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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家里没有女士的换洗衣物,刚好梁望予大风大雨坚持要来,梁庚衍便让她带多几件衣服。
梁望予没有多问,半路掉转方向去商场按李清秋的尺寸挑了几套休闲装,将袋子递给梁安,让梁安交给李清秋。
她作为李清秋的上司,不好和她亲近,而梁安落落大方不怕生,稚气未消,更容易消解她的拘束。
梁安躺在后座,将硕大的纸袋卡在臂弯下,安静不到两秒,坐不住,又给旁边的生日蛋糕也绑上安全带以防被颠簸倾倒。
忙活完,梁安低头扒拉两下袋子里的东西,问:“这些衣服是送给舅舅女友的吗?”
梁望予心里一惊,“安安怎么会这样想?”
“妈妈你们不用瞒我啦,我早就看出舅舅离婚了。”梁安从后视镜里捕捉到梁望予一闪而过的大惊失色,忍不住笑了出来,“我想让舅舅送我两份礼物才没有拆穿。”
梁望予心中大石放下,笑得无奈,“贪心。”
“什么时候发现的?”梁望予又问。
“十五岁。”梁安记得很牢,“那年舅妈没来生日会,也没给我发生日快乐。”
事实比梁安发现的还早一年,算起来,今年是梁庚衍和程筝分居的第五年,其中离婚官司就打了四年。但梁望予没纠正这点差错,问她,“安安当时怎么没和妈妈提起这件事?”
离婚对梁庚衍也算一件大事,更何况当时梁安才十五岁,这么重大的发现却能忍到现在才拆穿,梁望予不由得奇怪。
“我怕妈妈难过,只好假装不知道咯。”梁安不以为意,“我不会难过,但我知道你肯定会安慰我,舅舅肯定也会买东西安慰我,但我不是他们的孩子,哪里需要安慰。”
梁望予哭笑不得。梁安说的一点没错,她和梁庚衍的确是这样想的。事情发生之后,他们不约而同觉得离婚会打破梁安对幸福的憧憬,便十分默契维持原样。
“你们都以为我很脆弱,其实我很坚强。”梁安一字一句,说得一本正经。
梁望予看一眼她认真的脸蛋,又笑,“衣服不是送给舅舅女友,他们暂时只是朋友。你见到了那个姐姐不要乱讲话,小心闹笑话了让别人尴尬。”
梁安听话点头,“知道了。”
转过熟悉的路口,车子开始爬坡,梁安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纸袋,另一手按住身侧的生日蛋糕以防万一。
车里温暖安静,隔绝了外面大半风雨声,直到看见山路上成股成股的雨水溪流一样奔走而下,梁安才意识到这场雨有多大。
“雨这么大,难怪舅舅不愿意下来过生日。”梁安自顾自地说。
梁望予笑而不语,专心留意路况,在雨幕中沿环山公路缓缓蜿蜒而上。
-
梁庚衍把李清秋带到一间客房后就离开了,客房窗户正对大门,李清秋什么也没带来,无事可做,便趴在窗边百无聊赖欣赏雨景。
留下并非她本意,只怪这场雨突然而至,下得太汹涌。
很快,她看见一抹明黄色划破雨幕。
黄底黑字的车牌由远及近,黑曜石一般的流畅车身随之逐渐完整,李清秋认出那是梁望予的宾利,心里一哆嗦,倏地站直了身子。
老板怎么来了?
