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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这些时日,灵殊在酆都待的还算惬意,起码少了师父在耳边的叨叨声,加上判官嘱咐手底下诸鬼不可轻慢,他除了不能出城,旁的什么倒也都由着他去了。
虽然没过几天就无聊开了,但好在还有那只青蓝色的魂灵,陪着他。
不过却整日里几乎是不离左右,走哪跟哪。
起初灵殊觉得有点烦,久而久之,他倒也有点喜欢那只小狗拿头蹭他,至少他没当初那么排斥了。
但没过多久,他又有点待不住了,那人一天到晚没个人影不说,魂灯也没取到。
一日,灵殊趁着那人不在,偷跑了出去。
走着走着,只觉道旁生着的花也艳了几分。他一边走,一边盘算着师父说取魂灯的事。
虽说师父没告诉他,取这个要来做什么。
但灵殊向来是对师父的话深信不疑的。尽管师父时常支使自己,但到底也养了自己十多年了。
想着想着,眼睛就不自觉看向别处了。
远处雾蒙蒙的,没有日光,不远处是有些泛黑的水。
他似乎见惯了酆都这般样子,也没留意。手中还拿着从路上随手摘的果子。
果子在他手上被抛了又接,接了又抛。
没一会,灵殊像是倦了。
索性最后连接也不接了,径直后抛到池水中,黑水四散,露出那点儿“青白”来。
雾中,似乎砸到了什么东西,只听得啪的一声。而那点儿白更是在转瞬之间消逝的无影无踪,又沉了下去。
灵殊这才后知后觉的扭头去看身后,去看周边的东西。
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眼前是茫茫一片的黑雾。
兴许是酆都是群鬼会聚之地,阴气重,所以池水上都终年笼着一层薄雾,分不清是水黑,还是雾黑,反正大差不差,都如墨一般的黑,因而得了个洗砚池之名。
一旁残碑上歪歪扭扭刻着几个字,上面涂着的朱红褪去了几分颜色,石上也生了裂纹,辨不出是何字了。
转而,水里“咕嘟嘟”冒了几个泡,不消片刻,那雾就散去了几分。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浮在水上,头上还长着半截青角,当然还有比这更青的,更青的是他的脸。
那鬼的脸上是青白色的,不知是被气到,还是另有原因。
“痛死了!!!”
要不是爱惜面子,他早就当场嗷嗷叫了。
青角气哼哼要瞪那人,转而想到了什么,反倒是改了主意,故作冷淡的瞥了他一眼。
可惜头上鼓了一个包,不仅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反倒还显得有些好笑。
“咳……你还好么。”
“不好。”
…
“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么…
“有。”
“什么……”
“三万灵玉,少了免谈。”
……?
灵殊纳闷了,低头瞅瞅自己的手,疑惑自己下手有这么重么,至于一开口就要三万么。
“三万……?!”
不是,他一天天,“天”了十七年给那老头子,哦,不,是师父。
什么端茶倒水,捏腿揉肩之类的全揽了,才攒了一百灵玉。
是自己在这小鬼栽了,还是在师父那栽了。
好像都有。
怎么生活过的是上不如老,下不如小呢?
真是够了。
……
鬼蜮里没一个好‘东西’,师兄师姐说的是对的。
“早知道就推脱,不来了。”
“反正师父不会怪我。”
那鬼像是有读心术一般,“喂”了一声,却是选择性的略过了某些内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小鬼?哼——我——已经三百岁了!是三百岁!!!”
“我说的是心理上的。”灵殊解释道。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不是人人都有。
好像放哪里都蛮适用的。
不过像他这样,也不需要多费神。
听师父的话准没错。
要以诚待人。
……
…………
那鬼似乎有些气结,看了看他,想说什么,又忍了回去。
看着看着,青角觉得眼前人有些眼熟,却又一时半会却又想不起来。
这才细细打量。
忽然青角似乎是从灵殊身上嗅到了什么。
很浓的鬼气,恍惚间,他觉得眼前之人成了自家大人。
不对!
