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糠糟妻证道后,我收她为徒

作者:吞声踟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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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石


      一时悲愤,陈金鳞用的劲儿太大了,两拳下去血肉模糊,刚才情绪激动忽略了,此时疼痛像翻腾的潮水漫过神经。

      她拳上的模糊血肉和李延秋的掌纹黏连在一起。

      李延秋无奈轻叹一声,只听陈金鳞的名字,就知道她是个宝贝旮瘩娇小姐,平日哪受得了这种伤。

      这次却是她小看了人,只见陈金鳞紧抿唇瓣,忽然后撤半步,胳膊使了个向后的劲一扯,拳与掌分开,只在她空落落的掌心烙下一层薄薄的,轻纱般的,被血浸了个透彻的皮。

      陈金鳞用染血的指尖,把暗格推回墙里。

      院外人群的私语顺着雨丝飘进来:“仙人”、“重宝”。

      纵然陈金鳞不愿承认,她也能想到,那青衣女子给家里带来大祸后必定会留下补偿,或是金银财宝,或是灵丹妙药。

      她重又下到院子里,面相人群问:“东西去哪了?”
      院门外留着看热闹的人你问我我问你“东西去哪了?”“什么东西?”“我怎么知道?”……

      “陈林!”陈金鳞不理会他们的装傻充愣,突然朝门外招手,招呼门外探头探脑的小子进来,抛给他一串铜钱,遣他去镇上棺材铺买口棺材,“要铺子里最好的,马上送来,到付,这贯钱是你的跑腿费。”
      那小子欣然答应,一溜烟跑走了。

      她把父亲的尸体拖到屋檐下,阖上了他睁圆的眼睛,拿个帕子给仔细擦拭。

      “小、小姐。”不出她所料,有人憋不住了,是那个怀着孕的妇人。

      陈金鳞颔首,“你说。”

      妇人迈着小步蹭到她跟前,瞄了一眼陈老爷,赶紧把头偏向另一边。

      陈金麟放下手中帕子,站起来引她到旁边说话。

      妇人从袖中摸出一块菱形石头,在暮色中泛着幽幽蓝光,她双手捧着奉上。

      陈金麟伸手接过,仔细查看,没什么异样,就是口口相闻的中阶灵石,只在吹雪门长老的孙子那里见过。
      “你要什么?”

      妇人竟不敢直视陈金麟的眼睛,嘴里含含糊糊就是不说。

      她是陈玉麟的亲生母亲,竟然又怀孕了。陈金麟想,她不可能把陈玉麟还回去,她已经是她的妹妹,是她唯一的家人。
      于是她没张口。

      见她不耐烦,妇人反倒急了,期期艾艾把话囫囵讲了出来:“小姐,你安葬了老爷后是要回吹雪门修炼当仙人的,家里有些零碎小玩意留着也是落灰,不如,不如赏小人两件,小人家里实在困难,快养不起娃了,小姐您就行行好,救小的一救吧。”

      “小姐慈悲……”她扶腰跪下去,泪眼婆娑,哭的真情实感,话却是硬着头皮说的:“本是没这个脸来同小姐讲的,可实在活不下去了,您就当赏口饭……”

      陈金麟望向一脸懵懂的玉麟,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头脑空白,竟不知作何反应。

      她转身面向院外的人群,果不其然,找到了幕后推手,那家男佃户不知廉耻的冲她点头哈腰。

      陈金麟自然不可能答应,应了一个人,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来求,这世道谁说不出几件家中的难事,到时候在她面前齐刷刷跪倒一片,把她架的高高的,不给便是恶毒心肠。

      可不给也不行,顺着衣领,能看见这女人脖子往下延伸的伤痕,也是被打怕了。

      于是她只好说:“明天为我父母治丧,你们能来帮忙的,会给报酬。”

      等人全部散去,陈金麟手中拿到了两块中阶灵石。

      李延秋走过来,眉间的愁绪仍未散去,她沉沉开口道:“还有一人没将灵石还你。”

      陈金麟只觉手上是两块烫手山芋,哪还在意灵石有没有全部到她手上,于是说了句在李延秋听来莫名奇妙的话“这是他自找的,我管不着了”。

      第二天发丧,陈老爷的好友默契的一个没来,死的不正常、死的太巧合,大家都怕牵扯上什么事端,宝贝着自己一条命。

      十家佃户倒全数到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为报酬,为丁点儿的情谊,毕竟这地还是要长租下去,当然,也或许没想那么长远。

      他们三五聚在一起,聊的火热,嘴里“死了、死了”的喊,显然说的不是陈老爷。

      李延秋耳力超群,听了个一清二楚。

      村子最西那户人家的男人去了镇上一夜未归,今儿一早婆娘找去,发现满身青紫被扔在路边的土坡上,早断了气。

      她借了个牛车把人拉回来,此时正找亲戚挖个土坑准备下葬。

      “可怜见的,好像是偷了人东西,被报复着乱棍打死,家里就一个婆娘和一个十岁的娃,怎么活啊!”

