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夜惊魂（一）

　　圣诞前夕，心外科的护士们决定排练节目给小患者们过个圣诞节，但是人手怎么算都不太够，护士长有些烦恼。护士双胞胎之一提议：“不然我们把医龙队的那几个请来一起排节目吧！”双胞胎之二有些心动，但还是反驳道：“喂喂，你在想什么呢？加藤医生和朝田医生肯定不会答应的吧！”想起这两人如出一辙的冷脸，双胞胎之一嘴角一抽，决定放弃。护士长沉吟了一下，拍板决定：“那就请伊集院医生过来吧。”双胞胎想想伊集院笨手笨脚的样子，动作一致地摇头叹息：“没用的——”“研修医——”
　　伊集院被叫到护士站才知道护士小姐们的决定，他几乎是惊恐地摇头拒绝：“不行的啦，我肯定不行啦！哦，那个，朝田医生说要对我进行手术技巧的特训，我没有时间的！”护士长忽视了他的拒绝：“这个问题我会和朝田医生沟通，先借用你一个星期，等排练完节目再把你还给他。”说完，护士长就匆匆往外走去，把伊集院的抱怨抛在脑后。“诶？什么嘛，说什么还给他，才没有呢……这种事情！”
　　听到护士长的要求，朝田有些莫名的烦躁：“不行。”
　　护士长很强硬：“不然你们出一个人来换伊集院。或者医龙小队集合抽签也行。”
　　想想自己的手气，朝田脸色有点黑，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护士长的要求，“就一个星期，到圣诞节为止。”
　　伊集院无可奈何地投入了节目排练，但也许是天赋所在，也许是心情放松更利于发挥，伊集院很快就掌握了舞蹈节目的诀窍，跳得有模有样。一举手一投足让一起参加表演的护士们纷纷感叹：“哇，伊集院医生跳得太好了吧！”“真的呢，伊集院医生跳起舞来好像在闪闪发光呢！”“这样看来也不是那么笨嘛！”“伊集院医生如果是女孩子肯定超可爱！”
　　一曲终了，伊集院摆出了ENDING POSE，无师自通地朝台下WINK了一下，引起围观群众的小声尖叫：“啊啊啊啊啊！”没有手术被荒濑拉来围观排练的朝田看到了伊集院的表情和其他人的反应，有些微妙的不爽。“走了，回去休息了。”荒濑伸了个懒腰，扭头看看在原地不动的朝田，耸耸肩自顾自走了。
　　跳完舞的伊集院揉捏着自己的腿走出排练大厅，天色已经黑下来了，他被朝田的声音吓了一跳：“喂，伊集院。”伊集院一回头，才发现朝田斜靠在墙上，表情悠闲，双手插兜好像在等他：“啊，朝田医生！您有什么事吗？”
　　朝田嘴角轻轻一挑：“没事，就是过来看看。”
　　“哦。”伊集院讷讷应下。
　　医院的走廊里一双身影并肩而行，留下一串脚步声。
　　“伊集院，你喜欢跳舞吗？”
　　“诶，那个，喜欢的吧。因为好像找到了自己擅长的事情。”
　　“不然去出道当偶像吧。”
　　“啊？”伊集院愣了一下，笑着摆手，“朝田医生，不要开这种玩笑啦。”
　　“你在舞台上散发魅力的样子，比打外科结的时候要开心吧。”朝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酸意。
　　“不是的，跳舞可能是我擅长的事情，做一名外科医生可是我的梦想啊。”伊集院很坚定。而追随朝田医生你的脚步，是我前进的方向啊。
　　“是吗。”朝田悄悄笑了一下。
　　“朝田医生，明天也来看我跳舞吧。”
　　“嗯。”朝田点了点头。
　　第二天，朝田依约出现在了排练室。尽管仍然是一副百无聊赖的冷淡表情，伊集院却坚信自己在朝田医生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笑意。结束排练后，还是两个人一起回到医龙队的办公室。
　　“呐。”
　　伊集院一抬头，出现在眼前的是朝田递过来的两片撒隆巴斯。“诶？”伊集院有些惊讶。
　　“发什么呆，不是腿部酸疼吗？”
　　“诶，好的！谢谢朝田医生！”
　　“伊集院，体力还是太弱了。”
