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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与蛇同身
我被自己的夫君抛尸在一大片草地里,四周都是山。
我在烈日中醒来,睁开眼时,一只鸟正向我扑来,我赶紧双手交叉,甩出最大力气才将它赶走。
好渴,我缓缓坐起身子。
糟糕,我那条隐瞒夫君数日,为他采药而受伤的左腿,已毫无知觉。
我掀起昨日夫君为我买的新花裙子,露出的大腿浮肿无比,伤口处还在滴黄绿色的脓水。
莫不是发炎严重到要截肢了吧?
不,这里杂草丛生一定会有我的解药!
我两眼不由得东张西望起来。
刚才那只鸟?它在喝水?
嗯,不急,待它走后我再过去。
解脓草,解脓草!连翘,蒲公英,七星莲………
所有我知道长相的解脓草药,都在脑子过了一遍。
终于在我身旁,我发现了紫花地丁。
我一把将它连根拔起,去掉根部,将花和草,在手心里揉揉搓搓。
搓出的汁水和药渣,敷在我伤口溃败处,又用我系着的腰带,将它们牢牢固定。
摆弄好我的花红色裙尾,才终于松了口气。
鸟儿终于飞走了,我赶紧拖着这条笨腿向前爬去。
一路上有好几个动物完整的尸体,像极了我曾晒过的腊肉,到底能不能吃呢?
之前两三日,我因为风寒感冒进食困难。昨日夫君难得为我熬的鸡汤也几乎吐尽。
夫君说我,大热天的上个山就得了风寒,定是太虚了!药太苦吃不下就不让我吃了,他说熬个鸡汤给我补补就好了。
也许正是呕吐才救了我一命吧!
我明明看着夫君把老鼠药下进鸡汤里,可他说最近家里老鼠多,他把老鼠药下在另外一只碗里,给老鼠吃。
但家里只有这只碗是我做的,上面还有隔壁傻欢,盖的印章,浅浅的欢字。
既然夫君说不是同一只碗,那定是我看错了吧。
我将鸡汤一饮而尽。
可夫君走后没多久,我还是因为风寒恶心,将它吐了出来。
我怕被夫君责骂,又忍着恶心吞了些回去。
那可是夫君逢年过节,自己独食从来都不舍得给我吃丁点的鸡肉啊!
要是他知道我全都吐了出来,不知道会不会打死我?
吐到地上的那些,我用刚换下的旧裙子掩盖,塞进了角落里。
心里想着,待我病好些,再将裙子洗净便妥了。
也许正是旧裙子代我吃了大多数鸡汤,还躲了起来没被发现,待我沉沉睡下后,夫君才会安心的将我扔在了这里吧。
看着趴在草地上,黄澄澄的尸体我不由的咽了咽口水,耳边响起小时候太奶的声音:
“动物尸体完整,只要不是黑色的就没有毒,饥荒那两年草都没有,我们一家就是靠着吃动物的尸体活下来的”。
我果断拾起一个揣进怀里,想着还是待喝了水,解过渴后再吃。
我艰难的爬呀爬,终于在一片草洼地前停了下来。
清澈的水被我用双手捧起,一捧又一捧的往嘴里送。
奇怪,这水怎么那么清澈呢?还似山泉般甘甜!
山泉?朝水源望去,山间却是有惴惴不安的,波光粼粼的水脉在流动。
我暗自庆幸,要是能再找个安全窝?我就可以在这里等腿伤养好后,再出山了。
我怕这样冒冒然就出山,可能会遇到毒蛇猛兽。
就算回到夫君家,也可能还要再死一次。
他为什么要杀了我?
在还没有了解我被杀的动机之前,我能相信谁?
我的阿爹阿娘还有哥哥是可信的,但哥哥路途遥远,阿爹阿娘又四处奔波,成亲的两年多余时间里,我与她们也从未有过书信来往。
不是我不想,是我不敢。
我临成亲前,阿爹阿娘一而再,再而三的嘱咐我,嫁给夫君后,要安分守己可别想着回来了。
哥哥也凶我说不准我回娘家吃饭,说阿爹阿娘的一切都是他的。
愚昧蠢钝的我实在看不清他们,如果不爱我,为什么愿意出钱给我和夫君出钱盖新房?
若是爱,为什么又要说这么决绝的话?
虽然我也怕鬼,但为今之计只能在这里找个安身之处了。
经过昨晚我都能安然无恙,加上草地上躺着那些漂亮的尸干,我断定这里没有吃人的野兽,就算有夺人身体的鬼魂,我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与其斗智斗勇了。
我每日都以野菜野草野果子果腹,生食,主要不会生火,也没有锅具。实在饿疯了就啃尸干,好在牙口够好,实在啃不动又饿的不行就放水里泡泡再吃。
每天除了吃喝拉撒,我就窝在一个四周都是高大杂草的泥土洞里。
幸好我足够眼尖才发现泥洞。
挤完脓水,捣药敷好,绑好后,我就藏在洞口的草丛里,晒晒太阳。
日复一日。就这样过了快三个月,平静的生活被一条蛇壳打破。
这天,我一如既往的换完药,在杂草丛里寻了个尸干回洞口。
正要爬过一株杂草时,看到一条比人还大的大蛇正在蜕皮,金光闪闪的夹着些许花红色。
我赶紧藏在眼前的一大株杂草身后。静静的不敢发出一丝响动。
这蛇怕是成精了吧?透过若有若无的杂草缝隙,一条黄色的大蛇正要离去。
忽然它转个头朝我这边看来。
该………该不会是发现我,要吃了我吧?
我头皮发麻心跳扑通扑通,理智让我赶紧冷静下来想好应对的办法。
冷静冷静,办法办法。
跑吗?那是不可能的,等死吗?我不要。
它就不能看不到我吗?
