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直哉同人]惑业苦

　　雨早就停下了，但时间还未到上工的点
　　空气里湿润的风，在穿过一排排挺直的竹子后，以似乎被打动了的样态，默默散去。

　　家仆就静静待在这里，看着朱漆斑驳的柱子、灰暗的墙面
　　从廊檐边滴下的雨淅淅沥沥的。

　　一妇人从远处风尘仆仆地走过来，还未走近，她那肥大的、看起来不合身的衣袖就率先挡在眼前
　　原先静坐着的家仆眨了眨眼，呆板的黑瞳有些聚焦。

　　或许马上就会雨过天晴了
　　她这样想。

　　妇人名叫阿长，没有油性的头发绾成银杏鬓，额头很宽，红彤彤的脸颊上横着一道道皲裂的痕迹，像一本厚厚的黄皮古书上折角的皱纹。虽说这不恰当，或者说并不符合她平凡妇女的气质，毕竟她没读过几本书。

　　当然，阿长也只是一个称呼，大家并不知道她真名是什么，也不会在意。

　　院子里的人说多也多，说少也少，人们之间也跟隔了道缝似的不甚相熟。仆人们都在一个小地方里挤着，哪知道出了这个小门后面的少爷小姐有多少，又是什么样的，比仆人多还是少？
　　于是对待同样是下人身份的阿长，就无所谓起来，指不定还活不到明年开春呢。

　　但那家仆知道，她肯定能
　　阿长有一双会干活的大手，冬天的水是那样刺骨的寒冷，她洗完衣服后手掌却还是那么干燥、那么暖和。

　　阿长没有什么模样，使她可爱的是脸上的精神。她有负责院内采买的工作，中间的油水没有，但刚好饱腹
　　阿长每次回来都会富有精气神地夹带一个包子，跑过来掰开了揉碎了喂给小小的家仆吃。

　　对待这喂小狗似的露水情缘，阿长似乎很珍惜，她爱惜地跑过来摸摸面前人的小脸，捏捏她的鼻子，拍拍她的肩
　　力度大到一向沉默寡言的家仆都忍不住皱了皱自己的鼻尖，用不忿的态度向她表示不满。

　　“跟小猫一样。”
　　阿长高兴，笑着的时候眉毛就使劲往上扬。

　　家仆抱着她的手臂，“好姐姐、好姐姐”地闷声喊个不停
　　阿长就跟变戏法似的，把藏在怀里还留有余温的包子拿出来，哄的那张紧绷着的小脸眉开眼笑。

　　“笑得真好看！”阿长直言不讳道
　　缩在怀里的家仆愣了愣，惴惴的眉毛与眉间小痣都有些不解地蹙起。

　　二人有须臾间的沉默，坐了一会儿，阿长留恋似的咂咂嘴，上工去了
　　家仆静静坐在那里，许久露出一个别扭、生涩的微笑，也随他人打扫院子去了。

　　……
　　①仁厚黑暗的地母呵，愿在你怀里永安她的魂灵！——鲁迅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