　　“……”伊集院默默地低下头。然后想起什么，眼睛一亮，从制服口袋里拿出自己练习的外科结向朝田展示：“我有在好好练习，不会耽误医龙队的进度的！”所以，能不能请你停留一下，让我可以追上你的脚步。
　　朝田深深地看了伊集院一眼，然后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把撒隆巴斯按进他的掌心：“我不会停下来等你。”在伊集院脸色黯淡以前，朝田说：“但我会拉着你一起走。”伊集院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像是烟火盛开在夜晚的天际，朝田听见自己心脏“怦怦怦”地猛烈跳动起来，忍不住也跟着笑了。
　　正式演出前两天，伊集院才看到演出服居然是粉紫格子的水手服，他眼前一黑：“不会吧！这可是女孩子的衣服啊！”护士长拿出一顶棕色的假发递给伊集院：“对不起，买衣服的时候忘记买男士衣服了。”
　　双胞胎之一：“说什么忘记了……”
　　双胞胎之二：“明明就是故意的！”
　　护士长瞪了双胞胎一眼，表情略微缓和：“伊集院医生，加藤医生可是保证你会配合的。小病人们也都期待你的表演呢。”
　　“……”伊集院敢怒不敢言，扁扁嘴接过了衣服和假发，在心中发誓再也不信护士长的话了。
　　彩排开始了，五位穿着统一水手服的漂亮护士在舞台上跳起了《NOBODY》，但只有C位的伊集院牢牢抓住了朝田的眼睛。看着像在闪闪发光的伊集院，朝田有些明了伊集院的感受，原来仰望一个人在他擅长的领域发光，是这样一种感觉。
　　“哇呜！”朝田侧过脸，看到噪音的来源，原来是出差回来的木原。木原用手肘戳戳朝田：“朝田医生，你也来看漂亮妹妹呀？”
　　“嗯。”朝田瞟了木原一眼，勉强从鼻子发出一个音节算是回应。
　　“哇，中间那个美女是哪个科的？是明真的吗？我怎么没见过？哇哇哇她看我了，肯定是被我的帅气吸引了！”即使朝田不给回应，木原依然能自娱自乐：“哇，她朝我WINK哎！肯定是对我有好感！”
　　“吵死了。”朝田冷冷地扔出一句话，成功让木原沉默了一分钟，随后又因为护士们的散场活跃起来：“哇她朝我走过来了！是要约我出去喝咖啡吗？”木原赶紧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试图让自己给美女留下好印象。
　　“朝田医生，走吧！”“美女”熟悉的声线成功让木原呆住了：“你……你……”“啊，是木原医生啊！你出差回来了啊。”伊集院扒拉下自己的假发。
　　美女就这样变成了短发研修医，木原愣得很彻底。“木原医生？木原医生？”伊集院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木原依然没回过神来。
　　“伊集院，不要随便冲人WINK。”
　　“才没有这种事情！”
　　“离奇怪的人远一点。”
　　“哪里有奇怪的人？”伊集院四处张望。
　　“……就是那些会用色眯眯眼神看你的人。”
　　看着结伴走远的两个人，木原哀嚎：“什么嘛，居然是伊集院！”
　　转眼就到了演出当天，伊集院和护士们的节目《NOBODY》被排到了最后一个出场，化了全妆的伊集院让朝田无法移开眼睛，台下的观众反应也很热烈：“好漂亮啊！”
　　坐在前排的小病人们噼里啪啦地鼓掌。“没想到，伊集院化妆是这个样子，比女孩子还要漂亮，我都忍不住心动了呢。”木原喋喋不休。
　　“他是我的。”朝田用胳膊肘顶开挡路的木原，眼神中带着势在必得走向伊集院。
　　藤吉和荒濑对视一眼，都有些忍俊不禁。
　　“这个孩子，还真是出人意料啊。”加藤轻轻点头。
　　伊集院带着歉意笑容迎向朝田：“朝田医生，护士小姐们说要去庆祝一下，所以……”
　　朝田按捺下心中的不快，点了点头：“嗯，那我回办公室了。”

　　医院门口。
　　和护士小姐们走到医院门口的伊集院回头看了一眼又一眼亮着灯的值班室，咬了咬唇，还是追上前去跟护士长说了什么。