它看不到我看不到我,我在心里暗自默念。
嘿嘿,忽然它又把头转回去,远远的离开了。
蛇皮的金光渐渐淡去,黑红条纹相间的外壳渐渐清晰。
我忍不住好奇向前爬去,摸了摸它华丽的外表,坚硬无比。
咦?那是什么,蛇身内临近尾部的地方,一坨坨的泛着柔和的黄光,像极了一个病人给张郎中的金子,一块一块的。一坨一坨的?
我又探出头来看蛇尾的外部确定不再有金色的光芒,又回过头来看壳内部依然散着黄色的光芒,柔和又稳定。
我决定进去探个究竟,只是头先进去的话我怕不仅够不到底,还有可能被闷死。
要是有个树杈什么的就好了,可是山上我不敢去,万一有吃人的大动物呢?
要不我去山脚下找一找,捡些残枝断根再用茅草绑成长树杈应该不成问题。
只要我有金子,出山后就不用愁吃穿,调查起自己的死因,也会更得心应手了。
想着想着我就掉了个头,就准备去最近的最可能有树枝落下的那个山脚找一找。
刚…刚才那条蛇?
它就在我正对面,直勾勾的看着我。
跑?能往哪怕跑?
于是我就这样倒着爬进了,它刚蜕掉的蛇皮中。
小时候听太奶说过,蛇蜕皮是因为他要长大了。
看着它现在的体型,想想这坚硬又比他小的蛇壳,我赌只要我藏进去它就一定伤害不到我。
看着对面的大黄蛇向我一步步逼近,我那条被治疗几十个日夜的左腿,也被刺激的,如正常般活动自如。
脑袋嗡嗡的,我都不敢去想它到底有多疼。
只要我再倒进去一点就好了,哪怕它吐毒液也吐不到我了。
我死死的盯着大蛇,心脏噔噔噔跳个不停,大脑不停的安抚着自己的情绪:
“别害怕,别害怕,再往后倒点它就伤害不到你了,再倒点再倒点,腿啊腿加把劲,快,你一定可以的,快,一定……”
突然我被卡住了,什么东西向我迅速袭来,眼前一黑,我就这样睡昏了过去。
醒来时晕晕乎乎的,眼前有淡淡的光亮,是属于傍晚的颜色。
是的,我还活着。
看着眼前熟悉的草草堆堆,又抬头望了望天空,确实有一个将要满月的月光,想要高高悬挂。
我确定我真的还活着。
大黄蛇为什么没有吃掉我呢?
它出现不是为了吃掉我么?
来不及多想,鼻孔好似被一层厚厚软软的东西给黏住,挡住了呼吸。
我理所当然的伸手想要去揭掉它。
可是,我手呢?我手呢?
我的手怎么伸不出来了?
难道是被蛇咬掉了?
不应该啊,我确实是能感受到自己手的存在的,可就是伸不上来。
像之前左腿那样受伤麻木了?
并不像啊!
我将整个头往草坪蹭了蹭,先正常呼吸要紧。
望着眼前掉落的蛇皮,我陷入了沉思:
我是在蛇壳内晕倒的,我醒来了,那蛇壳哪去了呢?
我使劲才扭过头往身后看,一条黑红条纹相间的大蛇摇摆着尾巴。
我是正在被蛇吞食呢么?
我踢了踢腿,蛇摆了摆尾,我又踢踢腿,黑红条纹的蛇尾又跟着摆了摆。
我腿呢?
感觉我的腿确实好像被什么绑住了,又看不见腿。
所以我真的是半截身子在蛇肚子里了?
鸡皮疙瘩顿时爬满了整个脸庞。
可是,那条蛇是黄色的呀,摆动的蛇尾是黑红色,我被另一条蛇吃了?
我会晕,是因为吃我的这条蛇,突然冲出来跟大黄蛇打架?
那蛇头呢?蛇头我总能看见吧,可是我看不见呀。
莫不是我只剩一颗头还在蛇嘴巴里吧?
就这样我被自己的想法给吓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我又看到刺眼的太阳光了。虽然刺眼,但却没有了往日的毒辣。
那只大鸟又在我头顶飞过,这是我死前的幻想么?
于是我等啊等,等幻境破灭,等死后的世界。
再睁眼,眼前依然百无聊赖一片寂静,那只傻鸟也没有了踪迹。
肚子咕噜咕噜,饿的呱呱响,我会饿?那我肚子呢?我往肚子的方向看去,依然只看到了一堆黑红色。
不管了,嘴巴也挺干,我试着能不能爬过去喝口水。
我使劲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别说,我还真就可以动了,并且活动自如,毫无疼痛。
只是那条黑红色的蛇尾,怎么还在跟着我呢?
管它呢,爱跟跟着呗,我要去喝水了,接着再去寻个尸干吃吃。
好大一个蛇头!
我被水中的倒影吓得连连后退,我抬头看了看,也没有蛇头啊,我又低头往下看,左看右看抬头看。
真没有?往前看是水洼地,往后看是大大的蛇尾,
我又向前爬去。
看着水中的倒影,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莫不是就是那条蛇吧?
我试探性的往左点头,倒影里的蛇头往左点头,我往右点头,倒影里的蛇头往右点头。我低下头喝水,倒影里的蛇头在喝水。
这?这?这?
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我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蛇了?
大黄蛇是成精了的,可它蜕掉的蛇皮怎么还有法力了呢?
是因为我的裙子也是黑红条纹色,所以我就和它融为一体了么?
显然不是,这不过是个巧合罢了。还喝什么水?吃什么尸干?渴死饿死我算了,我可不要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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