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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她努力的想要睁开眼，却只来得及瞧见一抹玄色大氅，就被一双手用巨力拉开，接着她只感觉自己身子剧痛，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天幕沉甸甸的带着深灰色云雾压下来，似乎要将这天地都吞噬一般。
原本停歇的小雪扑簌簌又开始慢慢落下，不大一会儿，地面便铺白了。
穿着一身玄色大氅得男人似乎是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似的，那双俊美犹如墨水勾勒的眼眸甚至没有往这边瞧半分。
楚望舒阔步而入，进了皇后宫殿。
一旁原本和下人们待在偏殿的清墨跌跌撞撞的扑了上去，一把将主子的头抱在怀里。
她顿时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
刘昭仪眼神一冷，一旁的几个侍女和太监顿时上前，分别捂着清墨的嘴，将她强硬的拖走。
清墨泪水朦胧，只能无力的看着侍女以及其暴力的力气和模样将主子的身子抬着，扔给了一个太监背着，接着朝着景阳宫的方向走。
清墨挣开几个侍女和太监，擦了把脸，跑到那太监身后小心翼翼地扶着主子的背脊。
门外本就动静不大的骚动转瞬便停歇，不到一会儿，便一如往昔的安静了下来。
坤宁宫内，楚望舒任由侍女褪下大氅，内里仅仅穿着一身秋日里才穿的玄色交领缂丝直身。
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楚望舒乃先皇幼子，其母妃张贵人年龄甚至比如今的皇上，当初的嫡长子太子还小了两岁。
其母张贵人骤然病逝之后，太子怜惜幼弟，便将他一直带在身边教导，和当初的皇太孙，如今的太子一起长大。
皇后虽是他嫂嫂，却也堪称半个母亲。
是以即便是皇上不在，楚望舒作为王爷也能出入坤宁宫。
“新入宫的几位小嫂嫂，瞧着不堪重用呐。”
楚望舒端坐在皇后右下首，俊美无双的面容上带着几许调侃似的说道。
刘皇后哼了一声，却不接话，转而命身侧的侍女去小厨房端一碗驱寒的药膳来。
“年纪轻轻的，身体是很好，可这四时节气的，也该注意一些，小心染了风寒，届时又可怜巴巴的派人来说你那王爷府坻没人心疼你。”
这语气带着明晃晃的奚落，楚望舒顿时闭了嘴，老老实实的将侍女递过来的药膳给一口喝尽。
这个时候，刘皇后反倒是回答了他放才说的话。
“你皇兄如今的眼光是越发不如从前了。”
“本来我和你皇兄的意思都是从这一批秀女里面选几个老实可人的，先给你和云衢做了暖房的妾。”
“哦？”
楚望舒略略抬了抬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浑不在意。
他越是这般，皇后越是想说他。
“当初本宫想给你指我那侄女儿，你非不要，说什么你和太子一同长大，如今若是先娶妻，太子定会不乐意。”
“又说什么，你是太子的叔伯，若是取了太子的表妹，乱了辈分。”
“这来来回回都是你的话，如今倒好了，你都快二十五了，王府里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
楚望舒坐在下首老老实实挨骂，反倒是皇后骂着骂着，又转向了这一批的妃嫔。
“本宫本来听说那孟家的姑娘也算是老实，最笨的，本想指给太子做个妾。”
“却在瞧她第一眼时，那姿容委实一般，规矩仪态更是没眼看，实在是入不了本宫的眼。”
“本想着人都不留在宫里，不知道你皇兄怎么想的，竟是给了她淑女的位份，这也就罢了，反正是皇上给自己选妃。”
楚望舒闻言，低笑了声，说道：“太子昨儿还在给臣赞叹“扫眉才子知多少，管领春风总不知。”
“这一句诗词写的甚合他心意呢。”
皇后冷笑了一声，不做评判，转而问他：“那你这名满京城的无双王爷又喜欢怎么样的女子？”
“或者先给你找几个侍妾，皇家规矩自是和一般勋贵不同，大婚之前有个同房也没什么。”
“况且侍妾要求倒是不必那么多，你喜欢什么样儿的，给本宫说就是了，本宫给你找个符合心意的？”
楚望舒靠在椅子上，姿态懒散，眉目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反正不是您给太子想要指的那种。”
.........
