱了皱眉头，他从来不吃鱼，但是又不好意思拒绝母亲难得的热情
　　“呐，今天的炖鸡肉很不错。”泠说完夹给萧了一块鸡腿，衬着母亲不注意夹走了他碗里的带鱼。
　　萧一愣，随即投来感激的目光，泠则没事一样继续有说有笑。萧看着他，心情有些复杂。
　　晚饭之后，萧回到房间靠在椅子上，抬头看着惨白的天花板发着呆。
　　“又忘了吃药。”泠依靠在房门口，端着一杯白开水。
　　“哦。”萧接过药吃了下去。
　　“如果有哪里不舒服跟我说。”泠低头在他耳边说完之后转身带上了门。
　　吃饭药后，萧觉得胃有些难受，继续靠着椅子发呆。习题册慵懒地摊在旁边的桌子上，草稿纸和课本散作一团，书包被甩在地上。白炽灯比卧室的吊灯亮多了，有些刺眼，萧想到，继续看着天花板。
　　自从上个星期吃了药之后，胸口似乎没有以前那么疼了。之前一直以为胸口疼是有炎症，但是检查却查不出结果，直到泠有天突然告诉他那是抑郁症，他才知道原来抑郁症也可以引起如此强烈的躯体反应。萧觉得自己早都有抑郁症了，总是有自杀的念头，可惜没有自杀的勇气。打开音响，刺耳的摇滚乐传了出来，听着有种想要穿过窗子冲出去的感觉，明明是很欢快的音乐却让萧脑海中闪过很多不好的念头。他想过割腕，但是死亡率不大，留下伤疤会很难看；想过跳楼，但是没有施行的勇气。
　　咚咚咚——
　　咚咚咚——
　　门被打开。
　　“做作业的时候音乐不要开这么大声，”母亲进来关掉了音乐，“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一阵睡意袭来，萧打了个呵欠，好困，看来澄丁里面的镇定剂发挥作用了啊。看来今天要早点休息了。

　　萧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床头的闹钟不停地叫嚣着，6点45分。
　　洗漱完毕后来到餐厅，牛肉面喷香的气味溢了出来，泠已经摆好了早餐坐在了餐桌前一边吃早餐一边看报纸。
　　萧来开了椅子，看了泠一眼说：“妈妈呢？”
　　“还在睡觉。”泠继续看着报纸。
　　萧低下头对付着碗里的牛肉面。
　　很香，萧吸了一口气。
　　“你什么时候会做牛肉面了。”萧搅动着筷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牛肉是现成的，丢在锅里一下就好了。”
　　“哦。”萧附和了一句。
　　餐厅很安静，只听到泠翻动报纸的声音。萧看着阳光洒在面前那人的身上，勾出泛着金黄的轮廓，萧望着他发呆，一时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吃完了吗？”泠发觉有人看着自己，回过头对他说。
　　“啊？哦……吃完了。”
　　“走吧，”泠瞟了眼墙上的钟，“7点了，再不走就迟到了。”
　　“嗯，好。”
　　两人简单收拾好碗筷之后拿着书包出了门。
　　家里离学校不远也不近，步行15分钟可以到。一路上看到穿着一样校服的男男女女路过，各种欢声笑语，不断有路过打招呼的同学。
　　“沈泠。”身后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
　　萧回过头，一个女生的影子映入眼帘，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陈熙？”
　　女生跑到沈泠面前，双颊微红，右手掠过耳边的头发，话语中带着几分羞涩：“昨天的事，真不好意思，希望你没有生气。”说完低下了头。
　　“啊，应该我道歉才对啊，昨天貌似有些激动。”
　　萧站在泠的另一侧冷冷地打量着陈熙。乌黑的大眼睛，小巧精致的高鼻梁，白嫩的瓜子脸，褐色的长发，到眉心的齐刘海，丰润的胸部和娇小的腰身，都是男生的梦中情人。
　　萧撇过脸哼了一声。
　　女生似乎无视了萧一般，自顾自地说这些什么，泠一边认真地聆听着，一边露出招牌微笑，两人看上去聊的很愉快。周围的窃窃私语传入萧的耳际。
　　“那就是沈泠学长吧！”
　　“是啊，旁边的是陈熙学姐，漂亮吧~”
　　“嗯嗯！他们两人是恋人关系吗？看上去很配啊！”
　　“现在还不是，不过快成了哟~”
　　“哇，真的好羡慕啊，能有学长那样的男朋友。”
　　萧的脸色阴了下来。
　　泠听到后面女生的谈话不禁对着她们回眸一下。
　　“啊，好帅！”
　　女生的声音虽然很小，但还是没有逃离萧的耳朵。
　　有种被抛弃的感觉，感觉泠就会跟着那个女人一起走下去，走出自己的视线。萧觉得眼睛鼻子有些酸。两人如此般配，周围的人包括自己都是陪衬，衬托出他们的美才是存在的意义。萧低下了头，踢着地上的石子，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表情。他觉得泠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一阵刺痛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萧弯下了腰，蹲坐在地上，右手扣住心口，原本拿在手上的书包也掉在了地上。
　　“萧！”
　　萧听到了泠的声音，叫着自己的名字，由于疼痛，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一双手环住了他的腰，温柔地声音在他耳边反复叫着他的名字：沈萧，沈萧，沈萧……
　　他闭上了眼，靠在了那人的怀里。好温暖，他想到，真想能被他这样一直抱着。胸口还在疼，但没有像刚才那样的撕心裂肺，现在的疼痛似乎只是提醒着他，他还活在，在那个人的怀里，静静的靠着。萧觉得意识在离自己远去，隐约中听到那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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