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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姜岑是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醒来的,床边立着黄铜雕花镜,桌上摆着价值不菲的琉璃花瓶,如同中欧壁画上侍女手中的宫廷旧物,让她不由得多了些警惕的心思。
房间收拾得很整齐,室内风格偏西式格调,只是比起那些繁复华丽的装潢,房间内的陈设简单了许多。
暂时还是安全的,姜岑心中暗想。
小心翼翼起身,她的脑袋还是晕沉沉的,手艰难扶着床沿靠着,有些隐痛。
有人已经替她包扎过伤口,只是她还不知道这是哪。
思绪万千之际,门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男人,身上的西装剪裁精致考究,他身姿挺拔,眉骨高挺,奈何眼神过于冷峻,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矜贵威严,看上去不像良善之辈。
床上的人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紧紧攥住身下的被单,“你……”
司珩似乎察觉到她的紧张,眉头微微舒展,语气依旧冷淡,“好些了吗?”
姜岑轻点了下头,指尖有些发颤,“你是?”
她的双眸清澈如水,明亮动人,与司珩那不怒自威的神情相对,心中不由得一紧。
男人的五官过于优越,额发下是一双多情桃花眼,眉峰凌冽,嘴唇单薄。
一看,就很好亲。
姜岑心底暗想。
男人静静地凝视着她的双眼,又将目光移到她垂落在肩上的发丝。
已经不记得了呢。
司珩不再多言,只说,“车上的人已经移交警方了,你现在就可以回家。”
他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自进门起,便一直是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短暂的接触让姜岑觉得他似乎,不是坏人,“等一下。”
昨天那些绑匪不是父亲的人,移交警方后父亲自然会再派人找她,去曼哈顿的计划告吹,既然这样,那她更不能自己乖乖回家,她可是要逃婚的。
四下环境至少是安全的,看起来屋子的主人身份不差,她确信他可以帮到他。
再者,姜岑盯着他好看的侧脸,不再拘谨。
揉皱了床单,她指节陷进柔软的天鹅绒被子里,稍稍放低了姿态,再度鼓起勇气看向司珩,“谢谢你帮了我......”
司珩饶有兴致地听她说话,眼神依旧淡漠。
姜岑顿了顿,试探性道,“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他静静地看着姜岑,仿佛在审视她的内心。
姜岑感受到了司珩的凉薄,视线交汇那一刻,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些许,“如果你不方便,也没关系......”
司珩的目光轻飘飘地在姜岑身上游移,“帮你?为什么?”
姜岑没想到这人冰块似的不近人情,捏紧了自己的手指。心里跳得有些快,她尽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司珩却在心里哑笑。
这是第二次,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第一次是在嘈杂的酒吧,她身穿着校服,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把他拦住,甚至慌乱之下抓住了他的手。
她的眼睛很漂亮。
明亮的眼眸温柔又娇憨、直率而柔软,求人的时候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傲气,偏这样还是求人的,就像他理应帮她的。
姜岑识人见事熟稔,对于男人,她有十足十的把握,拿定了他拒绝不了她:
“我只是小住一段,不会打扰你的。”
“这位小姐,我们好像并不认识。”
“姜岑。”她补充,“我现在不太方便回去,所以想请你收留我一段时间。”姜岑咬了咬下唇,眼神里带着一丝祈求。
司珩微微挑眉,上下打量着她,似乎在权衡利弊。
“我可以支付相应的费用。”姜岑急忙补充道。她知道自己这样的请求有些唐突,但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
司珩沉默了片刻,就在姜岑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他缓缓开口:“可以。”
姜岑眼睛一亮,连忙点头:“谢谢你!”
司珩没再开口,转身准备离开房间:“不过警方要是找来,我可没理由留你。”
姜岑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说出实情,“我是逃婚出来的,父亲派人找我,我以为是他们绑了我,没想到另有其人。”
“逃婚。”
司珩咬重了这两个字,“看来你还挺复杂。”
没再多问什么,他走出了房间。
姜岑暗自松了口气,至少暂时有了安身之所,还不算太糟。
而且......
这个熟男真的很帅啊!!
宽肩窄腰大长腿,西装革履的年上男!
林禧晶昨晚听到风声,担忧姜岑的状况,发消息问她[你还好吗?你男朋友好像找你找疯了]
[嘿嘿]
[?]
[有帅哥]
林禧晶无奈:[你脑子没事吧?]
[好着呢]
[那你不接叶尽秋电话?你俩真是我祖宗,吵架能不能不要误伤到我]
姜岑懒懒地翻了个身,打电话过去,声音囔囔的:“现在可不好说,万一我真结婚了,岂不是耽误人家。”
“姜岑你这个渣女。”
林禧晶忘不掉叶尽秋为了她的一句玩笑话,轻易把自己名下的一栋房产拱手让人,只为了哄她开心。
京沪建材的太子爷叶尽秋为爱沉沦,外界传言:姜岑一滴泪,京沪一套房。
“彼此彼此。”
姜岑枕着臂弯,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你还和周公子在一块吗?”
林禧晶顿时心虚,支支吾吾地拉扯,“这个嘛......我和你说你千万别生气。”
姜岑无语,“所以?”
“他知道错了呀。”林禧晶嘿嘿一笑,“他还说下个月要和我同游挪威呢。”
“哦。你游不起吗?”
林禧晶喃喃,“话不能这么说......”
