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想赚这么多钱啊！

　　知道李大娘不是个有耐性的，钱婆婆也没故意慢吞吞的。

　　她几下拌好了饭，还解释了一句：“这是意娘说的，要拌匀了吃。”

　　李大娘先吃了一口，神情严肃。

　　“我怎么没想到还可以这样做来吃。”

　　她就是个灶间娘子，揉得一手好面，做得一手好馒头。灶间其她方面也不差。

　　可她倒没想到过菌子和饭还能这样料理。

　　米饭外有一层焦黄的锅巴，但不像自家做饭烧糊的那种锅巴，泛苦，反而油香焦脆，可见火候精巧。

　　钱婆婆也点点头，她牙口不太好，对锅巴不太受用，但对又厚又香又鲜的菌子爱得很，连着吃了好几口。

　　“这意娘心思倒灵巧。”钱婆婆先忍不住赞了一回，又怕儿媳多想，紧接着宽慰她，“不过花费这么多油盐，什么东西都能好吃了。”

　　大家吃这菌子，不过多是煮了撕开略拌一拌，味道其实还不错，只是当然不如像这般好滋味。

　　可见这意娘手艺不错，也好琢磨。

　　寻常小娘子没点手艺，哪敢这般随意挥霍油盐，浪费了不得被家里大人骂上好一顿。

　　李大娘一心干饭，一点都没有都没明白婆婆的好意，非常不解风情地接上一句：“……那可说不定！……娘，你不吃锅巴给我吃呗！”说着那筷子就伸进婆婆的碗里，当真是一点不客气。

　　就知道不能给她好脸色，钱婆婆一把将筷子打回去，自己端着碗费劲的卡咔吧咔吧嚼着锅巴。

　　没占到婆婆便宜，李大娘也没多可惜。

　　安安静静地吃饭，一时间饭桌上还消停不少。

　　但婆媳两都知道，恐怕村子里那些人想要看这意娘笑话的心思要落空了。

　　人家一个人未必不能把这日子过好呢！

　　看不看笑话的祝如意不知道，她正端着锅吃饭。

　　没办法，她现在就一只碗，还被方才隔壁来端杂菌饭的时候用掉了，可不就只能用锅吃了。

　　这杂菌饭像是不正经的煲仔饭，但索性味道还不错，祝如意吃得还算满意。

　　主要是菌子实在太鲜美了，掩盖了其他的不足。

　　本来担心会剩下，没想到不知不觉半锅就下了肚子，祝如意摸了摸肚子心满意足地进了屋子。

　　隔壁祝大松也到家了，闻到还残留的味道，哪怕心里有预期了还是不禁走快了两步。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他娘和媳妇都已经坐好位置了。

　　“……今天吃什么呢！老远就闻见味道了。”

　　他憨笑着上前落座，只是面前的饭菜还是以往那样稀饭拌菜咸菜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的脸上浮现一种纳闷的表情。李大娘有点心虚捉着筷子往半饱的肚子里扒拉饭粒。

　　钱婆婆把只剩下一点饭的杂菌饭推到儿子面前，一脸自然地道：“……给你特意留的。”

　　祝大松完全没有怀疑，乐呵呵地接过来吃了，这饭里就只有带着油的米粒和酱汁，没有菌子了。

　　但他还是吃得津津有味，末了放下碗看着妻子赞叹：“这是珍娘新琢磨的吗！真是不错。只是我们家这个碗我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买的了？”

　　听到这么句憨话，李大娘和钱婆婆不约而同翻了个白眼。

　　次日，清晨蒙蒙雾气弥散，盈盈绿意如毯出现在人们视野里。

　　天上云卷云舒，是个好天气。

　　祝如意本来还是趁早去山上走一趟，没想到一大早起来就有人在院门口等她。

　　“意娘，今天我们去县城一趟，你要同我们一起吗！”

　　院门口的是两个年纪相仿的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她们准备今天去县里把自己打的络子，绣的绣帕卖掉，再买些丝线回来。

　　祝如意还没认全村子里的人，但这两个人她还真认识。

　　是村长家的孙女，一个叫祝有容，另一个叫祝有华。

　　听名字就知道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了。

　　“……好啊。我也刚巧要去县里有些事情。”

　　祝如意冲她们笑笑答应了，别人愿意给她善意，她也不是不知好歹。

　　“是现在就走吗！”

　　得了肯定的回答，祝如意留了一句稍等。然后扭身回屋去拿点东西。

　　院门大敞着，祝有华也不管这是别人的院子，垫着脚往里头瞧。

　　“容娘，这人在里头晒了好多菌子。”姐妹两相差两个月，华娘是不肯吃亏叫容娘姐姐的。

　　她又往前挪了两步，想要看得更尽兴些，却没想到这祝如意家什么陈设都没有，实在看无可看。

　　祝有容把妹妹拉回来，刚想警告她两句别这样没规矩。却听到妹妹又不无同情的说，“这意娘肯定被排挤了，都没有人告诉她哪里有野葡萄，光让她摘这些菌子了。”

　　山上也有很多果树，可是最近最受大家欢迎的还是野葡萄，个头小但是滋味酸甜。

　　有人发现了，只肯叫最亲近的人一起去摘，没有“门路”的是很难找到的。

　　年长一些的祝有容有些无语了：“……你以为是你，就惦记着这点野葡萄。”

　　祝有华撅撅嘴，到底记得这是在别人家门口，没跟她顶嘴。

　　这么闲话两句的功夫，祝如意便背着个背篓出来了。

　　祝有华对什么都好奇，一点不见外的凑过去看，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背篓不小，可是里面放的东西却很少。

