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祟影追逐
陆修刚进厨房,就隐隐闻到有股血腥味在室内漂浮。
他紧拧着眉头,挥手稍拨散。
厨房的灯坏了。
陆修只能借着客厅那道暗光来盲目摸索,大理石的桌面延伸,冰滑的触感被无限放大,陆修缓慢踱步前行。
‘哒’
指头触及灶台,他扶上位置,旋开了火。
所幸厨房的设备还是完好的,跃动的火苗给予了陆修小范围的可见光。
陆修拿出蜡烛汲燃、环顾。
但一无所获。
返回到灶台附近,陆修发现下面有个隐藏的把手,如果不是刻意去观察、通常都会被忽略。
他刚伸手要去拉开柜门,‘呼’地一下,猛然有风袭过,两处火源被齐齐拂灭!
——滴答、滴答
空气中那阵血味肆意更重,耳畔响来黏腻的液体流淌声。
有东西过来了。
陆修一回头,原本的窗外空无一物,现在却被一只巨大的眼睛给霸占全部。
它的轮廓泛着月白,眼白是浑浊的、瞳孔即使是在黑暗中也能令陆修感觉到正紧紧锁视着自己。
陆修耳膜发涨,心脏跳动的频率将要让他死亡,他僵持着拿蜡烛的动作不变。
呼吸趋于轻缓。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在漫长的对视中,那只眼睛率先败阵。
它最后凝视了他一眼。
它离开了。
没来得及喘口气,细微的一声呼唤使得陆修身影一颤。
[妈妈...]
循声望去,厨房门口下坐着一只破旧的笑脸女孩布偶。
娃娃背着光,影子被拉扯没入厨房的黑暗地带里。
感受到陆修惶恐的视线,娃娃的纽扣眼睛流下两道血泪。
泪水漫在厨房的地板上,蜿蜒成字。
[Do you like...]
[like...me....]
[Do you like meat?]
咔嚓!
厨房里本损坏的顶灯突然发出声响,就连外面的叶开始不规律闪烁。
察觉危险正在逼近,陆修无处可藏。
冷汗淋漓、慌忙之下他拉开了眼前的柜门躲了进去。
成年人清瘦的身子勉强挤进狭小空间内。
陆修的后背猝不及防感及温软又硬僵的物体。
心脏振动得好似下一秒就要炸裂,他的瞳孔不断被惊恐占据、缩小到极致,不停地颤动。
不敢回头、不能回头。
腐烂的臭味霸据了整个柜间,陆修身后重度溃烂的尸体脸上长满了大小不一的畸形眼睛。
脸庞就像湖海一样,那些眼睛在面上迅速游动、挤压,密密麻麻。
在陆修往里挤进来的时候,它的头颅顺势地耷在他的右肩上。
脚步声停在眼前,透过没来得及关闭的缝隙,陆修能见一双干瘪裸露的腿脚正对着自己。
毫无防备地,一张狰狞腐烂的面孔直直与他对上,那浑圆的眼眸目不斜视地窥望着柜中之人。
“呵...!”
冷不防一吓,微弱的惊呼声被外面的怪物敏捷捕获。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引得柜门整动,陆修忙覆手捂住口鼻减缓急促的呼吸和不可控的声音。
失去反馈的怪物锲而不舍地再一次敲响柜门,这一次过后,像失去了耐心一般,转向离开了。
陆修听着声音渐行渐远,下意识伸手想推门而出。
[狡猾的它们在过去的失败中汲取了经验,为了能成功捕捉到猎物,它们学会了调虎离山。]
推门的动作戛然而止,陆修斜斜看见那双脚刁钻地站在视野的死角。
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万幸有念白的提醒,陆修退回原点。
强忍着身后异物的不适,在最后终于熬走了怪物。
等到上面灶台的火无声复燃的时候,陆修才爬出来。
他把柜门大打开,里面的尸体一展无遗。
看不清性别的尸体被截去四肢,半腐烂身体被挖走了心脏,头面部更是恶心可怖,没有五官的脸上凹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此刻正幽森怨毒地注视着他——这张脸甚至连鼻子的轮廓都没有。
陆修浑身发麻。
[一颗心脏,一剂良药。]
“心脏....良药...”陆修呢喃。
那具身体的心脏部位隐隐散发着绿色的光芒,只顾一眼便湮灭了。
陆修知晓,他需要得到一颗心脏安放上去才能得到所谓的‘良药’。
排除了厨房区域,陆修回到客厅。
原本空荡的客厅中,沙发面对的墙壁上此刻被三排小电视给占领。
满屏雪花信号正在无声喧嚣——每排有五台电视、排列代表楼层,每台则代表着一个房间。
陆修走近,最底下的电视均被开启。
厨房、客厅、玄关、书房,还有最后的储物室。
除了厨房和客厅的影像是灰色以外,剩下还没搜索的只是夜视光。
陆修看着站在客厅的自己的背影,扫了一遍其他区域的大致位置后,直截了当地去向储物间。
房门刚一打开,无数黑虫被惊醒,争先恐后地往陆修的方位涌来。
陆修心惊,连连撤了好几步,堪堪躲过虫群的袭击。
提着半截蜡烛,陆修走进了房间。
满地的残肢错落,连天花板上也不例外。
滴答、滴答......
