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序章

　　轿厢顶灯炸裂的瞬间，我看到镜中的自己在微笑。那不是我的表情——镜中人眼睛里流出血泪，长发如沥青般蠕动，正用指甲在镜面刻着什么。铜哨突然发出象鸣，那些文字像被火燎的蜘蛛网般蜷曲消失。

　　"00:02:19"广告纸上的倒计时开始渗血。吃棒棒糖的男生突然扯开衬衫，他胸口镶嵌着七枚青铜齿轮，正在逆向旋转："新人，借你铜哨用用！"

　　电梯井上方传来血肉撕裂的声音。十七根章鱼触须穿透轿厢顶盖，吸盘上布满正在眨眼的人脸。穿着JK制服的少女发出高频尖笑，她的下颌骨脱落，涌出密密麻麻的机械蜜蜂。

　　"别吹！"男生突然扑过来按住我的手，"青铜哨的冷却时间是二十四小时，你现在......"

　　已经太迟了。

　　铜哨接触到我唇上血迹的刹那，电梯四壁的饕餮纹活了过来。那些青铜铸造的凶兽张开獠牙，将章鱼触须咬碎成量子尘埃。镜面世界开始崩塌，我看到无数个平行时空的自己——有的在站台被黑雾吞噬，有的在车厢化作水晶雕像，还有的正在席乐怀里被拭去眼角血泪。

　　"天赋序列079「时砂」。"暗处传来电子合成音，安全出口的绿色标志扭曲成独眼符号，"观测到新人首次激活因果律武器，开始进行威胁评估。"

　　铜哨表面浮现出玛雅太阳历的纹路，将正在坍塌的电梯定格成全息投影。镜面轰然炸裂，露出背后锈迹斑斑的消防通道。我跌进现实维度时，听见此起彼伏的提示音：

　　【玩家YOYO触发隐藏成就「破镜者」，获得维度稳定剂×3】

　　候车厅的电子钟显示00:31。我攥着发烫的车票奔向站台，背脊残留着被未知存在注视的灼痛。

　　T307次列车在虚空中划出克莱因瓶轨迹。我蜷缩在13号车厢角落，手机残留着席乐最后那条消息：「最近少出门」——发送时间正是政府公布方舟计划前六小时。

　　“新来的？"穿白大褂的男人突然落座，他胸前钢笔别着「联邦高能物理所」的证件，"介意我采集些数据吗？"电子显微镜对准我颈间铜哨，镜片折射出十二重瞳孔。

　　“别紧张，我是联邦高能物理所的人"他展示着工作证上的名字：顾明渊。“正在研究不同维度间的弱相互作用力...”话音未落，他手中的类似平板的设备突然爆出电火花，屏幕上我的身体数据正在坍缩成曼德博集合图形。

　　「警告：观测目标量子态异常」
　　「检测到第4代弦理论共振」

　　车厢连接处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

　　"要开始了。"顾教授的白大褂无风自动，他抬头对我笑了笑“第一次过隧道时，记得闭上眼睛数质数。”

　　列车突然发出鲸歌般的轰鸣。窗外星空开始倒流，所有光源在瞬间熄灭。我的视网膜残留着最后画面：顾教授证件背后的图案悬浮成卡巴拉生命之树的形态。

　　黑暗中响起黏腻的水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行李架滴落。我咬破舌尖，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血腥味中，青铜哨震动着浮现玛雅数字——倒计时00:04:44。

　　「检测到宿体肾上腺素飙升」
　　「天赋序列079「时砂」激活」

　　眼前突然浮现半透明面板，这分明是席乐推荐给我的某款音游界面。此刻排行榜首位「X」的名字正在渗血，他的分数是令人窒息的∞。

　　"别碰屏幕。"耳后传来清冽的男声，带着我熟悉的、熬夜连麦打游戏时的沙哑，"看到发金光的座椅编号吗？移动过程中要保证每一步都踩在斐波那契数列上。"

　　是席乐的声音！我猛地回头，什么也没看见。

　　铜哨突然剧烈震动。第一束光刺破黑暗时，我看到车厢变成无数镜面组成的迷宫。二十七个「我」同时转身，其中拿着星轨罗盘的那个突然被黑暗吞噬。

　　"低头！"

