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学长当人体模特后

　　家教照常结束，沉寂的火山已回宿舍洗漱，云傲南依旧没回她信息。

　　“——滴！”

　　空调在疑似熟睡中跳停，居蕙宿舍的电费用完。薄薄热气从床板下蒸腾，凉被在翻了几个身后缠上她，像只大手发烫地锢住她。

　　盛戚京搓了下指腹，在她身上勒更紧。

　　居蕙好想把胳膊伸出来啊，就摸摸他眼鼻嘴，可不行。那只能去看，她深吸口气视线往下，脖子下面只有一片乍白，什么也看不清，比人体结构课还保守。

　　居蕙皱眉。

　　他问：“还好吗？”

　　“不…”
　　刚吐出的音节被他截断，柔软有弧度，鼻息随之扫过，像岩浆在背脊滚动，汩汩漫过每道丘陵与隘口……

　　梦被急促电话铃声惊醒。

　　“啊小蕙，我才看见消息，你在loft见盛戚京…”云傲南顿了下，“你呼吸怎么这么重？”

　　居蕙坐起：“没事，宿舍停电了。学长在那，我是要搬走了吗？”

　　“不用不用。是裴垚，刚告诉我盛戚京学长这暑假要借宿在他家做毕设，他把这事给忘了，那间工作室得你们共用了。”

　　云傲南也很无奈，没办法，他们早说好了：“sorry啦，可以嘛？”

　　居蕙还在思考共用和同居的区别，云傲南语气一转，逗她：“你之前不是说过想摸他？你的作品集灵感都源于……”

　　“嗯嗯，我可以。”居蕙打断她，把汗湿的刘海拨上去，“但是学长同意吗？”

　　“当然，他很快就答应了。就是还有啊，我人在上海，要是他需要助手帮忙，能搭把手吗？”云傲南嘿嘿一笑，“你主动点，我怕他不好意思。”

　　云傲南是盛戚京的毕设助手。
　　双选会上想当盛戚京助手的人不在少数，居蕙没想到云傲南也为他举手。

　　毕业季初夏，暗红色礼堂坐满人，居蕙穿了身鹅黄色长裙，她没有当助手的打算，坐在云傲南身旁默默等着会议结束，没认真听台上来年大五学长学姐的概念发表。

　　她得赶在边嘉平出现前去面试淘宝模特。正低着头在手机上刷平面pose时，台上喊道云傲南的名字。

　　声音像扎入沉泉里的水滴，居蕙意外的陌生，抬头看台上，果然不是她男友裴垚。

　　这人叫盛戚京。
　　在这之前居蕙忙于逃课和边嘉平斗志斗勇，从没注意过盛戚京这号人。

　　周遭沉静被打破。
　　零散在大厅各处的聚光灯齐齐打在云傲南身上，她在众人目光中淡定起身往后台走去。

　　灯光逐一消失，居蕙却没黯淡下去。
　　盛戚京还在看这边。

　　“我会帮他的。”居蕙捂脸闷声。
　　“期待你摸到他小蕙！”说完挂断。

　　手机随即弹窗出新信息：你有一条新的好友申请。昵称Oona。备注上写着：刚注册的工作号，有事在这联系。

　　食指按下同意，想到昨天辅导员打来的电话，斟酌后，还是把加名字的事告诉她。

　　云傲南：【求导员退休攻略…】

　　云傲南：【好无语，我可没让他帮忙，不用帮我加，你也别去，先忙作品集去吧。】

　　等聊完居蕙才发现这时间出门比平日晚的多，来不及多收拾，居蕙快速出门往798赶。

　　昨晚的梦再加上突然要共处一室的盛戚京，她舔了下唇，已经无法逃避对那具肉/体的渴望。

　　187左右的身高，宽肩腿长，薄肌手臂线条明晰，白T衣袖松垮垂下，双选会后台俯身趴居蕙手边桌上签字时，背肌隐隐可见，居蕙晕乎乎地听到声“叮”——盛戚京的好身材为她慷慨送来全新的作品集项目书。

　　“确定要当裴垚助手吗？”

　　盛戚京写完登记表，递来支笔，居蕙指尖与他交错，回他一个微笑。

　　“嗯。”