      陈金麟不知道,她低垂着脑袋跪在棺材前哀悼。

      母亲的尸首没找着,听人说消失了,跟陈老爷手牵着手,一点点没的。
      虽然心中仍怀着一丝希望,她还是找来母亲在世时最喜欢的烟纱对襟衫,敷在陈老爷胸口,一块放进棺材里。

      ‘砰’一块石头破空而来,檐角铜铃忽的撞响,叮咚声里混着李延秋的剑鸣,她挥剑将其拦截,石头化为齑粉,扑簌簌洒在地上。

      陈金麟回头瞧,门口站着个男孩,眼睛通红的瞪视她,眼里有恨,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

      ‘砰’‘砰’男孩左右手齐挥,投掷力气很大,两块石头前后破空而来,均被李延秋拦下。

      他瞪一眼李延秋,又匆忙收回视线,仍旧冲陈金麟撒气,大骂:“是你害了我爹!是你害死了我爹,我要杀了你给我爹报仇!”

      陈金麟:“……”
      去他爹的,自己不把灵石还回来,贪心不足蛇吞象想去典当行捞把大的,玩脱了被人抢了怪到她头上来。

      她走过去,在男孩面前站定,他扔石头的手粗糙皲裂,关节肿胀发红,伤口缝里嵌着泥粒子,像结了层黑黝黝的老茧。

      “怀璧其罪,”她回视那双眼睛,声音轻得像是说给风听:“你尚未明辨是非,我暂且不怪你。”

      见男孩神色愣怔,踉跄着后退一步,她继续说:“回去告诉你娘,别来闹。”她回头看了眼拿着剑冷着一张脸的李延秋,又说:“你看见了,我这有仙人,别来闹到最后不好收场。”

      她娘本打算来的,觉得陈金麟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说两句惨话能让她软下心肠,再不济闹一闹,她家里没个主心骨,好拿捏。

      可是听到儿子转述的话,她顿时歇了心思,人家不是傻子。想到死了的男人,她痛哭流涕,骂他“是个傻的、天杀的,昨儿咋就不把宝贝还给陈家大小姐,不然今儿去帮工能安稳的拿个工钱,去镇上典当反被污蔑成偷窃,叫人给乱棍打死,何故遭此祸事,叫人怎么活……”

      陈家大小姐陈金麟深刻的认识到,在这个世道,农家子不可能有灵石,不管是极品、高阶、中阶还是灵气稀薄的低阶,你有,那你就是捡的、是偷的、是抢的、是杀了人劫来的。什么,你说你那灵石是从祖上传下来的?闭嘴吧你!你祖上有修炼的吗你就用仙家专供,我说你是捡的偷的抢劫来的那它就是,我杀了你这个坏人也是替天行道。什么,凭什么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因为我是修炼的,我是你口中的仙人,我能用它,它为我服务,它就该是我的!我什么身份,你什么地位啊哈哈哈哈哈。

      模糊面容的人一手叉腰,另一手伸着食指,随着讥讽的大笑有节奏地上下颤动,状若恶鬼。他给仰躺在地上的农家子重重赏了口浓痰,撂下句“还是多谢,把我的灵石还给我”,便眉毛眼睛乱飞地进了门。

      ?
      日西沉,黄橙橙的迷蒙光线斜斜泄了一地。

      陈金鳞阖上院门,嘈杂声不再,只印着凌乱脚印的地砖还残存着有人来过的痕迹。

      她回首,李延秋就站定在院内,静静的看她,身后是一颗正抽芽的柳树,它弯腰放下自己的秀发,一阵风吹过,柳条摇曳,她的发丝狂舞,如同流动的生命,两者纠缠在一起。

      陈金鳞终于再次记起李延秋被自己全力砸了一拳的手掌,她走过去,问她:“怎么样,还疼吗?”

      李延秋愣怔了一瞬,而后摇摇头。

      “墙面斑驳粗糙,你会受伤,受伤就会疼。”说着,她牵起李延秋的手,果不其然,手背中心脱了层皮,关节处更是不忍直视,红艳艳一片。

      她愧疚极了,压低了嗓音说:“对不起,我害了你。”于是从挂在腰间的锦袋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拔了塞,把金创药粉均匀洒在伤口上,低头吹了吹,仿佛这样做就能减轻疼痛,又郑重的说:“这俩日多亏了你,谢谢。”

      李延秋不自觉蜷缩了下手指,另一只手还牵着陈玉鳞。

      陈玉鳞拉了拉陈金鳞的衣摆,怯生生叫她:“姐姐。”

      陈金鳞蹲下,把她紧紧拥入怀中,手掌安抚性地抚摸她的发顶,抚顺她的发丝。

      她轻轻的说:“我要报仇。”
      陈玉鳞把头埋进她的颈窝。

      她流下两行清泪,说:“我要报仇。”
      一片沙沙声。

      她闭上眼睛,咬紧牙关说:“我要报仇。”
      四个字坠地生根。

      一只手掌落在她的发顶,轻柔地拍了拍,像轻盈美丽的蝴蝶,在她头顶稍做停歇又翩然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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