　　用油纸层层包着，从外面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

　　祝有华靠直觉猜测：“……是吃的吗？”

　　这没什么好遮掩的，祝如意点点头。

　　居然还真叫华娘猜中了？这下容娘也凑过来看。

　　“……是菌子？馒头！炊饼！？……”

　　看她们连猜了好几个都没对，祝如意才笑着给她们揭秘，“是鱼。”

　　香辣冷吃小鱼，下酒一绝。

　　一听是这么个东西，姐妹两都没兴趣了。

　　她们村子就靠着河，鱼是蛮多的，大家都是吃过的。

　　自从前几年村里一个小孩吃鱼被卡住了，去医馆费了好大功夫救回来，大家就吃得少了。

　　祝家村距离最近的四方县光靠腿走得单程半个多时辰。

　　祝如意之前在路上走了差不多一个月，脚力倒是练出来了，也不觉得支撑不住。

　　三个人结伴出行总归比一个人要热闹些，感觉也没多久就到了县里。

　　祝有容姐妹两的意思是先让祝如意跟着她们去卖络子，然后她们俩再陪着她一起去办她的事。

　　祝如意拒绝了，“这样不是更费时间吗！还不如分开行动，到时候我们谁先完事儿就先去城门口哪里的茶摊哪里汇合。”

　　说得也是一番道理，两姐妹就不好再坚持，只好放她走了。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祝如意也没耽误。

　　现在已经时间不早了，街上各种摊贩都吆喝开了，包子店门口被开屉的蒸汽蒸得雾气缭绕，祝如意只看了一眼，她早上吃过了饭，并不饿。

　　确认了下位置，祝如意就撒开腿直奔码头了。

　　因为四方县里有一条贯穿宜国东西的源河支流，靠着这条河，四方县河运还算优越。

　　眼下哪怕还不在汛期，也有不少船停靠在码头。

　　在码头活动的人不可谓不多。

　　大腹便便地小商人，进进出出的苦工，盛气凌人的管事，奔走吆喝的小贩……

　　为了方便管控这里，还安排有两位官差在这里巡视。

　　祝如意点点头，放心不少。

　　世上众人，饮食为先。

　　这里人流多，小到报壶而走卖饮子的童子，大到两层高的酒楼都有各自的顾客。

　　且行走其中的人，大多面上有肉，精神面貌良好，可见消费能力是不错的。

　　祝如意放下背篓，把油纸揭开。

　　她这样子可不像是只是来逛的人，原本在这里摆摊的人都警醒起来。

　　其中一个年轻男人第一个发问，“小娘子，也是来做买卖的。”

　　哪怕是摆摊也是做买卖的！他先给自己来个拔高。

　　他是个货郎，各种瓜瓢，葫芦，漏斗，皮锤，勺子……简直应有尽有，让人看花了眼。

　　有好些祝如意都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的。

　　虽然不太理解对方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卖这些东西，但她很有分寸的没有多嘴。

　　她把手里的东西朝他那面倾斜，好让她看清楚，张嘴就笑：“……卖鱼的，你要尝尝吗！”

　　切～～

　　周边支着耳朵听的其他摊贩主一下子就放松了，继续各干各的。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码头，哪里会少了鱼吃！？

　　谁会买啊！真是。

　　有人在心里撇撇嘴。

　　有个担着铫子卖热茶的老爷爷看这么个小丫头怪年轻稚气的，好心指点她：“……小娘子，卖鱼的在哪里呐！”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祝如意看到了河边好几位带着斗笠的老翁。

　　他们摊子上的都是鱼，只是很少有人光顾。

　　见她们误会了，她也不生气，笑眯眯地解释：“……不是生鱼，是做好的，香辣辣冷吃鱼。”

　　她现在也没指望做成这些摊贩的生意，解释了下后便没再说话。又观察了下，就朝着不远处的人流而去。

　　按照经验这麻辣冷吃鱼很适合下酒吃，在喝酒的人哪里交易成功率更高。

　　她走得太干脆，倒把几个小贩整得不上不下的。有个卖酥饼的问：“什么香辣冷吃鱼？”

　　那个货郎开腔：“不知道啊，没听过！”

　　祝如意不摆摊，她往那些看起来装扮更好，有些余钱，朋友一起吃酒的，或者干脆就往那些酒肆旁边钻。

　　她先前跑过一趟，来踩过点。

　　晓得这里人多，有钱的，没钱的，钱多的，钱少的……这里都有。

　　卖饼，卖花，卖鱼，卖饮子，果子的什么都有，但是她晃了一圈，却觉得可以给大家的酒桌上添点东西。

　　凑齐调料后，她便回家做的这香辣冷吃鱼。

　　方便携带——汤水少！

　　受众广——可以当菜也可以当零嘴。

　　不受出锅时间限制——冷着吃也行。

　　“麻辣冷吃鱼！下酒必备！又辣又香！”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麻辣冷吃鱼，几文一条，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但能买你一时快乐！”

　　“来瞧来看，又不收钱！”

　　………

　　祝如意刚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但做了会儿心里准备后，反倒放开了。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不仅嗓门大了，就连口号都编了几轮。

　　也许这个麻辣冷吃鱼确实新鲜，还真有不少吃酒的官人娘子凑出头来看她。

　　“……小娘子，你这麻辣冷吃鱼是个什么东西！”

　　一位高壮的妇人招手示意让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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