　　居蕙要当裴垚助手，趁机认识这位帅哥朋友，邀请他当她的人体模特，作品集的主参考——原计划赶不上现变化，现在更好，她可以直接认识盛戚京了！

　　公交到站，居蕙先拐到园区买咖啡，一杯她的一杯盛戚京的，她提起沉甸甸的开场白走进loft。

　　-

　　“只有你会这样吧……”
　　居蕙推门，女孩子的笑声传来玄关，接着是窸窣男声。

　　居蕙听着，低头默默从包里拿鞋套。

　　玄关正好挡住居蕙身影，她换好，没等便直接进工作室。屋内话音戛然而止，盛戚京和女孩一起回头，脸上还挂有笑意。

　　居蕙没看他们，把余光也尽数收好，低身扔掉鞋套，两杯咖啡扎眼的立在桌上。

　　“你好啊，同学。”

　　“你好。”
　　居蕙回头，那女孩身材也很好，露出的小肚子自然有肉，居蕙视线稍微停留了下才移开。
　　对方大步走来，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居蕙，身后的盛戚京慢半拍，追步跟在身后。

　　“我叫蒲茵，别误会啊，我店里的电窑不够用了，过来借他电窑的。”蒲茵指着居蕙夹在刘海上的发卡，“你这个就是我代做的，是他送你的？”

　　蒲茵的挑眉掺了些别的味道，居蕙看懂了，看了眼盛戚京，赶忙就想把手上东西放一边把发卡取下来。

　　“不用，你戴着吧。”盛戚京随意说，转头又告诉蒲茵，“这是我做给别人的，她是我学妹，叫……”

　　“居蕙。”

　　卡壳好久，居蕙决定帮他把话顺下来，把发卡放桌上，轻轻一声咔哒。

　　“对，居蕙。裴垚昨天刚提过你名字，被我忘了，抱歉。”盛戚京笑的亲切。

　　三人陷入沉默。

　　蒲茵震惊扭头看他一眼，头一次见到盛戚京这样没情商，空气中似乎多了股名为尴尬的电窑气味。

　　还好，居蕙的手机铃声响起，她转身离开工作室，接通。

　　“居蕙。”辅导员语气不佳。
　　“老师。”居蕙沉声。

　　“还是社会实践，再给你两天时间……”

　　“老师，学校没要求社会实践非在这暑假完成吧。”居蕙打断他。

　　辅导员一噎，他生气了：“两天时间，云傲南我不管，你必须找个项目跟。不然不是老师非让你做，是学校为了安全要清理留校生。”

　　“……”
　　居蕙闷闷嗯几声，挂断。

　　导员经常给居蕙打电话，居蕙大一刚入学没在意面前那张心理健康调查表，不知收敛地在上面写满真实信息。

　　因那张表，居蕙被成功划为三特人员——特殊特别特困，规定她不定时接受心理疏导。社会实践报告上加个人名，帮他去系办公室签字，居蕙有时候觉得她是辅导员耍官威专用学生。

　　“是马文老师吧。”
　　盛戚京突然出现在身后。

　　居蕙回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盛戚京笑着，夸张地舒口气：“还好他不是我们11级的辅导员。”

　　他的表情好像真的很庆幸，居蕙皱眉，不知道他专门跟出来说这句风凉话有什么意义。

　　视线偏移，她突然发现盛戚京也不是那么完美无暇，他的左右耳有几个耳洞，或耳廓或耳骨，奇怪的愈合痕迹像自己扎的。

　　丑丑的。

　　居蕙与他擦身回工作室。
　　盛戚京留在原地敛回微笑。

　　他不怕居蕙嫌他不礼貌，反而是故意恶心她，逼她放弃摸自己的念头。

　　昨天居蕙的表情明显在说不知道他在这。盛戚京问了拿着他钥匙的裴垚才知道，是云傲南让她进来的。

　　果然，一番质问后，云傲南说漏嘴了。

　　眼前这姑娘，被传正和大她好几岁的有钱总裁谈恋爱的学妹，要用他工作室，还想摸他……

　　若美奇葩多到不足为奇，她的恋爱状况他也不感兴趣，居蕙找不到工作室，共用不是不行。
　　除非，她有其他不纯目的。

　　“蒲茵走了吗？”
　　居蕙见工作室只剩电窑亮着。

　　“走了。”

　　沉静声音从后背迎上，带层薄薄体温，盛戚京先手迎敌，身体主动凑近她。他抬起胳膊，皮肤的温度就离她耳边咫尺，伸手指向最后面，卷帘门旁多了扇昨天没有的侧门。

　　盛戚京低头，确定她没躲：“她从那走的，以后来工作室的客人都从那走。”

