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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晏不顾被猛得打断思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老在看人家的脸,赶紧躲闪眼神。曹韩燕说自己是商人之子,近年来与李泛交好,两人便成了友人互相扶持,带着商队闯西北下江南,做生意的同时看看大江南北…好有钱,这是晏不顾深思熟虑后得出来的三字结论。
于是晏不顾被这俩有钱人厚待,住进了单人客房,裹上温暖的被子美美睡着了。
“太夸张了,没想到那群人敢南下追到这里,就这么等不及了吗。”隔壁传来严肃的谈话声“他们窥探那个位置太久,再加上老皇帝病情逐渐加重,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东西,哪曾想到老皇帝会临时改变主意。”那这样的话当然就开始着急了,仅差一步之遥就可以就可以靠着傀儡般的新皇掌权天下。
结果没成想那老皇帝即使重病缠身也没有头脑不清醒,太子昏庸无毒早被他看在眼里,自己费心费力培养的国家怎么可能废在这种人手里,当然是早日换人留下保障了。
但老皇帝膝下无太多子嗣,只能把人换成早已封了亲王的他。虽说母亲是皇家人,但母亲早逝,自己和父亲早就慢慢与皇室疏远。自己突然获封皇位,虽还没有昭告天下,却早就惹祸上身……曹韩燕浅叹一口,他的愁思还没有得到消减,藏在树梢的月亮露出些许余光来,夜已经很深了。
“牧城,”曹韩燕看着月光下的蜡烛倒影“若我有一日当真坐上了那把椅子,你还会站在我这里吗。”他问道“会的,王爷救世间苍生,我们都看在眼里,若那一日王爷您没有出现,我李牧城估计还在花街乞讨求生呢。”
对他来说,曹韩燕是佛陀降世把他从行脏的花街里拉出来,教他认字,让他考学,有一番成就之后,他也没有遗忘对他有恩之人,继续回到曹韩燕身边,带着功名与官位继续为曹韩燕做事,二人之后也结为朋友直至今日。
好像得到了某种肯定,曹韩燕弯着眼睛轻笑,有这样长久的友人真是不错啊,那挂在天上的月亮,看着都圆了几分。
第二天早晨,他们要继续赶路,李泛和晏不顾说如果行程快些没有耽搁的话,他们就可以在下一天的黄昏前到达延州,只是听说这个地方蛮族来犯严重,前久刚刚平息,为了安全,商队可能不会久待。
晏不顾点点头,他倒是不甚在意是否可以在某个地方久待,更何况李泛说该去的地方还是会去的,就更无所谓了。今天曹韩燕还是坐在自己对面,晏不顾便忍不住去偷瞄他,凤眼微闭,清晨的阳光又照在他的发丝上,整个人都铺了一层薄薄的的金光。
“还习惯马车吗?”曹韩燕像是注意到他的目光,朝着他的方向微笑“还,还行,谢大人关心。”这笑容在晏不顾眼里实在是太耀眼了,像太阳的光束转了一圈不停地在他面前散发着金闪闪的颗粒。
“那就好。”曹韩燕没有多说,又低下头去闭目养神,独留晏不顾一个人局促的在马车里坐立难安。京城的人都长得如此这般丽质的话,那不敢想象那位绍王又会是一副怎样的模样。
时间到了晚上,商队要停下稍作休息,但他们上了山路,客栈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所以今晚就只好在原地找地方睡了。
山林间有些冷,晏不顾在马车里被窗户漏进来的风冻醒了,睡不着索性跑在外面站着看看星星。树影婆娑,星光点点照进林间,他已经出来三天了,突然有些想念村里会蒸花糕的大娘和那些绵延的田地。
他静静的看着月亮冒出树梢,夜已深,但他却毫无困意,手上的茧子又厚又硬让他有些感慨,前几天还在天地间劳作的他,如今已经在赴往京城的路上了。
晏不顾正想着,背后传来脚步声“睡不着吗?”曹韩燕站在他身边问他。晏不顾点点头说“在想家里的事。”要是说出来自己想家,估计会被他嘲笑的吧,17,18岁的人了却还像个小娃娃似的,虽然曹韩燕看起来并不像这种人。
的确,曹韩燕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站在一旁忽然道“……不顾,你觉得你的幸福是怎么样定义的。”突然这么亲密的叫了晏不顾,吓得晏不顾猛的转过来看着他,但好像又自觉失礼,慢慢的挪回目光“有话本,年年丰收,稻米颗颗饱满,有家可归吧。”晏不顾小声说道。
他又想起了那万顷良田,想起了作物丰收时笑的灿烂大爹大娘们,不由自主的让语气变得不那么拘谨了。
“那如果改朝换代,战乱会在这世间频起呢?”曹韩燕像是无意识地问出“那就希望不要祸及我们这些普通种地的百姓就好。”晏不顾也像模像样的回答。他不知道曹韩燕这么问的用意是什么,他只是一介草民,但他希望自己的生死掌握在自己手里。
“对不起。”无意义的道歉让晏不顾一些莫名其妙“抱歉,想得有些入迷了。”曹韩燕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后就叫你不顾吧,毕竟至少在十天以内我们还要在一起结伴而行。”
明明是夜晚,但是晏不顾还是在他身上看到了点点金光。
实在是……太耀眼了。
夜长多梦,但晏不顾与曹韩燕聊了很久梦里全是曹韩燕的笑脸,白天晏不顾困眼皮子撕不开黏在一起,睡了半天颠醒数次后,终于在黄昏时分抵达延州。
夕阳低垂着包裹着偌大的湖,泛着金箔浪花映射着矮墙,杨柳风轻,拂过泛着花香的水面真真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看起来也不像是传言所说刚刚被侵犯过的模样。
