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我和好

　　隔天，眼保健操的广播准时响起，高二十班的讲台上站着两个的男生却并没有参与到做操的队伍中。

　　“眼保健操开始，闭眼……”

　　谭一许和傅垣推推阻阻，两个人谁都不想先念，举着检讨在讲台上表演起了孔融让梨，甚至还说起了悄悄话。

　　“我说班主任今早也没来，我们为什么要乖乖听话念检讨，反正她也不知道我们有没有念。”

　　谭一许面露赞同：“对啊，班长也没来。”

　　两人一拍即合，施施然就下了讲台。

　　座位上认真做眼保健操的秦笑已经做完了第一个八拍，却始终没听到念检讨的声音。

　　什么情况？他们刚刚不拿着检讨上去了吗，怎么不念？

　　秦笑心里带着疑惑，眼保健操开始前，她刚准备回头提醒他们上去，就看见这两人你推我我推你上台去了，她以为他们自觉到不需要提醒，所以安心做起了眼保健操。

　　谁料等了半天没等到声音，她奇怪地睁开眼，而这一睁眼，恰好看到从她身边鬼鬼祟祟过去的两人。

　　谭一许本就心虚，对上她眼睛吓得浑身一抖，强装镇定谴责道：“不认真做操，睁开眼睛干嘛呢！”

　　秦笑放下手，扫了一眼他手上拿着的纸，确定最上面那行写着“检讨书”三个大字，伸手拽住他的衣摆。

　　谭一许停了下来，身后的傅垣也不明所以地停下，两个男生看着秦笑，更准确地说，看着她的手，同时陷入了沉默。

　　不过两秒，秦笑就收回了手：“凌老师让我提醒你们念检讨，你们这是……上去之后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两个男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秦笑接着说：“赶紧上去念，还有四分钟，你们一人两分钟，不要耽误上课时间。”

　　两人灰溜溜地回到讲台，傅垣这次抢先念，班里的人听到动静都一个个睁开了眼睛，听明白原委后都毫不客气地嘲笑起来。

　　傅垣语速飞快，不到两分钟就念完了，秦笑视线转向谭一许，用眼神示意他接着念。

　　谭一许没看到她的眼神，他瞪大眼睛看着傅垣，却只看到傅垣狡黠的笑脸。

　　他们当然不会自己写检讨，都是从网上随便抄了一篇，结果还巧到抄的同一篇。

　　想来刚刚傅垣看到了两人的检讨书内容一样，这才抢着先念的，谭一许想明白了，察觉到秦笑锐利的目光，他硬着举起检讨书干巴巴念道。

　　“我怀着十二分的愧疚写下这封检讨书……”

　　一句话还没念完，同学们已经开始起哄，邓冕嗓门最大：“作业一样就算了，怎么连检讨都一样啊谭一许！”

　　“对啊……”

　　“不够诚心！”

　　“换一个！”

　　谭一许性格活泼为人大方开朗，在班里人缘很好，大家多多少少会拿他开玩笑，此时也只是逗他玩，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台上的谭一许左右为难，又接触到秦笑警示的表情，只得绞尽脑汁边思考边开口。

　　“我不该在眼保健操时间去小卖部，眼保健操能很好的保护我们的眼睛，我们应该坚持做操……”

　　谭一许头都大了，随口胡诌了一大堆，突然看到后门处一双严肃的小眼睛，他声音骤然变大。

　　“就让我们现在一起闭上眼睛做操，二二三四，三二三四……”

　　邓冕坐在窗边，察觉到背后的目光后反应极快地轻咳两声，于是班里的人在谭一许的带领下整齐划一地做起了眼保健操。

　　班级一共有三大组，每组三人为一行，秦笑坐在中间，右边是邓冕，左边是另一个女生陈嘉茹。

　　坐在中间很不便利，眼下秦笑就陷入了两难，她举着空水杯站起来想出去，却发现靠近过道的陈嘉茹埋头在睡觉。

　　唯一的出口被堵，秦笑有些头疼，犹豫着要不要把人叫醒。

　　“组长，要装水呀，我帮你装啊！”

　　谭一许眼睛一亮，不能让她受挫，那就让她受点自己的恩惠，帮了她忙总不可能还那么冷漠无情吧，说不定以后的作业就有着落了。

　　想到美好的未来，谭一许脸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住，没注意到秦笑若有所思的表情。

　　半分钟后，秦笑顺利出去接水，只是没走寻常路。

　　她将谭一许的桌子竖了过来，恰好留出一条空隙让她得以通过，而不明所以被指挥着站起来的谭一许被迫卡在两张桌子的夹缝间，看上去十分狼狈。

　　傅垣坐在谭一许左后方，坏心眼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领操员干嘛呢，给大家表演站军姿吗？”

　　班里又爆发了一阵大笑，连趴着的同学都爬起来看热闹，把谭一许弄的脸红脖子粗，这时秦笑从门外进来，目不斜视从醒来的陈嘉茹身后钻进了座位。

　　特意没有恢复桌子等她回来的谭一许气笑了，把桌子转回原状，还是心有不满，又往前推了推，直到把秦笑的空间霸占了三分之一才消气。

　　对此秦笑丝毫没有察觉，她人瘦，平时也是端端正正坐着，空间大或小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当晚睡觉的时候，谭一许做了个梦，他梦到自己站在教室正中间，面前有个一人高的大冰块，诡异的是，冰块上长了张脸，正是秦笑的脸。