　　席乐的声音炸响在脑海。我本能地扑向3D排布的第5个座椅，头顶掠过带着硫磺味的触须。镜中倒影们开始尖叫，她们手腕的虹蛇发绳相继断裂。

　　「观众匿名O打赏【相位折叠刀】」
　　「留言：被触手抓住时的表情很美味呢」

　　我握紧凭空出现的银白色匕首，刀柄缠着神经突触般的生物组织。镜面浮现出血色路标，指向餐车方向的路径突然扭曲成莫比乌斯环。

　　"走货运通道。"X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还记得上周我教你的指法吗？用那个节奏破译车厢编号。"

　　指尖触到地板上凸起的盲文，这是X在连麦时反复强调的节奏。当按到第21个凸点时，车厢连接处突然裂开虫洞般的漩涡。

　　「玩家匿名Φ赠送【克莱因瓶镇静剂】」
　　「留言：瞳孔收缩的弧度很完美，想要更多」

　　身后传来顾教授的惊呼："你居然能打开狄拉克之海？"他的白大褂被量子风暴撕成碎片，露出后背的弦理论纹身——此刻那些公式正在重组为对我的赞美诗。

　　漩涡深处传来火车鸣笛声。我纵身跃入的瞬间，看到席乐的身影浮现在量子泡沫中。他仍穿着那件万年不变的灰色卫衣。

　　"生存的要诀是保持观测。"他抬手推眼镜的动作与现实重叠，身后展开的却是沾满血污的积分榜，"下次见面时，希望你能看穿我的费米子伪装。"

　　喘着气爬出餐车时，手机突然震动。席乐的消息悬浮在锁屏界面：「打赏功能慎用，有些礼物带认知污染」

　　我这才发现帆布包侧袋多了根刻着费米实验室标志的金属棒。贴纸覆盖的位置隐约可见一个意大利斜体的X，就像席乐总爱在教材上做的标记。

　　04号包厢的门缝渗出蓝光。我握着金属棒推开门，看见穿真丝睡袍的女人正在给盆栽喂食鲜血。月光透过车窗照在她脸上，左眼是正常的人类瞳孔，右眼却是机械复眼。

　　"能借你三分钟吗？"她转动着盆栽里的食人花，"我在写《低维生物情感反应观察日记》，需要些新鲜素材。"

　　她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录着：
　　- 16:33 被试A恐惧时分泌的多巴胺呈克莱因蓝
　　- 16:35 被试B说谎导致脑电波出现宇宙微波背景辐射
　　- 特别关注对象YOYO：量子纠缠系数达9.99，疑似存在...

　　女人轻笑着翻开新页面，复眼闪烁红光："要开始了哦，小观测体。"她吐出的烟圈组成我母亲在K442次列车的画面——妈妈正用口红在车窗上画正十七边形，而她身后的乘客全都失去了五官。

　　胸口的铜哨突然发出蜂鸣，手机突然强制弹出视频请求。接通后出现的是现实世界图书馆背景，席乐戴着耳机在写论文，画面干净得与周遭血腥格格不入。

　　"抱歉，实验室刚做完粒子对撞。"他推了推眼镜，钢笔尖无意识地在稿纸上画着克莱因瓶，那正是列车穿越的轨道形状，“你那边...还好吗？”

　　食人花突然暴涨，花瓣裂开成传送门。女人把钢笔插进太阳穴，机械复眼开始播放不同维度对我的观测记录：

　　- 星空深处有不可名状存在正在用超新星拼写我的名字
　　- 席乐的宿舍床头贴着我们三年前在BW的合照，背面写满波函数公式

　　突然响起的广播打断了我的观察：
　　「各位乘客请注意，前方将穿越猎户座星云」
　　「请确保随身携带至少一件观测者赠礼」

　　包厢突然开始降维。我冲向传送门的瞬间，看见席乐从虚空中伸出手，他掌心的量子计算机正显示着我的心跳频率："抓住我！通道只能维持..."

　　指尖相触的刹那，整个宇宙突然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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