马车停在桥头前,晏不顾一行等待着里面的人来接应他们“大人!在这里”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站在另一处桥头朝他们招手,或许是有事情要说那名小厮显得很是着急,太阳也藏进云里只让云朵向镶着金边从而使地面渐渐昏暗,除了那名小厮以外没有任何人太过于寂静了,让晏不顾有些不安。
走进城内才发现,原本应该有吆喝声和画舫的湖边也没有人,整个延州像被掏空一般,成了座空城。家家户户都拉起窗帘生怕看到什么稍有不慎就会落入无尽的深渊里。
“大人这里走。”小厮引他们走到一处藏在延州城内部的庭院里,里面种着一棵菩提正对着的,是一尊寺庙里的佛像,沿着放着那尊佛像的宝殿展开呈四边形建起围墙和各种房间,大门一关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大人在此处稍等,小的去叫王爷出来。”小厮赶忙跑进去只留下晏不顾他们在菩提树下等待,不过多时四周亮起点点火光向内照进院子里,这次换了一位女侍出来迎接“大人们里面请。”女侍微微欠身,朝大佛背面走去。
“晏大人在外庭院处稍微等待有位王小侠的小厮会招待您,主人只让了李大人与曹大人进去。”女侍将他拦在外面打开佛像后面的机关,一处通道就显现在他们眼前女侍率先走进那个只能容下一个人的通道而后带着李泛和曹韩燕。通道啪一声关上,只留下晏不顾在外面呆站着又绕到佛像面前和他面面相觑。
“是晏大人吗?小的来招待您。”门口站着刚刚那个让他们进来的小厮,晏不顾应了声好,便跟着他出去了。晏不顾坐在菩提树下,看着烟火正望的佛庙总感觉有些面熟,好像自己曾在梦里见过这尊佛像,同样恬静安然的眉眼,同样向前微微倾倒的身躯,但是好像梦里并没有这么多的供品和烛火,四周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坐垫和他一个人。晏不顾看着有些出神,总觉得这可能就像是命运让他来这里,就像是画本上规定好的剧情一般。
“晏大人很喜欢那尊佛像呢,是有看到什么吗?”小厮忽然开口,菩提树叶迎着风摩挲出沙沙声。小厮的口音有些奇怪,但晏不顾并没有多想,只是摇摇头将奇怪的感觉压下“只是想起了一些梦而已,还有直接叫我名字就好,这样叫还挺别扭的......”那个小厮没有说话,站在逆光处,晏不顾也看不清他的脸。
“那大人觉得这是命中注定吗?”小厮不再像先前那般低头哈腰,更多了一分高高在上。
“可能是吧......”但晏不顾毫无直觉,正犹豫着说辞,却闻到阵阵异香,眼前的东西都出现重影,浓浓的困意涌上面部。奇怪,明明睡了一整天,怎么还会这么困,但晏不顾只当自己睡眠不足转头趴在石桌子上就熟睡过去。
......
而在通道李泛和曹韩燕正跟着芸裳往深处走,豁然开朗,面前一道花纹繁复的大门展现出来“大人,到了。”芸裳向他们指示,有光漏进来就像是通天顶,吹熄门边的烛火“大人们这边请。”一处戏栏摆在他们面前,而演员早已做好了准备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主人公各自落座,戏栏灯火通明,锣鼓声响起台上的演员开始演出。体态僵硬,不似活人,却在惟妙惟肖的演绎着一出瑰异荒诞的戏。
上面的戏子都被牵引着,一共有四个人:袖芸,牡老太,太子以及禾堂正。讲述年老的皇帝虽头脑聪慧清醒,但已无力再掌权天下,叛乱频起,战事频发,天下大旱农作物再不生长,饥荒遍地,而作为普通百姓农民的代表袖芸和牡老太决定求助于当世太子,以得甘霖露雨天降于世。鸣鼓三声,听到她们的诉求后上天要求太子献祭身边最亲密,最信赖的一人,以换得百姓所求之物,但太子为人和善,不肯牺牲他人生命,正当纠结时,身边的一人--------禾堂正,却站出来“若太子抉择难以,那我便替天下苍生取得,我早已了无心愿,只求得百姓安康。”禾堂义正言辞,奋不顾身站在雷鸣声下,轰声四起,不过多时,禾堂正便只剩得一堆血肉模糊,而天降甘露,世间百姓获得太平,后太子登基,太平盛世也随之降临。
“何老,这是什么意思。”李泛有些不可置信的问。而在阴影处,一位人形挺拔的年轻男子露出面孔“这就是命运,上面演绎的都是可能发生的事情,只是太子并非真正的太子,禾堂正也并非只有一位罢了。”何老叹口气,挥手顷刻间,戏栏就变成一处小屋,他们坐的面前也摆上了热茶。
“请用吧,这是袖芸刚泡好的茶。”何老率先喝上一口,曹韩燕才出声询问“上面那出戏,会真的成为现实吗?”
“废话,都说了这是命运,除非你能逆天而行。”何老有些不耐烦“况且你们来找我不就是为了知道这些事情的吗。”没有人可以反抗上天,就连看似掌握在自己身前的生死大权都是可以被轻易夺走的“我知道你们看到后有些惶恐不安,细节我也不能告诉于你们,只能靠着一点东西告知你们故事大概,其中的细节是你们自己填充的。”反面就是说,上面的故事也可能因为其中的细节而改变。
曹韩燕心神体会,立即站起来向何老道谢“倒也不必,只求你们一件事,把我的小厮带回来。”何老看他们不欲多留,挥挥手让袖芸把他们都带上去。
到了上面,两人才发现刚才在上面招待晏不顾的小厮和晏不顾本人都早已不见,四周的烛灯灭了大半,只留下一盘摆放整齐的糕点和菩提树影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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