　　冰块在讲台上指挥着他把桌子移来移去，谭一许累的满头大汗，可那声音一直在耳边萦绕。

　　“没对齐，还差一厘米。”

　　“太密了，每张桌子间隔二十厘米。”

　　“太宽了，多了三厘米。”

　　……

　　谭一许在梦中受折磨的时候，秦笑正趴在窗台数叶片，她养了几盆多肉，但最近不知什么原因，叶子越掉越多，还出现了聚拢的情况。

　　书桌上的电子钟显示着23：34，秦笑却没有丝毫睡意。

　　这三盆多肉她养了一年多，是高一开学姑姑送给她的，她一直精心照顾着，可惜现在它们似乎快要丧命了。

　　“小瓜，你的叶子又少了两片。”

　　“小草，你已经快秃了。”

　　“小丙，你好像快死了……”

　　秦笑对着三盆多肉碎碎念，决定明天去学校借用一下陈嘉茹的手机，上网调查一下多肉为什么会突然失去生机。

　　次日清晨，教室里。
　　“嘉茹，你没带手机吗？”

　　秦笑耷拉着脑袋，似乎很失落，陈嘉茹和她在这学期换座位之前并不熟，但好歹当了一个星期同桌，此时看到她罕见得低落起来，也不知如何是好。

　　“我妈发现我带手机来学校了，所以把我手机没收了，你是要买东西吗？可以告诉我，等我回去帮你买。”

　　“不是，只是我养的多肉一直掉叶子，我想查查是什么原因。”

　　陈嘉茹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听了个大概的谭一许先说话了。

　　“多肉的话，可能是进入休眠期了，你养了多久？”

　　两个女生同时回头看他，秦笑认真道：“一年多了。”

　　“养那么久也有经验了，应该不会是阳光和水分的问题，多半是进入休眠期了。最近这几天气温升高，你回去观察一下顶端叶片有没有聚拢，有的话就不用担心。”

　　秦笑回忆了一下，点头道：“是有聚拢的情况，多谢你了。”

　　说罢秦笑便回了头，陈嘉茹还有些好奇，开口问道：“你也养多肉吗，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我妈开了个花店，天天都爱在店里跟植物说话，我从小听到大，所以了解一些。”

　　因为听到了秦笑的道谢，谭一许很是满足，想必秦笑很快就会被博学多识的他折服，然后自觉把作业拿给他参考。

　　一旁的邓冕揶揄道：“笑得这么花枝招展给谁看呢——”

　　谭一许笑脸一收，陈嘉茹脸一红，迅速转了回去。

　　“小邓子你瞎说什么，小心我明天不帮你带早餐。”

　　“我错了我错了，谭哥，小的再也不瞎说了。”

　　谭一许“哼”了一声，傲娇地扭头不去看他，邓冕哄了半天才哄好。

　　清河中学是市里面两所重点高中之一，允许学生自己选择走读或是寄宿，另一所重点高中则要求所有学生住校，管理十分严格。

　　邓冕家在另一个县区，离学校有几十公里，他别无选择，只能住宿，因为早上经常起不来床买早饭，全靠谭一许给他带校外的包子煎饼抗过饥饿。

　　但今天谭一许出乎意料地起晚了，因为昨晚那个诡异的梦。他来不及排队等煎饼，提着四个大馒头踩着点进了教室。

　　几个男生向来不早读，都是趁着早读吃早餐，邓冕在读书声中啃着馒头，努力咽下一口后终于忍不住了。

　　“哥，你这是因为什么起晚了，连买包子的时间都没有，这馒头可太……馒头了。”

　　在谭一许冷漠的眼神下，邓冕硬生生收回“难吃”一词，奋力咬下一大口馒头。

　　“闹钟没电了，要不是靠我准时的生物钟，你今天连馒头都没得吃。”

　　邓冕直接把自己的电子手表摘下来：“那用我的手表，我隔两天就充电，绝对不会突然罢工。”

　　“你这手表，刚买来的时候碰都不让碰，我看你是鸟吧。”

　　邓冕没明白，但旁边无意间听了一耳朵的秦笑听懂了。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是在笑话邓冕把食物看得比金钱更重。

　　早读结束后，秦笑破天荒主动找谭一许说话，原因很简单，为了她的多肉。

　　“谭一许，你说你妈妈是开花店的，可以请你帮我带一点花肥吗？按照你们店里的价格卖给我，我还可以付跑腿费。”

　　高一的时候学校附近有一家花店，但一个暑假过去已经转让了，秦笑只熟悉从家到学校的这段路，如今只得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找谭一许帮忙。

　　“可以，你要多少？”

　　秦笑回想了一下之前买的花肥密封袋大小，伸手比划出一个长方形，描述道：“信封大小就够了。”

　　“行，明天给你带。”

　　“好，谢谢。”

　　目的达成，秦笑很快转了回去，陈嘉茹在旁边撑着下巴昏昏欲睡，完全没意识到早读已经结束。

　　高中生最大的天敌是困意！秦笑暂时还不困，此时饶有兴致地盯着陈嘉茹看了一会，然后就看到她的脑袋非常丝滑地窝进了臂弯。

　　高中生最大的天赋就是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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