　　朝田收回扒着百叶窗的手，走出了值班室。
　　伊集院拎着购物袋匆匆走回办公楼。为了保证演出效果，他今天没戴框架眼睛，而是戴了隐形眼镜，可刚才从便利店出门的时候，有一片隐形眼镜滑了下来，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想了一下干脆把另一片也摘下来了。反正回到医院可以换自己的框架眼镜了，伊集院这么安慰自己。
　　眼前有些模糊，伊集院聚精会神地寻找着值班室的位置，没注意朝田的办公室门开了一条缝。
　　“啊……”伊集院的小声惊呼消失在朝田的办公室门后。
　　朝田双臂抵在门上，把伊集院圈在自己和办公室门之间。
　　“啊……朝田医生？”尽管熟悉的气息已经让伊集院确认了眼前人的身份，但他还是眯起眼，想看清男人脸上的神色。
　　“伊集院，你为什么在这里？”
　　除了在手术台上，伊集院从未在男人脸上见过如此严肃的表情，他有些不适应，却仍然乖乖回答：“因为今天是圣诞夜，我想陪朝田医生一起。”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伊集院也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只看得到你，为什么明明感觉危险却依然无从抗拒？也许从一开始从这个男人莫名其妙地闯入自己的世界，就注定了自己的命运。就像飞蛾扑火一样，被那夺目的光芒所吸引，即使知道自己的命运是粉身碎骨，却依然用尽一生的决绝扑向他。
　　安静的冬夜里，只有伊集院颤抖的声音：“因为，对我而言，朝田医生是最重要的人。”说完，他绝望地闭上眼睛，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从眼角落下，等待命运的宣判，等着朝田把他推出门，或者是那个他连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朝田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看着伊集院长长的睫毛因为紧张而抖动着，终于忍不住低下头，亲吻那双粉色的唇。
　　直到炽热的男人气息笼罩上来，在他的唇上辗转反侧，伊集院才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诶？！”他的惊呼被朝田吞入腹中，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狡猾的男人趁他发出惊呼的时候，舌尖毫不客气地闯入了他口中，不允许他退缩，与他的舌一起起舞，共同沉沦。
　　伊集院从一开始的惊讶，然后慢慢地闭上双眼，舌尖怯怯地回应，到双手忍不住搂住朝田劲瘦的腰忘却投入，二人唇舌交缠，发出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直到伊集院手上的购物袋掉落在地，发出的声音才惊醒两个人。
　　朝田强迫自己离开伊集院的唇，却仍然用额头抵住伊集院的额头，盯着伊集院唇上暧昧的水光，沙哑着嗓子说：“伊集院，现在你后悔的话，还来得及。”
　　一片黑暗的办公室只有角落里的圣诞树彩灯发出忽明忽暗的光芒，伊集院却在面前这个人专注的目光里，汲取了孤注一掷的勇气。他摇头，双手颤抖着把朝田再次拉近，喘息着说：“来不及了。”从我第一天看到你，从你第一次在深渊里拉住我的手，甚至，也许是从我们都立志成为治病救人的医生开始那天，就已经注定了人生会有这样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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