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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天色逐渐昏暗。
石屋里的灯泡已经坏了，陈岸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蜡烛，他把些许歪扭的木门掩上，走到尚存在自己记忆中的人家户去借蜡烛。
“叩叩......”
“谁？”屋子里传来沙哑的老人声，只听拐棍在地上点击声变大，门轻微吱嘎后打开。
老人已经很老了，树皮一样的肌肤贴在耸起的骨头上，眼尾的数条皱纹深深，延长过两侧太阳穴，耷拉的眼皮下是浑浊的眼珠。
门打开了，一侧门框被老人扶住，另一侧则是拐棍斜斜搭着。
陈岸没有贸然开口，而是看清老人的姿态后退下一步，微微弯下身子。
“阿婆，是我，小岸。”
元春枝扶在门框上的手微微发紧，昏暗的视线中，只能看到眼前青年高大的身影。
她叫屋里的老伴拿来自己的老花镜，双手轻颤着戴上，努力抬起头来打量。
走过来的老头把拐棍立正拿在手里，转过头来向青年解释：
“我们老了，记人不清了，多看看......”
陈岸点头，就这样站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元春枝把老花镜拿下来，嘴里喃喃两声“小岸”后才肯定似的迈出一步，“是小岸啊。”
她不再需要青年的肯定回答，而是又慢悠悠跨回屋里，小声自言：“有多少年没见了？十一年还是十二年？......回来了，怎么回来了？......”
老头招手让青年进去，“回来干什么？外面可不是好吗。”
“想回来看看，住几天。”
陈岸微曲双腿坐到矮凳上，说到“回来”时眼里闪过一丝怅然。他转头看向门口，却是昏暗，平日里习惯勾起的嘴角不知觉抿成直线。
“那就在我们两个老头老太太的家住两天吧......”
王山说着就看到陈岸摇头，话也断了。
“我今天去小水家看过了，能住，就是灯坏了蜡烛也没有，专门来看看能不能借到两根。”
陈岸确实是碰运气，村子里的路他大多还能记得，人家户却是不甚清楚，何况大多房屋已经是一片破败的样子。如果不是偶尔的狗叫，整个村子就像一个空村。
青年皱紧了眉头：“阿婆阿爷，村子里怎么就剩下这么些人？”
男人摸出衣兜里的打火机，“啪嗒”“啪嗒”一下下按下打火处又放开。
他确实是很疑惑的。
从前家家户户的来往、男人的召唤、女人的呼喊以及小孩的追逐，无一不显示这是一个充满朝气的村子。
如今那些残败的屋子原身多是土房，村里人怕是早就离开了。
“就剩下几个老人了......还不都是生活......孩子要更好的环境，我们舍不得，就留下了。”
“去哪儿不是做事，在这儿有事做，就留。多留几年，多做点儿，出去了也安心。”
元春枝从柜底下摸出两根蜡烛交给青年，浑浊的双眼看着他，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老人把桌子收拾出来，招呼陈岸吃晚饭。
临了收拾碗筷时，元春枝一把拉住陈岸，“就在这儿住一晚吧，明天天亮去把屋子收拾收拾再过去住。”
陈岸知道她未说明的屋子指的是小水家，不由感到违和。
他找过来的路上就注意到，留下来的几户人家几乎都住得挨近。那些破屋边上因为还有明显路辙，所以杂草并未覆盖完全；而往小水家去的路上，越接近屋子杂草越深，人行痕迹基本没有。
还有被遗弃的砖瓦房......
尽管诸多问题还没有答案，陈岸也没再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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