钎九

　　2021年春，广州TTG训练基地_
　　许鑫蓁第三次把止痛贴拍在周诣涛桌上时，正在直播的清清突然扯着嗓子喊："尾子你轻点，摄像头都震歪了！" 训练室此起彼伏的笑声里，周诣涛捏着那片带着体温的膏药，发现背面用马克笔画了只龇牙咧嘴的猪头。
　　"手。"许鑫蓁踢了踢他的电竞椅，卫衣帽子滑下来遮住泛红的耳尖。他今天穿了件oversize的黑色卫衣，领口露出半截红绳，坠着去年周诣涛在厦门南普陀寺求的平安扣。
　　周诣涛把右手递过去，腕骨处刚拆了绷带还泛着青紫。许鑫蓁蹲下来时发梢扫过他膝盖，消毒棉签戳在皮肤上的力度却比平时轻了三分。冰尘抱着保温杯从身后路过，突然"咦"了一声："尾子今天怎么没骂钎城是猪？"
　　"你懂个锤子，"许鑫蓁把纱布缠出个歪扭的蝴蝶结，"这叫关爱病号。" 周诣涛看着那个丑得别致的结，突然想起昨天半夜撞见他偷偷翻储物柜，把止痛片换成维生素瓶时颤抖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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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三点茶水间_
　　冰箱运作的嗡鸣里，许鑫蓁蹲在地上数药片。月光穿过百叶窗在他背上切出斑马纹，周诣涛望着那个蜷缩成团的影子，想起上个月体检报告里"腕部劳损三级"的刺目红字。
　　"打算当缉毒犬？"他故意踢翻脚边的可乐罐。许鑫蓁猛地弹起来，后脑勺撞到柜门发出闷响，止痛片洒了满地。
　　"你有病啊周诣涛！"他炸着毛去捡，却被攥住手腕。周诣涛摸到他掌心的冷汗，忽然发现那截总晃在眼前的红绳不见了。训练赛时闪现撞墙的异样，复盘时频繁揉捏的指节，所有线索串成惊心的真相。
　　许鑫蓁突然挣开他的手，从领口拽出平安扣："在这呢，没丢。"月光淌过莹润的翡翠，周诣涛看见他腕内侧贴着三张止痛贴，像封印着秘密的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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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赛后聚餐夜_
　　海底捞蒸腾的热气里，不然举着啤酒起哄："尾少今天火舞五杀必须喝！"许鑫蓁刚要接，斜里伸出的手截住杯沿。周诣涛仰头饮尽泛着泡沫的液体，喉结滚动时锁骨处的红痕若隐若现——那是昨天许鑫蓁咬的，因为他说要加练不陪双排。
　　"钎城你护犊子也太明显了。"冰尘笑着往辣锅里下虾滑。许鑫蓁踹了周诣涛一脚，低头时碎发扫过通红的耳廓："谁要他替。"
　　回程的出租车后座，许鑫蓁靠着车窗数路灯。周诣涛把发热的掌心贴在他冰凉的膝盖上，突然说："厦门老家后院的蓝花楹该开了。" 怀里的人呼吸一滞，那是他们第一次双排到天明的夜晚，许鑫蓁说等拿了冠军要带他看最盛大的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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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疗室晨雾_
　　治疗仪的红光笼罩着手腕，许鑫蓁疼得咬住下唇。周诣涛站在门外数玻璃上的雨痕，听见里面传来闷哼。他摸出口袋里的柠檬糖——许鑫蓁直播时说讨厌苦味，却总在赛后偷偷含着他的糖。
　　"装什么酷。"周诣涛突然推门而入，把糖纸剥开塞进他嘴里。许鑫蓁瞪圆的眼睛里泛起水光，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理疗师笑着说你们射手真宠中单，周诣涛看着对方腕上新增的针孔，想起昨晚发现的退役声明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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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夜训练室_
　　显示屏蓝光映着许鑫蓁苍白的脸，周诣涛关掉总闸的瞬间，听见鼠标砸在地上的脆响。黑暗中他摸到满手潮湿，许鑫蓁的眼泪砸在键盘上，混着窗外的雨声。
　　"春季赛...可能是最后了。"颤抖的尾音消散在雷声里。周诣涛扣住他后颈的力道几乎要把人揉碎，吻却轻得像飘落的蓝花楹。许鑫蓁尝到血腥味才发现咬破了对方的唇，周诣涛却笑着把冠军戒指套进他无名指："要谢幕也得带着我的烙印。"
　　楼外惊雷劈开夜幕，照亮储物柜深处两枚缠着红绳的裂戒。那是2019年新人赛的纪念品，如今正静静等待着主人为它们续写新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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