来不及多想,李清秋当机立断,关灯,反锁,一气呵成,假装自己已经入睡。
梁望予本没有留意楼上的情况,驶进大门时余光瞥见一扇窗匆忙变暗,才后知后觉定位到李清秋所在的房间。
除了她,几乎没客人选择在这个日子里造访,更别说被留下来。
下车后,梁安按着梁望予告诉她的位置找过去,见门缝不透光,把手也上了锁,贴门没听到声响,只好提着衣服折返,“小清姐睡得好早。”
现在才九点过十分。
梁庚衍没想到李清秋会躲着梁望予,梁望予同样没想到自己什么也没做却成了洪水猛兽,便让梁安再去敲一敲门。
今天是梁庚衍的生日,她来了却躲着不见人,未免太小家子气。
梁庚衍心思转了转,发现一切都是李清秋自导自演,突然觉得挺有意思。
他竟然被一个小姑娘投机取巧骗了这么久。
接过梁安手里的纸袋收在身旁,梁庚衍说:“没关系,先过生日吧。”
梁安早已等不及,梁庚衍一开口,立刻插上蜡烛。趁她到处找打火机的空隙,梁庚衍又说:“家里没有打火机,不用点蜡烛。”
梁安手脚麻利,马上拿出手机问梁修和到了哪里。兄妹三人只有梁修和抽烟,因此梁庚衍在家里从不备打火机。
这点心思连梁安都察觉,梁望予淡淡拆穿他没必要的含蓄:“想见修和就直说,你生日,他不会不来。”
梁庚衍笑得善解人意,“今晚天气不好。”
话音刚落,梁修和一声大哥喊得爽朗,卷进来一阵雨水的潮湿,人比雨后拔节的春笋蓬勃。梁安迫不及待从他手里接过打火机,点上蜡烛,梁望予则摁灭开关。
周围环境顿时陷入黑暗,只留下一点烛火,照亮四张相似的脸。
梁庚衍闭眼,虔诚许下希望大家都平安健康的愿望。
过完生日,雨势丝毫没有减弱,梁望予识相带着梁安离开,梁修和不想来回奔波想留宿,被梁望予连哄带骗的载走了。
李清秋十分窝囊地猫在窗边观察大门的动静,等那一抹明黄色彻底消失,才长出一口气,放心把灯打开。
睡前要洗澡,但李清秋找遍了房间,最后只能对着空荡荡的衣柜发愁。
凭空想不出办法,李清秋打开门想找梁庚衍,却见门口整整齐齐放了一叠崭新衣物,顶上有一张字条,写着早点休息。字迹苍劲有力,一看便知出自谁手。
李清秋抱起衣服,又见门边放着一块奶油蛋糕。
李清秋把字条叠好,小心翼翼收进口袋,端着蛋糕走出房间。
梁庚衍目送梁望予三人离开,转头就见李清秋手脚拘谨朝他走来。
“醒了?”他问。
李清秋一愣,很快心虚点头,“嗯。”
“刚才望予来过,给你带了换洗衣服。”梁庚衍抬手,示意她在自己对面坐下。
李清秋平时见他很少紧张,顶多是无话可说的相对静默,今晚却因为梁望予突然到访犯怵,杵在原地没敢动,“我站着就好。”
梁庚衍笑了,“坐下来方便吃蛋糕。”
末了又补充,“今天是我的生日,望予他们来给我庆生。”
得知来龙去脉后,李清秋半松一口气,踏实在他面前坐下,边听雨边吃蛋糕,吃了两口才后知后觉,抬头跟他说一声生日快乐。
“谢谢。”听到想听的祝福后,梁庚衍这才开口撕开她的伪装,“望予不知道你常来我这里。”
李清秋握住银叉的右手一僵。
梁庚衍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知道自己猜对了,继续问她,“自己想来,还是家里人叫你过来?”
李清秋不吭声。她也摸不准自己为什么总想见他,明明一整天连话也说不上一句,可他不赶她走,她便厚着脸皮留下来找空位做自己的事,时而抬头远远看他两眼。
第一次拿梁望予当借口瞒过去,梁庚衍没觉出端倪,她也想不出其他借口,只好一直拿梁望予当挡箭牌。
可惜纸包不住火,半年过去,终于等来了被拆穿的一天。
但李清秋还想再挣扎一下,“......家里人叫我来。”
梁庚衍嘴角浮现出从容的笑。感情的事重在你情我愿,梁望予性格温良讲究顺水推舟不会威逼利诱,李清秋对梁望予无缘无故的顺从和对他生涩的靠近,总不会是真心喜欢他。
他已经四十二岁了,而她才二十出头。
差得太多。
“你该去找修和,而不是来找我。我虽然是梁修和的大哥,但他在人生大事上不听我的,我也不会勉强他。”梁庚衍说。
李清秋惊诧抬头,没想到梁庚衍所想和她所想相去十万八千里,“我没有......”
尽管家里已经开始给她找联姻对象,但也从没想过攀上梁家太子梁修和。
她作为家里的老二,上不如大哥李荣远备受青睐能接手公司,下不如小妹李清夏伶牙俐齿讨人喜欢,居中的责任是求稳,她的婚姻容不得出差错因此不能盲目下嫁,她在家里不受重视,被外人权衡的势利眼光一扫,更不可能上嫁。
门当户对,不拖后腿就已经是锦上添花。
梁庚衍趁刚才送梁望予离开时问了几句李家的情况,对李清秋所处的困境有了几分把握,近一年来和她第一次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希望我怎么帮你?”
李清秋又是一愣。
他要帮她?怎么帮她?他真要帮她?
该不会......
梁庚衍静静等她反应过来。这小姑娘貌似总是慢半拍才能跟上他。
他不喜欢把话说得直白,但说到底,人都是为自己的利益着想,李清秋虽然反应慢,但不笨。如果她放下身段把求人的话说出来,他帮她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可李清秋目不转睛盯着他,脸上竟慢慢起了粉红,声音也带上了两分羞赧,“我都听你的。”
梁庚衍从她眼里看到了情动的苗头,一时失笑,身子往椅背一靠,鬼使神差起了挑逗她的恶趣味,“帮你不难,清秋,问题是我该以什么立场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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