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之里，黑白之间

　　第二章

　　塔矢还记得那是北斗杯结束后第二天。
　　天高云淡，风和日丽。
　　塔矢一个人走在本妙寺的路上，周围一片寂静，林立的墓碑萦绕着一种肃穆沉重的氛围，阳光透过枝叶落下一地的斑驳，偶尔有风拂过，响起一片沙沙声。
　　这不是塔矢第一次来本妙寺，本因坊秀策的沉眠之地，年幼时他曾和父亲来过几次。虽然年月已久，但周围仿佛亘古不变的景色让他轻松的找到了去往秀策墓地的道路。
　　只是时隔多年来到这里，他却是为了找一个人。
　　进藤光。
　　其实本来塔矢是想找进藤去棋会所复盘的，但却意外的被告知进藤一大早便去了本妙寺。
　　本因坊秀策，sai，进藤光。
　　他一直都知道，这三个仿佛毫不相干的名字之间有着某种奇妙的联系，北斗杯上进藤对于本因坊秀策的执着他也有看在眼里。
　　但是，他不明白，这种执着源自于何。

　　塔矢亮找到进藤光的时候进藤光正靠着墓碑席地而坐，眼神透过交错的枝叶看向天空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斑驳的阳光在他的脸上，映出一种脆弱的苍白。
　　在塔矢眼里的进藤光，总是没心没肺，大大咧咧地笑着闹着，似乎永远都带着从不服输的勇气和一往无前的坚定，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宛如阳光般灿烂。
　　而这样的进藤光塔矢却是第一次见到——神情里满是悲伤、苦涩、以及满满的、刻骨的怀念。
　　“进藤……”塔矢不由得低低地唤了一声。
　　进藤循声回过头来，空茫的眼神似乎找到了焦距，看到来人，脸上透出了几分讶异，“塔矢？你怎么会在这？”
　　“本来想找你复盘的，但你手机关机，打电话给你家，伯母说你来本妙寺了，于是我就过来看看了。”顿了顿，又道，“你，是来看秀策的？”
　　听到塔矢提到秀策，进藤的眼神又迷离了几分，看了看阳光映照下的墓碑，轻轻地“嗯”了一声。
　　看着这样的进藤，塔矢默然无言，一时沉默在两人间蔓延。

　　“塔矢，陪我坐会吧。”进藤光突然开口说道。
　　“好。”塔矢看着似乎分外不同的进藤光，依言在他身边席地坐下。
　　看着塔矢的行为，进藤弯了弯嘴角，“你来这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问了你就会说？”塔矢轻笑。
　　“果然最了解我的人还是你啊”进藤用手挡住阳光，看看了分外湛蓝的天空，语气怅然的说，“不过，我突然想说些什么了。所以你问吧，也许我真的会告诉你一些东西。况且，聪明如塔矢你，有些东西你也有所猜测了吧。”
　　塔矢挑挑眉，学着进藤光的样子用手挡住阳光仰望蓝天，思考了一会，才说道：“本因坊秀策，sai，还有你，”说着，塔矢转过头看着进藤，眼神明亮，“我一直想知道你们是怎样的联系，宛如本因坊秀策在现代复活的sai，你和sai还有秀策如此相近的棋风以及对于秀策的执着，还有和你最初的两局棋，以及和sai在网络上的那局棋，你在这之间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这就是我想知道的全部。”
　　进藤闻言苦笑，“真不愧是塔矢啊，问得真是直接而犀利。”
　　进藤光站起身来，抚摸着本因坊秀策的墓碑，忽的轻笑着说，“不过塔矢你说错了一句话，不是本因坊秀策，而应该是虎次郎、sai还有我。”
　　塔矢微微一怔，进藤总是称呼秀策为虎次郎，这是他是知道的，但虎次郎和秀策不是同一个人吗？为什么要这样说。
　　“藤原佐为。”进藤神色复杂，突然低声说道。
　　“什么？”塔矢一愣。
　　进藤露出一个复杂的微笑，眼底满是怅然，“我说sai的名字是藤原佐为。”
　　“藤原佐为……”塔矢不由自主地重复道。
　　“对，藤原佐为。那个网络中的棋神Sai的名字是藤原佐为，这个世上也许只有我一个人才知晓的名字。”
　　“藤原佐为吗……我会记住这个名字的。”顿了顿，塔矢又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不是你一直想保守的秘密吗？”
　　“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谁最接近sai的秘密的话，那就只有你了，塔矢。你是唯一一个从我身上看到sai的人，而且，除了塔矢老师以为，你大约是sai最欣赏和在意的人了，所以告诉你也没关系，你会替我保密的，不是吗？”
　　“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我仍然不明白，但我问了估计你也不会说了，你说的话我会记住的”塔矢郑重的说道，“最后一个问题你能回答我吗，你对秀策的执着是因为sai吗？”
　　“是的，”进藤看着塔矢，神色认真，“sai将我和虎次郎联系在了一起，对于我来说，侮辱秀策就是侮辱sai和虎次郎，那样的行为我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所以北斗杯你才一定要和高永夏对局，因为他说了秀策的坏话？”
　　“是的。只是我还是太弱了，输给了那样的家伙。”
　　“那之后高永夏不是澄清了只是个误会么……”
　　进藤神色黯淡，“但我还是输了。”
　　“这样认输可不是我认识的进藤光，”塔矢语气坚定，“我可不相信你没有超越高永夏的决心。”
　　“当然，下次交手时，绝对不会是现在的进藤光了，总有一天，我会打败高永夏，会打败更多的顶尖棋士，总有一天我会达到神之一手的境界！”进藤语气傲然，眉眼间满是飞扬的坚定。
　　“神之一手吗？真是个宏伟的目标，”塔矢微笑，“不过在那之前先追上我吧，我在循环圈等着你！”
　　“当然，你等着看吧，我很快就会追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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