头顶上的温热滴落,经过先前恐惧的洗礼,此刻的陆修能勉强以平静的心态来进行任务了,他抹下滑过颊际黏腻的血水,继续往里深进。
踩过层层‘草丛’,走到杂乱的箱堆旁,他滴蜡在地上,半蹲着以速度翻寻着绿光物品。
在他低头的时间里,头顶上的肢群如风吹动般摇曳,每条胳膊和腿都尽力往下抓伸、摇摇堪掠。
[这是一部相机,在我年轻时候用第一桶金买来的。
曾经我非常喜欢拿着它去摄像、尽管我的技术不称好。]
数个大箱子里唯一出来的只是这一台只有两格电的照相机。
陆修直起身来将它挂在脖上。
蜡烛已经燃尽了,陆修后知后觉。
失去了光源,储物室内天花板的肢体扭动得更欢快,它们不断分泌着浑浊的液体垂落,落在陆修的身上,像是在用气味来判断猎物的位置。
于是。地上原本安分的肢丛也纷纷狰狞起来。
陆修见状不妙,翻拣出匹帘布披盖在身上。
尽管如此,仍是有些手掌扼住了他的脚、他的腿。
慌乱难免失策,被制服伏趴在地上的陆修身上爬满了肢体。
断裂的指节强势扒着他的嘴角,要他张开嘴。
他的脸上被指甲划得血痕错落,被狠攥着头发强迫后仰着头。
陆修紧紧闭拢着口齿,剧烈地挣扎着肢体的束缚。
哒、哒、哒.
熟悉的脚步声再度由远自近,处于劣势的陆修心下一沉。
在厨房能逃脱的那一回大概是用尽了他的机会,现在的结局或许显而易见。
挣扎的幅度变小了,对于肢体们来说是件好事。
齿关被蛮力撬开,口腔被野蛮地灌入血水,腥臭味从喉间炸开来。
动弹不得的陆修闭着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模糊扭曲的身影停在储物室前,厨房遇见的怪物正站在房间前。
它在徘徊、犹豫,即使看见了在肢体中奄奄一息的陆修也不敢踏入半步。
这次,它没有守株待兔。
它离开了。
陆修涣散的目光望着怪物的离去,心中微微升起一丝侥幸。
本来没有愈合的腹部伤口在方才的挣扎中又重新裂开,汩汩血流中被手指不断地挖抠。
他疼得脸色发白,失去了所有力气,只想现在能晕死过去,好逃过凌迟般的折磨。
一根指节闯进嘴巴,代替了血液无休的灌溉。
它静静缩在舌面上,却等不来牙齿的咀嚼,便虫爬似的往喉咙深处钻去。
异物进入喉咙的恶心感觉刺激着陆修,四肢被桎梏的处境,他只能不断的生理干呕、咳嗽。
眼见他欲有挣扎的趋势,又因为那节指肉被吞食的结果,更多的手掌和手指涌塞进陆修的口腔里来。
难以抗拒的进入,陆修只能咬下咀嚼,让自己不这么难受。
骨头迸裂和咀嚼声在储物室里一直延续、吐了,便被重新填入。
陆修吃到近乎崩溃,在不知道第几轮的血液喂食结束后,那些肢体才肯饶过他。
陆修仰躺在地板上细微地、断续地呼吸着气,而那些鬼畜的肢群早已不知藏匿到了哪里,剩下一间空荡荡的房间。
如果没有身上的伤势和恶心的饱腹感,他或许会把这当成一场噩梦。
也不知道吃进去的那些东西到了哪里,陆修伸手压着原先的恶劣伤口,腹部平坦得压根无事发生一样。
他爬去依着墙站起来。
浑噩的大脑一时间难以思考过来。
陆修低头看着怀中挂着的相机,在刚才的挣扎中已经让本来就老旧的物品更加破烂,但胜在勉强能用。
他对着门口拍下一张照。
[但在那一天之后,我便不敢再使用它了。
或许我永远都不能忘记那个场景,那个站在树底下的女人,她怒斥我的无礼,未经允许就将她锁在相片里。
她诅咒了我,那个恶毒的诅咒生效在这部相机上。]
[它能拍摄下看不见的鬼影,并被祂们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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