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1

　　戚沐笛从衣柜里拾起一套浅灰色运动装，随意往身上一套，便驾车去了超市。

　　一个小时的精挑细选，两个小时的五味调和，端着三道卖相尚好的菜品，走出厨房已是晚上七点半。

　　果然是手生了，稍咸。

　　她给自己盛了碗米饭，点开了几个经常浏览的科技视频号，这种合理利用碎片时间的方式，戚沐笛乐此不疲。

　　从幕后走到台前，既要出内容又要出镜，着实忙疯了这帮电视民工。就连在朋友圈转发节目宣传，都要感谢自己不争气的膀胱和尚且不用排队的洗手间。

　　周末加班成了家常便饭，好在整季节目已经全部录制完毕，只需要整理素材和故事线，方才有了点喘息的时间。

　　齐妙把导演组白天开会敲定的工程师人选，一份同步到TR品牌部，一份发给了陈熠朵，在工位伸了个足以让全身舒展到极限的懒腰，准备下班。

　　节目宣传向来会收获无数点赞，而这次却多了出乎意料的一条。

　　【戚沐笛（21:07）：脑洞不够的不适合干这行。】

　　戚沐笛一句不咸不淡的评论，让齐妙怔愣半晌。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齐妙（22:15）：在说我还是你自己[哭笑不得]】

　　平日里，写万字台本，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齐妙，居然为了一个回复，思考到了家门口。

　　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这是齐妙能干出来的事。

　　她蹦蹦跳跳一步并两步的进了浴室，就连顺流而下的水花都变得轻盈与曼妙。

　　-

　　戚沐笛正穿着舒适的居家服，伏在客厅的茶几上拼着乐高，这样的动作已经持续了将近两小时，还差一只手臂。

　　这是她工作之外的小世界，也是她的解压良方。

　　读书时，戚沐笛的动手能力就极为突出，还原魔方六面的用时更是秒了全班所有人，对她来说的基操，却被班上女同学讨论了好一阵。

　　接连的震动，扰到了兴致，戚沐笛不耐烦地起身拿过手机。

　　【张扬(22:32)：你跟齐妙认识？】
　　【张扬(22:32)：熟吗？】

　　她这才看到齐妙的回复，以及张扬的点赞，本来只是随手一评，现在成了略微不爽。

　　什么玩意。
　　我都还没问你，你倒先张了口。

　　在工作中，能踩到戚沐笛雷点的人不多，张扬绝对算一个。

　　戚沐笛脸色阴沉得像暴雨将至的黑云，周遭原本湿热的空气霎时泛起了一丝寒意。

　　张扬虽说不是什么纨绔子弟，但也绝非戚沐笛会欣赏的那类，人如其名。

　　紧接着，张扬又发来一条，在戚沐笛的雷点上疯狂游走。

　　【张扬（22：42）：都说电视人都挺开放，她私下怎么样？】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戚沐笛刚要退出微信，齐妙的头像变到张扬之上。

　　【齐妙(22:45)：我周五会去TR，你在的吧？】

　　戚沐笛刚审完题，消息被撤回了。

　　消息被撤回了！还没有过多的解释！

　　戚沐笛死死盯着与齐妙的对话框，手上用力攥着乐高，举起再松开，关灯进了卧室。

　　一片漆黑中，只剩下身后大颗粒掉落地面的声响。

　　-

　　隔天一早，濛市电视台郑楠团队办公室内，异常火热。点击量是多少、转发量又多少，随着新一期节目的播出，恭喜齐妙、陈熠朵以及另外两位同事喜提微博热搜，接着又是一天有关《AI节目》的策划会。

　　参加完公司雷打不动的周一中高层例会，戚沐笛被总监单独约到办公室，身上的白色休闲西装与她牛奶肌上两团乌青色黑眼圈形成了鲜明对比。

　　天知地知她知，昨晚是睡得有多么不好。

　　“休息得怎么样？”关欣审批完好几条oa后，抬头望向戚沐笛。

　　“觉，补得还不错。”戚沐笛咽下嘴里的咖啡，打趣道。

　　关欣跟着弯了弯嘴角后，开门见山。

　　“濛市电视台正在筹备一档关于AI行业的综艺，品牌部有意向达成合作，老板也过了会点了头，目前导演组比较有意向的是人形一部和研发三部，不同的方向，全方位展示，当然也会有比较。”