姜岑叹了口气,长发垂落如瀑,整个人躺在在晨光温暖又柔和,轻轻拂过纤瘦的肩膀,“谈恋爱不是捡垃圾,你要是做善事当我没说。对了,这手机我不用了,再打电话明天我爸就来逮我了。”
-
夜幕悄然降临,尽管别墅里供暖设施完备,地气温和,姜岑坐在沙发椅上还是泛冷。
已经两天了,她也才见过那个男人两次。
他这人早出晚归神秘得很,好像当她不存在,完全是一个借住的租客。
姜岑撑着脑袋,打量别墅里那些挂画摆件。
从那些藏品来看,他大概也对这些感兴趣。其中一幅在角落的,是去年Pororace拍卖会上以3千万成交的中世纪宫廷画作,业内对它的评价褒贬不一,姜岑很喜欢这幅画,当时她只知道拍下它的是个匿名买家。
这幅画的笔触趋于写意,又融合了古典的严谨,严肃中带着生气,对于姜岑来说是柔和的、充满吸引力的理想画作。
佣人走到她身边礼貌躬身,“姜小姐,先生请你下楼。”
姜岑略微颔首,跟着他下楼。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长腿随意交叠,侧着脸周身散发着凌厉气质。
察觉到她的到来,司珩的目光缓慢追随着她,待她靠近再不动声色地敛回。
“绑架犯那边是因为姜氏债务问题,至于你父亲那边......”
司珩沉静片刻,食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手上的檀珠,冷白的手背上的青筋明显,“抱歉。”
“你告诉他了?”姜岑皱眉。
他避而不答,“我想你该离开了。”
姜岑连忙摇头,“我不回去。”她往他身边坐近,放软了话语,“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我后天就走。”
这可瞒不了多久。
男人失笑。
事实上,姜高鸿根本无法得知姜岑的消息,司珩只是想看看她的反应,他唇边勾着轻薄的弧度,“就这么不想结婚?”
“嗯。”
姜岑稍稍折眉,小声抱怨起来,“我未婚夫年纪大我许多,我才22呢,而且......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得知她嫌他老,男人轻佻眉尾,“哦?”
姜岑以为得到了认同,“总之,我不结。”
司珩侧过脸瞧她,她浓密纤长的羽睫如同蝴蝶翅膀眨啊眨,却难以捕捉。
他合上资料,吩咐佣人布菜,“吃饭吧。”
姜岑慢了半拍收回视线,司珩这才发现她刚刚一直在偷看他。他没戳破,只当自己不知道。
女孩明显心虚,自知被看穿了也不多掩饰,抿唇,“可是我的手......”她委屈道,“还有一点点的痛。”
男人没反应。
“你能不能......”她放软声线,“帮我一下。”
司珩不解地拧眉,女孩半低着脑袋,耳际轻泛薄红。
空气停滞了会。
姜岑后知后觉地正了正身。
好没意思,这个男人一点都不绅士。
无趣。
“不舒服?”司珩叠好丝巾递给她。
姜岑恨不得找个洞藏起来,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摆弄叉子,“没事我只是头疼,但是我的嘴巴还能吃,我不想让它跟着我受苦。”
司珩:“所以?”
姜岑撑着脸扫过桌上清淡的餐食,再三思考这么说是否太过得寸进尺了。
男人轻点桌沿,“说。”
“我吃不惯白人餐,我想吃龙井虾仁、水晶虾饺、松鼠鳜鱼......”姜岑突然意识到什么,声音渐渐消了下去。
“没了?”
“嗯。”
“一次性说完。”
“啊还有!”
司珩捻了捻眉心,让人撤下去再准备一份。餐后,姜岑回了二楼的房间,司珩在书房处理工作。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临近9点,别墅门口停了辆黑色车。
姜岑原本缩成一团窝在落地窗台看书,听见动静,轻手轻脚躲在帘后往下看。
车上下来一对中年夫妻,大概是那个男人的父母。穿着素雅的妇人搀着丈夫,慢慢消失在姜岑的视线里,进了正厅。
姜岑本就是躲在这里的,不便见客,她也怕被人发现,毕竟一个陌生人出现在他们儿子的家里,怎么解释都显得苍白。
将轻纱薄烟落地窗帘拉严实,女孩确保外面看不见里面,才继续卧回躺椅上。她决定当个缩头乌龟,绝不轻易下楼。
眼皮逐渐变沉,迷迷糊糊间,她听见了外头妇人由远及近的高跟鞋声响,踩着楼梯一步步徐徐向她靠近。
“谢家同我们是世交,妍茜从小就喜欢你;池家女儿也不错,琴棋书画都会,前两天刚从美国回来。你怎么偏选这么一个人。”
“现在好了,她人都不见了,你说这算怎么回事。”
姜岑顿时清醒了些许,抬眼望去,原来是房间门留了个缝。
看这架势那人是要追到房间里来,姜岑自知解释不清楚,起身四下寻找藏身的地方,在妇人推门的前一刻躲进了衣柜。
不小心碰到边上的物件,发出细微的声响。
司母将门完全推开,厉声道,“谁在里面?”
姜岑小心翼翼屏住呼吸将自己缩成一团,空气静得可怕,只有窗帘在微风中飘曳,房间里一切如常。
庄淑言环胸扫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房间倒还算整洁,即使是不常住在这,也要注意让底下的人上来打理。”
她扶着雕花扶手下楼,一步一步哒哒的高跟鞋声在偌大的别墅里格外清晰,“可别跑进了什么猫猫狗狗之类的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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