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

　　医疗仪器规律的滴答声里，江砚的指尖悬在实验日志烫金封面上。沈听白突然按住他的手，枪茧摩挲过腕骨凸起处："知道江教授为什么给实验鼠喂食木樨草吗？"

　　玻璃柜的倒影中，江砚看见自己骤然收缩的瞳孔。父亲实验室爆炸那晚，他确实在废墟里找到半页烧焦的笔记，上面就有这种中世纪巫医常用的致幻植物。

　　"你监视我？"解剖刀从袖口滑入掌心，刀锋抵住沈听白颈动脉。

　　男人低笑时震动的喉结擦过刀刃："十年前你被绑架到西郊化工厂，绑匪收到的赎金编号是HD8790462。"他掀开左臂衬衫，狰狞的弹痕旁有道月牙形伤疤，"这是你当时咬的。"

　　记忆如锋利的玻璃碴刺入脑海。江砚看见十四岁的自己在集装箱里颤抖，戴狼首面具的男人撕开他衣领时，天窗突然坠落一道黑影。混战中他咬住那人手臂，尝到血腥味和......佛手柑混着雪松的香气。

　　"是你？"解剖刀当啷落地。沈听白白衬衫领口随着动作微敞，露出锁骨下方拇指大小的暗红色胎记，形状像朵未绽的玫瑰。

　　警报声骤然撕裂空气，密室内红光暴起。沈听白揽住江砚的腰撞向墙角，子弹擦着耳际嵌入金属墙面，火花飞溅处露出内层的铅板。

　　"他们在找这个。"沈听白将微型芯片按进江砚掌心，滚烫的唇擦过他耳垂，"去三楼标本室，密码是你生日倒序。"

　　追捕者的军靴声已到走廊尽头，江砚被推进通风管道。最后一眼看见沈听白撕开染血的绷带，往伤口撒了把白色药粉——那是殡仪馆用来保存尸体的苯甲酸钠。

　　标本室的冷气冻僵了指尖。江砚将芯片插入终端机，全息投影骤然铺满整个空间。无数悬浮的DNA双螺旋结构中，有个编号X-17的基因序列正在自动重组，那串碱基配对方式与他上周解剖的溺水者完全一致。

　　"很迷人不是吗？"温以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少女指尖绕着珍珠项链，"当年你父亲在我脊椎里植入定位芯片时，也露出这种表情呢。"她突然扯开衣领，颈后皮肤下果然有芯片幽光。

　　江砚倒退半步撞上标本架，福尔马林容器摇晃着映出诡异光影。浸泡在溶液中的胎儿标本忽然睁开双眼，淡金色虹膜与他镜中的模样如出一辙。

　　"欢迎回家，哥哥。"温以宁的笑声像打碎的玻璃器皿，"父亲用你的基因序列克隆我时，应该没想到我们能活到相认这天吧？"

　　走廊传来爆炸声的刹那，江砚被推进暗格。温以宁将项链塞进他手里，九颗珍珠中藏着微型爆破装置："沈听白在B2层水族馆，他体内有我们同样的变异细胞。"

　　暗门闭合前，少女用口红在镜面写下血色公式：α=λ/(2sinθ)。这是X射线衍射基本公式，更是打开父亲实验室的密钥。

　　水族馆幽蓝的光晕里，江砚看见沈听白正在透明隧道中与杀手缠斗。虎鲸从他们头顶掠过，鲜血在海水里绽开成珊瑚的形状。当沈听白夺过军刺扎进对方心脏时，伤口涌出的不是血，而是荧蓝色粘液。

　　"小心！"江砚扑倒沈听白的瞬间，子弹穿透虎鲸水箱。咸涩的海水劈头浇下时，他尝到沈听白唇间泛苦的药味，和记忆深处那个雨夜的气息重叠成汹涌的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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