　　“本周五，品牌、人形、研发三个部门的负责人参会，你准备一下，节目方案，我随后发你邮箱。”

　　墨菲定律，说来就来。

　　戚沐笛走到窗边，若有所思，最后却只应下一句，“好。”

　　关欣悄无声息的读着戚沐笛脸上的表情，不是无奈，更像是一种深不可测的神伤，并在戚沐笛回神前先一步收回眼睑。

　　戚沐笛带上总监办公室的门，直径进了洗手间。水流顺着修长的手指，拍打在脸上，额前的碎发瞬间被沾湿。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缄默须臾，逐渐恢复往日的理性。

　　回到一部已经是午饭时间，正好要去食堂的小六敲了敲戚沐笛隔间的门，探出头。

　　“老大，你吃过了吗？要不要跟你带点？”

　　戚沐笛的独立办公室在最里面，与大家的开间工位，隔着一道玻璃门。

　　两秒后，戚沐笛把工卡扔给小六，“清淡点的，饭就行，想喝什么，刷我的。”

　　小六比了个ok的手势，便一溜烟的跑走了。

　　戚沐笛点开关总发来的节目策划方案，走马观花的看完后，又鬼使神差的点开了一期《制作人》，百无聊赖的看起来。

　　她并不在意一档娱乐节目出炉的过程，在意的是这位齐姓导演每次开会时桌前那瓶醒目的柠檬茶，和一众同事的咖啡不同。

　　习惯了吧。

　　齐妙的念旧，戚沐笛心知肚明。

　　张扬隔着一道门冲戚沐笛挥臂振翅，打破了一部的整片宁静，随即拉开门，坐上了戚沐笛对面的办公椅。

　　戚沐笛闻声抬头，瞥见张扬跟耍猴似的，用不到一秒的时间按下了暂停键，并切换到了工作页面，继而低下头继续吃饭。

　　张扬似乎并不介意这里是戚沐笛的地盘，张口就是，“找你有点私事。”

　　戚沐笛面无表情的喝了几大口水，差点被生吞下去的那口饭噎住。

　　“公事可以，私事免了。”戚沐笛没打算掺和进去，她知道一定跟齐妙有关。

　　“你们关系怎么样，如果有她电话，麻烦发我一下。”张扬像是自证一般地掏出手机，拨出一通语音，一段舒缓的铃声后，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未接通”，“我有事要找她确认。”

　　戚沐笛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又扫过外面趴在桌上或躺在行军床上，横七竖八正在午休的同事，伸手揉了揉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收着性子，沉声道，“首先，我是你同事，不是你结识齐妙的人脉。其次，别跟我这里打听她的事，我不知道。”

　　起身开门，明显一副送客的姿态。戚沐笛跟着张扬走出办公间，“这个点，没接，也正常。”似是在提醒张扬，现在不是工作时间。

　　再次坐回办公椅，戚沐笛嘴里的食物味同嚼蜡，半小时后，她还是引用了张扬的问句，按下了发送键。

　　【戚沐笛（14：15）：比你熟一点。】

　　间隔不到两分钟，戚沐笛就收到了张扬的回复。

　　【张扬（14：17）：你熟人，我喜欢。】

　　-

　　戚沐笛的熟人，此刻正在经历一场“头脑风暴”。

　　节目方案策不出来也提不上去，一个个妆容精致的脸顶着一簇簇杂乱无章的发型，被虐到体无完肤，便是PD的日常。

　　“这节目框架怎么出啊，纯属YY。”
　　“就算策出来了，实操性也不敢保证的好吗。”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吧！”
　　“妙姐，有没有什么大神可以请来指指路，这碗饭真的吃不下……”

　　齐妙看着这一片的怨声载道，脑子里瞬间有了人选，到底能不能成呢，这事儿她没有任何决定权。

　　从后期赶过来，跟郑楠汇报工作的陈熠朵，刚好撞见这一幕，下意识调侃道。

　　“妙姐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随随便便给你们薅几个回来。”

　　换作任何一次，这都是句真理。

　　但这次，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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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假时积攒下来的OA和邮件，满满地占据了戚沐笛电脑屏幕的整个界面，全部处理完，便已临近下班时间。

　　她习惯性的转了转有些发酸的手腕，合上笔记本前，又重新带回耳机，点开看了一半的《制作人》，波澜不惊。

　　直至屏幕上出现最后的滚屏人员表，戚沐笛思忖片刻，在手机上，徐徐按下一串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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