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零和博弈

　　物理课睡了一节，尹凌总算清醒了点。她面无表情地靠在椅背上，冷冷扫了眼肩膀，那块昨晚在motel蹭上的灰还隐约可见，混着廉价香水的怪味。她皱了皱眉，下节是英语课，便从课桌里掏出小镜子，漠然地梳理了下头发，手指划过时透出一丝不耐。

　　这时，何宥利转过头，打量这个唯一没跟她搭话的同学。阳光洒在尹凌肩上，微风吹动她的发梢，冷淡中透着几分好看。何宥利歪嘴一笑，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小秘密。

　　上课铃响，唐家碧踩着点走进教室。尹凌身子一僵，坐得笔直，眼底掠过一丝微光，静静盯着唐老师的一举一动，嘴角抿出个浅得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她喜欢唐家碧，那种不动声色的温柔，总让她心底泛起涟漪，像湖面被风轻拂。

　　何宥利瞥见她这模样，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嘴角微微上扬。她转头打量唐老师，高挑的身段，长直发，标准的英伦腔，心想：难怪大家都迷她。

　　这节是英文讨论课，唐家碧丢了个题目：“So, what do you guys think about bullying in school? Just say whatever’s on your mind.” 话音刚落，崔新新唰地举手。他是班上的话痨，小时候在加拿大混过，英语课就是他的主场。

　　崔新新迫不及待开了腔，英语简单又有点磕巴：“Uh, I think bullying in school is bad, you know? We should, like, stop it. Help the kids who get bullied and, uh, tell the bullies they’re wrong.” ——（“嗯，我觉得校园霸凌很不好，你知道吗？我们应该，呃，阻止它。帮帮被欺负的孩子，然后，嗯，告诉那些霸凌的人他们错了。”）

　　注释：崔新新的英语很初级，用词简单（bad, stop, help），加了“uh”“like”这种口头禅，显得有点结巴，想法也浅显，没啥深度。说完还故意瞟了何宥利一眼，满脸得意。何宥利察觉到他那股显摆劲儿，抿嘴一笑，没吭声。这话听着没错，就是没啥嚼头。

　　唐家碧还是点点头：“Good job.”

　　金熙转过头，戳了戳何宥利：“你咋想的？听说韩国校园霸凌挺严重的。”

　　何宥利慢悠悠举起手，英语流畅得像母语：“In my opinion, school is like a mini version of society. When bullying happens, every bystander who stays quiet is basically helping the bully. As students, we can’t change the system yet, but if we see something, speaking up—even just a little—can make a difference. It’s a way to protect those who can’t protect themselves.” ——（“在我看来，学校就像个小型社会。霸凌发生时，每个默默站着不说话的旁观者其实都在帮凶。作为学生，我们现在没法改变制度，但如果看到什么，至少开口说句话——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能改变点什么。这是保护那些无法自保的人的一种方式。”）

　　注释：何宥利的英语非常流利，用词精准（mini version, bystander, difference），句式自然，逻辑从社会缩影到个人行动层层递进，清晰又有深度。她语气从容，逻辑一气呵成，像早就想透了这事。

　　尹凌冷眼看着说话的何宥利，内心哼了声：她这副样子，倒不像会管闲事的。长得漂亮，脑子还这么灵，哪有这么完美的家伙？她扫了眼唐老师，又不动声色地瞥了何宥利一眼，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冷淡中藏着点说不清的东西。

　　唐家碧听完，露出个欣慰的笑：“I’m really glad to meet you, Yuli. That’s an excellent perspective.”

　　何宥利微微一笑，语气淡定：“Thank you, Ms. Tang.”

　　全班都傻眼了。以前英语课全是崔新新的独角戏，大家早习惯了，可今天这新来的何宥利不仅英语溜得飞起，想法还让人刮目相看。崔新新偷偷撇了撇嘴，像被抢了风头，心里有点酸，可一想到何宥利刚才看了他一眼，又暗自偷乐，觉得自己也不算没收获。

　　金熙转过头，用韩语一脸崇拜地说：“呀，你英语怎么也这么厉害？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啊？”

　　何宥利压低嗓子，用韩语回了句：“秘密”，她眨了眨眼，笑得有点小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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