雪逐渐大了起来，孟和被送回了她那间小偏殿内。
清墨满脸泪水，用干帕给孟和擦去湿润的发髻。
用手给主子撩开粘连在额上的发丝，摸到的却是一片的滚烫。
清墨连忙起身，给主子换了衣服，这才连滚带爬的跪在刘昭仪正殿的门前，不断地磕头，哭诉道。
“昭仪，昭仪，求求您，我家主发高热了，求您请一个大夫来给我家主子瞧瞧。”
屋子里，刘昭仪一脸晦气的端坐在软榻上，冷哼了一声，没开口，明显是不想为孟和请太医。
大侍女惠儿对着主子说道：“主子，这孟淑女瞧着不是个有本事的，反倒是给主子您添堵，留着也没什么用，况且太医是给她这样的人治病的么？”
“奴婢这就去让这聒噪的贱婢闭嘴！”
刘昭仪不置可否。
惠儿转身就要出门去处置清墨。
而一旁的二等侍女巧儿，看了一眼大侍女惠儿，说道：“惠儿姐姐请慢！”
惠儿转过身，看着巧儿，而巧儿却不和她对视，只是抿了抿嘴，走上前，对着主子说道：“主子，若是这孟淑女在这咱们景阳宫内晕倒了，或者是病了，看不看太医，也就是您一句话的事情。”
巧儿顿了顿，瞧着主子没吭声，这才继续说道：“可今儿您和贺昭容遇见了，孟淑女又在坤宁宫月台上晕倒了，皇后定然是知晓了的。”
刘昭仪神色略有些思索，随后叹了口气，看着巧儿赞同的说道：“你说的很是，往日里也就罢了，如今这贺昭容将她和孟和一同进宫的庶妹照顾的倒是不错，反倒是孟和在本宫这里一个不慎若是没了，这件事反倒是不好处理，皇后若是问起，本宫也不好回话。”
“一个不慎，拖累了本宫，可就麻烦了。”
“去，惠儿，拿着本宫的牌子去给这娇贵的孟淑女请太医。”
“记住，不光要请，还要大张旗鼓地请。”
惠儿微微颔首，立刻便去了。
巧儿为低头往一旁退去。
刘昭仪看了眼两人，微微合眼，在软榻上休息了起来。
“下去吧，你们几个都。”
清墨听见了门口的响动，刚抬头，却还没来记得瞧见人，就被一双脚蹬在了脸上，她仰头便直接摔在了铺满了雪的地上。
半晌没能睁开眼。
清墨不知道惠儿要去何处，硬是拖着身子要继续跪在地上，屋内的几个侍女鱼贯而出。
“惠儿姐姐也真是急躁，”
巧儿叹了口气，又对着浑身湿透，脸上还带着鞋印的清墨低声说道：“行了，昭仪歇息了，可别打扰到昭仪，昭仪心善，已经让惠儿姐姐去请太医了，你回去照顾你主子吧。”
话说完，巧儿就带着几个神色各异的小丫鬟离开了。
清墨顾不得自己，连忙起身，便去隔壁偏殿里照顾主子去了。
........
孟和在昏迷之前以为自己定是要死了的，她以前从未这么难受过。
就连从未正眼看过她的爹爹，在她进宫之前都说嫡姐身子弱，听祖母说她身子好，从未生过什么病，宫里富贵无双，她以后更是只有好日子过的。
可她从未想过，自己竟是来了三个月便要冻死在这吃人的皇宫里。
好痛，脚痛，身子痛，就连头也是就像是被人扎一般的疼。
孟和只觉得自己浑身滚热，烧的她心口都在疼。
就在她想要陷入黑暗，躲避这让她难以忍受的痛楚时，却不断的有人用针在扎她的头。
她不堪其扰，微微睁开眼，入目的便是一只隔着手帕捏着银针正要扎向自己的男人。
“！！！！！”
“主子，主子，您醒啦。”
清墨欢喜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这样一副场景令孟和想起了前几年她中暑昏迷，等她醒来时，也是清墨在大夫的身边，两眼包泪，声音却极为欢喜。
只是当时她还在自己那不大的江南府邸里，身边除了贴身的清墨，还有几个侍女，连煮饭的老嬷嬷也是只给她做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当时的她，整日里忧愁的只有明天吃什么，还有便是看什么书来打发时间。
又或者去那一处稀奇古怪的地方去玩儿。
有时候看到了话本里才子佳人的故事，她也曾想过，自己以后会嫁给怎样一个相公。
或许是一个家世干净，略有薄产的秀才，又或许是衙门里的武夫，甚至只是一个读书人也可以，祖母给了她一处门面，三十亩良田，她还是有些钱财的。
可未曾想到，她却来到了皇宫之中，给一个至今都没见过面容的皇上做了淑女。
随着一针又一针的落下，孟和勉力睁开的眼眸再也坚持不住，慢慢的合上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隐约瞧见了一个温婉的妇人端坐在明间的椅子上。
女人模样清丽，弯着嘴角，伸手点着她的眉心。
“蓁蓁，别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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