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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球与钢琴
清晨，太阳跃在云层上，路上的行人步履匆匆，脚上还带着些许晨露。
春城一高的金色校牌，横立在校门的花坛中间。绕过花坛，温筱筱踩着七点二十九的点，冲进了校门。她喘着气，拐进三楼的高三1班教室，此时，早读快要结束了。
“筱筱！”沈芯羽用课本挡着脸，眼睛却不住地往窗外瞄，“奇怪啊，邵老头今天竟然没来盯梢！你运气太好了！”她愤愤地抓紧了手中的课本，“他绝对在我身上装了定位！每次我迟到都能被他给抓到！”
温筱筱放下书包，边拿书边看着她说：“你有没有发现，周二和周五，他从来没过来盯过早读？”
“什么？”沈芯羽“啪”地放下课本，“等等……上周二我迟到那次？天啊！”
沈芯羽一声惨叫。班里不少目光聚集了过来，温筱筱立刻把头埋进了课本里。
“叮铃铃……”，还好，下课铃声及时拯救了她们。
沈芯羽一把勾住温筱筱的脖子：“昨天居然抛下我，翘晚自习了？”她故意戳了戳好友的腰窝，“你个渣女！”
“突然头晕。”温筱筱缩了缩肩膀，“下次一定等你。”
“这还差不多，那我就原谅你了~”沈芯羽从课桌里摸出个红纸袋，“呐！这是在青山寺开过光的平安符！”她不由分说地把符系在了温筱筱的书包上。
“太突然了……”温筱筱心突突地要跳出来。
“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昨晚还不回我消息了。”沈芯羽盯着温筱筱，认真道：“我很担心你。”
“抱歉，芯羽，谢谢你。那个花瓶……”她把昨天的惊魂一幕和盘托出。
沈芯羽一把抱住温筱筱：“我差点要失去我的筱筱！”她夸张地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这个平安符来的太及时了，我可真聪明！”
温筱筱无奈地看着好友表演：“是的，很聪明的芯羽。”她们就像吸铁石的两级，沈芯羽是活泼跳跃的S级，而她是角落里安静的N级。
这个太阳般耀眼的女孩，在高一开学的第一天，一把拉住她的手：“同桌，你看起来很会解数学题！我们做朋友吧！”
再后来，高二高三重新分班，她们的座位始终挨在一起。
这个概率比中彩票还低……
温筱筱摩挲着平安符，看着沈芯羽正在用夸张的语调背着古诗词，轻轻地笑了。
……
春城一高的下午四点，有个超长的课间休息时间段。
此时的篮球场热闹非凡。
“听说夏允星堵上了校花！”
“校草和校花，一看就很般配啊！”
“胡说！明明是江之言先挑衅的！”
温筱筱被沈芯羽拽着挤进人群，耳边充斥着各种离谱的传言。她正想吐槽，却见沈芯羽突然绷直了脊背。
“完了完了，别过来啊！”沈芯羽低头，眼神乱飘着。就在温筱筱诧异的时候，周围的男生女生突然尖叫了起来。
三米外，穿着7号球衣的夏允星正朝他们走来。
夏允星走到温筱筱她们面前，目光灼灼：“沈芯羽，要是我赢了……”他突然俯身，嘴角挂着玩世不恭地笑：“做我女朋友怎么样？敢吗？”坏坏的笑脸上，单挑着一道浓眉。白皙的皮肤，衬着淡桃色的嘴唇很是漂亮。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更高的尖叫声。温筱筱这才想起，身边这个咋咋呼呼的女孩，确实是蝉联三届的校花。
“行啊！”沈芯羽安抚似的捏了捏温筱筱的手，扑哧笑了，“哈哈，前提是，你能赢得了吗？”
夏允星的表情凝固了，镇定道：“好，那就说定了。”语毕，夏允星在一阵欢呼声中，奔回了篮球场上。
“嘟——”哨声一响，裁判员把球高高抛起，两队争球的队员同时向上一跃，激烈的争夺开始了。
温筱筱望着球场上跳跃的同学，耳边是沈芯羽蹦跳呐喊的声音，鼻头莫名有些酸涩。
7号夏允星一个侧转，左冲右突，快速运球，迅速攻到了篮下。2号同学一个假冲，直接抢走了球。
两名防守队员死死包围着2号同学，男生女生们看得都屏住了呼吸。
2号同学两个箭步，纵身一跃，一个腾空，投出一个高抛球。
“咣！”，篮球应声入网。
当2号同学转身时，和温筱筱对上了视线。那双眼睛似乎是在打量她，淡漠的眸中无喜无怒，意味不明。
“不到一分钟就进一球，江之言真牛啊！”
“江哥厉害！”
据说，江之言是高三空降来的转校生，独来独往，很少搭理人。曾有些低年级的学妹向他表白，他连个目光都没给，径直走开了。但他却在去年的校庆上，弹唱过一首歌，声音极其温柔。
看似冷漠的人，参加了校庆活动，也应下了篮球比赛，确实有些反差。
只可惜的是，那次校庆，温筱筱是在医院度过的，并没有看到现场的表演。
操场上，篮球又一次被高高抛起，砸地的闷响变得沉重。
温筱筱借口去上厕所，在教学楼的走廊听见了钢琴声。她循着声音过去，最终驻足在一间音乐室的窗户前。
隔着玻璃，她看到一张熟悉的侧脸。侧脸如雕刻般分明，有棱有角，透着生人勿进的冷漠感。他纤细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跃，而他瘦削的身体，透着一股圣洁的光芒，泛着疏离感。
“你在看什么？”