　　言下之意，不准她经过正门住宅区。

　　这扇门今天才有，似乎是主人连夜联系工人打的门，时间太着急，门框边的墙体褪掉大半，还没来得及补。

　　“好。”居蕙应下。

　　她没走开，距离在此刻变得暧昧，盛戚京只好先后退。来之不易的数据就这样停止输送，有点可惜。

　　居蕙转回身，盛戚京已背过身走远，他要出去。

　　“等等学长。”居蕙拿起桌上咖啡，“给你买的冰美式，就是冰块有点化了。”

　　盛戚京停住，接过牛皮纸袋，不小心碰到居蕙指尖，她便不撒手。

　　“是需要我付钱吗？”盛戚京有些黑脸。

　　“刚刚学长不是说客人都要走那扇门吗？”居蕙指指身后，“你忘走后门了。”

　　盛戚京下午才回来，和蒲茵一起，走的是新建的那扇后门。
　　居蕙低眉继续和她的大泥，盛戚京则莫名其妙在自家院子多晒十多米太阳。

　　等送走蒲茵和窑里的小物件，他走到墙边，套上他的工作服。

　　不，应该说是裴垚的工作服。

　　现在在居蕙眼里，周围这些作品工具，一针一线都和盛戚京没关系，全是室友裴垚的。

　　“学长。”
　　“嗯。”

　　盛戚京懒懒回应。和泥，拧铁架搬工具，居蕙在工作室来回忙活穿梭，一路过盛戚京就和他打招呼。

　　“学长如果需要毕设助手，我可以帮忙。”

　　听到这话，盛戚京停住，回头问她：“你在忙什么，帮云傲南做作品？”

　　“不是，是我自己想做个装置实验项目。”像是早等着盛戚京说这句话，她看着他摇头。

　　盛戚京在五月为她送来灵感，到七月的今天已长出小芽，居蕙很想把概念讲给他听。

　　“什么项目？”

　　“简单来说，就是通过三组同尺寸但参照人体体态不同的装置，迫使观众通过屏幕把人体当参照物，判断装置大小。”

　　盛戚京看着她的眼睛，不时点头。

　　“目的是揭露社会对性别、年龄、体态的认知偏见，探讨‘权力通过身体来建立社会规范，身体其实是测量和控制的工具’（规训与惩罚，福柯著）……”

　　洋洋洒洒说够三分钟，居蕙认真地像和导师探讨论文选题。

　　“学长觉得，这项目可行吗？”

　　她想着说清楚些，要是他说可行，就顺势邀请他当模特；若说不行，就请他当模特帮她改进。

　　“上午马老师说的社会实践，你打算怎么办？”盛戚京看了眼墙上时钟，快六点，“不做的话，打算住哪？”

　　居蕙愣了下，如实回答：“我准备再和老师争取一次，真被赶出来的话，可以住…酒店。”

　　真到被赶出来那天，她会马上把面子撇掉去找边嘉平，同高三一样住进他的钱里。

　　“住酒店啊，那你这项目应该不缺预算。”

　　盛戚京迟迟不说可行与否，居蕙眸光暗两分，明白这份缄默代表什么——她的项目连可行性都提不上。

　　“嗯…我是挺有钱的。”居蕙失神，回指时钟：“我该走了。”

　　盛戚京点头，看着居蕙在旁整理东西，包里一角露出来，里面有见人用的干净衣服。

　　她像是马上要过十二点钟的灰姑娘，有不切实际的梦想和死守规矩的刻板，自备无人在意的鞋套，只吃从便利店买来的午餐。

　　遵守边界，从不踏足房间半步。

　　“其实，我没办法评价你的项目，装置艺术我研究不多。”盛戚京说，“但是，798D区的墨皴画廊主营装置艺术，那有个我认识的签约艺术家……我可以带你去请教他。”

　　“可以吗？什么时候？”居蕙惊喜。

　　“明天晚上。”

　　盛戚京看了眼她的包，拉链封好口，便宜发旧又好用：“明晚七点，结束大概很晚，明天有空吗？”

　　“有空有空。”

　　居蕙把包背上，拿起他给裴垚的钥匙，挥挥手叮当响：“那明天见，谢谢学长。”

　　盛戚京点头，看着她离开，随即上楼回房间拿充电器，顺便望眼窗外。

　　院门口没黑车，居蕙正往公交站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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