他好像便是大人说的那位不可轻慢的贵客。
青角眼睛蓦的睁大了,脸上的神情差点没绷住,“不是吧,就这么巧?刚好就…”
“完了……大人回来,呜”
灵殊瞧着他,见他半天没个回应,不一会思绪就飘到别处去了,心中还挂念着那魂灯。
倏然,黑水翻腾起来,岸上的碎石也跟着滚将下去,搅乱了池中。
只是这石破天惊,一惊却惊了两人。那妖灵本就是想借机“敲”他一笔,哪成想出了此等变故,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手中结印,将黑水隔了一小半。
“跑。”那妖灵顾不了许多,简明扼要的说了个字,拽着他就跑。
可那水竟像是墨鱼腕足上的吸盘,白骨上生的蛆般,将两人死死的“困”住。
被那水“缠搅”脱不开身,两人便一同坠了下去,顷刻之间,池水又恢复如初,雾也浓了开来。
灵殊整个人不住的向下坠,向下坠。
池下却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涌动的暗流将彼此都冲散了。
水深则渊,池下,也如岸上一般,黑的不见底。水一个劲的涌,刺的灵殊耳膜生疼,头也有些昏昏沉沉。
身上带着的玉,在这时发出微弱的光。
他那昏沉的感觉顿时好了大半。
“是师父…?”
不知坠了多久,他像是落了地,等到站稳了后,才看向前方。
眼前是一条长廊,侧壁上挂着几盏灯,向前延伸,到最后就剩了几个点了。而水似乎到了这,就被某种外力所隔绝了,不能够再侵入此地分毫。
灵殊见眼身后没有路了,便只好向前走去,心中又想起了先前池上的那人。
“也不知跟自己一起掉下来的人怎么样了,虽说他是想坑自己,但好歹后面还搭救了自己。”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希望他没事。”
走了约末有小半炷香,这才见眼前出现了一个古朴的宫殿。
殿门是虚掩的,并未上锁,灵殊想了想,反正耗在这儿也不是个办法,便踏了进去。
血色纹路在青黑色地板上蜿蜒,聚成了鬼界冥殊之花的样子,而在正中,一人正被红线束着,低垂下头。不过与其说是被“束缚”着,倒不如说是那无数丝线生生将其穿透,半吊在那儿,脚踝处还缠着一根两指粗细的锁链。
灵殊一眼就认出,这上面似乎便是师父曾说的“封魂阵”。封魂,封魂,意在封印。
但冥界的封魂阵,须得罪孽深重之人才可能会用到。除了封魂外,还要先叫细链穿骨而过,再束之以傀线,日日受那业火焚心。
但仅是封印,而不是诛灭。无外乎有两种可能。一是那人实力足够强,难以被斩杀。二是那人还有着利用价值,不能叫他轻易死了。
要么,两者皆有。
灵殊心下微异,却见那人抬起头来,露出那双白瞳来,却是冷冷的瞥他一眼。这番,倒是叫灵殊想到了那霜雪,他不自觉的又看了一眼被红线吊着的人。
那人衣衫的血有些早已干透,而有些却早已被浸染成了暗红色。灵殊不知怎的,像是被那人蛊惑了一般,下意识朝那阵法走去。
红线像是还在生长般,横生了倒刺,正刺破他的皮肉,向里贪婪的索取那血液。他像是习惯了般,不以为意,反倒是侧眸睨了灵殊一眼。
他轻轻动了动被红线的手,也不管正往下淌血的指尖。“呀——你来了——叫我猜猜,是那秦卿之,派你来的?”
灵殊一脸茫然的看他。
“哦——差点忘了这事了。”灵殊还要再问,他却就此止住了话头,而后,竟是用指尖摩挲,有些肆意的将他的血染上灵殊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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