耳边传来轻柔的声音，温筱筱这才发现身后多了一个人。穿着藏蓝色衣服的少年笑语盈盈地看着她，他右耳的人鱼耳饰泛着幽光。
时间被点了缓速键，虫鸣声在拉扯，钢琴声迟滞了几个音。
是言风，梦里的言风。
温筱筱定定地看着少年：“你是春城一高的学生吗？”
言风没有说话，走向窗户。
钢琴声戛然而止。
音乐室瞬间变成了堆满杂物的储物间，没有钢琴，也没有弹琴的少年，只有温柔的阳光洒在了窗上。
温筱筱看着少年，在等着他的回答。
“没有人啊，原来是储物间啊……”言风收回探望的身子，径直走开，身影变得很是疏离。
温筱筱刚想追上言风，沈芯羽的呼唤从远处传来。
“筱筱！”
温筱筱在恍惚中回了神，入眼便是沈芯羽疑惑的模样。
“筱筱，发什么呆呢？”
“芯羽，比赛赢了吗？”
俩人相视一笑。
“当然是！江之言他们赢了！”，沈芯羽捏了捏温筱筱的脸，“夏允星那个自大狂，半道出家还想赢？对了，你呢？”她特别喜欢捏温筱筱的脸，小巧白皙的脸蛋，带着无可奈何的表情，很可爱。
沈芯羽牵起温筱筱的手：“大课间要结束了，我们先回教室，路上说。”
温筱筱这才注意到操场上的喧嚣声已经散去，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储物间：“刚才，我好像听到储物间那边有钢琴声……”
“钢琴？”沈芯羽一把挽住她的胳膊，“别吓我啊！学校的音乐室早就搬到活动楼了，教学楼这边的储物间都荒废好久了。”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你该不会是最近背着我熬夜复习，产生幻觉了吧？”
温筱筱摇了摇头：“没有，应该是我听错了吧！”
“不过，确实挺奇怪的。”沈芯羽突然将手搭在温筱筱的肩上，“对了，下周六我生日派对，你一定要来啊！”
“好。”
“改天要不去寺庙去去邪祟，你也有可能是被阴间的爱慕者给缠上了。”
“……好。”
上课铃响起，沈芯羽拉着温筱筱冲进教室。温筱筱低头看向储物间的方向，隐约又听到了那段钢琴旋律。
……
这天晚上，温筱筱辗转反侧，她推开卧室里的窗户，任晚风吹拂着。
白天的景象在脑海中交替闪现，江之言的眼睛，美妙的钢琴声，奇怪的言风，还有下周六沈芯羽的生日邀请。
“筱筱，喝完甜汤再睡。”
温彩凤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甜汤。
“这是……”
“新买的安神茶，加了点蜂蜜。”
温筱筱小口地喝着甜汤，温热的汤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还有一百多天就要高考了，最近学习怎么样？”温彩凤接过空碗，“筱筱，妈妈不是要给你压力，只是……”
“好啦，我知道，我知道。”温筱筱打断道，声音有些疲惫，“我会好好复习的。”
温彩凤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要是实在累了，就休息一周，身体最重要。”她收拾好碗筷，又补充了一句，“明天周末，妈妈要出门……”
“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温筱筱轻轻挥了挥手。
房门关上后，温筱筱的目光落在书桌上的水晶球上。书桌的抽屉里还放着上次模拟考的试卷，65分的英语试卷被压在了最下面。
“还有一百多天啊……要是像鱼儿一样自由就好了。”
沈芯羽总说她想太多，数学能学好，英语一定也可以。可当看到沈芯羽的名字被贴在年级前十的光荣榜上，而她被英语拖后腿，怎么可能不想太多？
“再过一百多天，我们是不是就要分开了……”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把不切实际的念头都抛到脑后。回到床上后，把被子拉过头顶，在甜汤的作用下，温筱筱很快陷入了沉睡。
这一次，没有梦境来打扰她。
……
清晨六点零六分，温筱筱在手机的第三次震动时，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喂？”屏幕上的陌生号码让温筱筱皱起眉头。
“八点半，学校2号门附近的江艺路1号。”夏允星的声音带着球场上的命令感，背景音里还能听到篮球撞击地面的“咚咚”声。
温筱筱滑动屏幕，眯着眼睛看了眼时间：“现在才六点多……”她有气无力道：“我们好像不熟吧？你是怎么拿到我的号码的？”
“有重要的事。芯羽身边人的号码我都有。”
“有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周末的清晨，她本该睡到自然醒的。
“见面说，不见不散。”夏允星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她。
看着“已挂断”三个红字，温筱筱无奈地撇了撇嘴，翻个身继续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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