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点都不想升职加薪啊！

　　“滴，打卡成功！”

　　办公室门口的打卡机识别出新同事的身份卡滴的一声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门才缓缓打开条缝，一双手突然从里面扒住缝隙，青筋蹦起，大门被迫快速朝两边滑动，接着一个人头以闪电般的速度，从渐开的门缝中窜出来，贴到门口手拿身份卡还未来得及收回的a前。

　　“柏舟？”这人脑袋一歪，一眼就瞟到了身份卡上的信息，“你就是新来的同事吧！你好你好，我是岑思文。”

　　岑思文“砰”地一下猛地推开慢吞吞的门，不由分说地拉着柏舟的手大步朝内走去。

　　“你好？”柏舟还拿着身份卡的那只手被前面疾步的同事扯着，他疑惑地道声好，有点没想到这样的开场。

　　“这边是我们的工位，嗯......主要是用来躺着的，”他拉着柏舟停下，指着两张棕黑色的长沙发比划出两根指头，“如你所见，我们岗位目前只有两人，当然了，你加入之后，我们就有两人了。”

　　“我加入之后，就有两人了？”这岗位考试虽然简单了点，但也不至于招地都是智障吧？！简单的加减乘除的数学不是也考的吗？！

　　柏舟惊悚地看向岑思文。

　　岑思文话头一顿，敏锐的捕捉到柏舟投来的饱含深意的目光，满脸黑线，甩过去一个犀利地眼神，“想什么呢，我要转岗了，所以就只有你和那位还在出外勤的祝成了。”

　　“哦哦哦，你早说嘛。”柏舟恍然，“那我这个一周的上岗培训是谁来带呢？”

　　“上岗培训？什么上岗培训？有这个东西吗？”岑思文挪开视线，眼睛提溜转一圈，恍然反应过来，“哦—好像是有，太久没干活我都给忘记了，让我看看在哪里呢？”

　　说着就一手撑在长沙发的靠背上，飞身翻过，在沙发后头一顿翻找，嘴上嘀嘀咕咕着，“那什么指南在哪里呢？”

　　柏舟趁着这会儿空挡环视四周，入目的这方空间不大大约三十平米的样子，一眼就能看清布局，除了中心的这两张占据面积最大的长条少发之外，就只有零零碎碎的几个小箱子东方一个西方一个，大概是东西少的原因，如此也不显杂乱。

　　“找到了！”岑思文大叫一声迅速拉回柏舟的注意。

　　只一瞬转目，再回头时，速度蹿回的岑思文身上沾了不少灰黄色的小片薄纸，翻过沙发间，掉落不少在棕黑的沙发上。

　　柏舟随手接住一张在指尖翻转，转动间似有点点味道飘来，他指尖一顿，犹豫地贴近鼻尖，鼻翼微动，是燃烧殆尽留下的焦味。

　　“这是纸钱，好久之前很能用呢，现在就是废纸一张，没用。”岑思文用拿着的手册拍掉身上沾着的纸钱，一片片簌簌地打旋掉落在地板上，等身上都干净了就马上把册子塞进柏舟怀里，抬脚就朝门口走去，“上岗培训，你就看这个就行了啊，随便看看，反正已经好几年没接到活了啊，再见前同事！”

　　缓慢向两边移动的门再次被岑思文一把打开，他最后露出个灿烂的笑一溜烟拔腿就跑了。

　　几年没接到活了，为什么还会有在跑外勤的同事......

　　柏舟捏着薄薄几页的小册子，目送前同事火急火燎地跑了，挑了一张没有纸钱的沙发坐下，掠过封面“笔仙工作指南”几个缤纷彩色圆滚的大字，翻到第一页。

　　笔仙打工指南第一条：

　　打开电脑进入HS系统，HS系统会派单（没单）

　　B5大小的纸张就只有这么两行字，后面一片空白，柏舟翻过第二页，第二页左上角的字体模糊成一团看不清楚，居中从笔在上面龙飞凤舞几个大字：

　　第二条：外勤工作完成不可逗留人间。（测试过了24小时内回来打卡就行！）

　　感叹号被反复描重，足以看出写下这句话的人的情绪之激动，只是人间有什么好逗留的。

　　往下隔着小片空白写着“第三条”，墨迹在两个点的冒号上晕开一片，最终只留下一片空白。

　　柏舟哗啦往后翻去，无一例外都是空空一片，本来就薄小册子其中内容更是没有几行。

　　他“啪”地一声合上册子，随手丢到前面的桌子上，腿交叠着往沙发上一放，整个人四平八稳地躺在了柔软舒适的沙发上，合上了眼皮。

　　好耶，真是来对地方了！

　　意识混沌中，柏舟想着。

　　只是还未等他的意识陷入黑暗，骤然响起的机械声音硬生生地把他拉出。

　　“您有一笔新订单，系统为您自动接单了，十秒后将为您自动传送。请做好准备。”

　　“十。”

　　“九。”

　　？？怎么就接单了，接什么单了？不是说几年都没单的吗？！

　　柏舟猛地从沙发上一跃而起，难以置信自己第一天上班就能碰到这几年才来的一单。

　　慌乱间四处寻找所谓的电脑，视线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有一点像电脑的东西，在倒计时进入两秒时，他看了眼五颜六色的小册子封面，瞬间安定下来。

　　算了，随便吧，能写出这样的上岗培训册的岗位肯定也就是个糊弄人的活。

　　一秒倒计时音落，柏舟周围闪动几下，眼前突然一黑，又迅速亮起一点微弱摇曳的火光。

　　“笔仙笔仙，我是你的前世，你是我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中心昏黄的火光照亮周围四张略带紧张的脸，一瞬不舜地盯着四人一齐握着的笔，嘴里念念有词。

　　手中的笔尖悬于一张零星写着几个字的白纸之上，在白烛微弱的火光之下，柏舟凑近才看清了上面写着的字。

　　“是”和“否”并排在一处。

　　“纸上画圈？”柏舟想到他们念叨着他们的话，他身上什么都没有，能够画圈的东西也就只有他们手上握着的笔，他试探性地伸手，一截手腕穿过其中一人的身体，伸向中心的笔。

　　柏舟讶异地转了转穿透过去的手，伸回又伸出，来回试了许多遍。

　　背对着他的男生突然一哆嗦，在寂静中胆怯出声，“我怎么......感觉身体冷飕飕的呢？”

　　“嘘！”在另一个男生压着声音凌厉打断他，“别说话，说不定就是笔仙来了，我们再念一遍。”

　　哆嗦的男生止住胆怯，跟着大家又把词念了一遍。

　　柏舟新奇地摸遍这几个人，发现他们看不到自己，而自己也摸不到他们。

　　“我怎么也感觉一阵一阵地冷呢？”又有一人在念完之后出声。

　　“我也是，要不还是算了吧，”到底是人，对于鬼怪之说好奇又恐惧，不知是不是错觉的冷意让他们的恐惧压过好奇，开始打退堂鼓。

　　“再试一次，要是不行就算了。”最开始打断的男生再次带头念起。

　　“笔仙笔仙，我是你的......”

　　再一次响起的声音提醒了还在到处摸索的柏舟该干正事了。

　　他盘腿在一边坐下，握上了几只手交叠其上的笔杆，轻轻压下，悬空的笔尖触碰到白纸上，红色墨点向四周微微晕开。

　　“！”四人映着点点火光的眼睛倏尔睁大，相互之间交换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四人掌心的笔在落下的一瞬停顿后，开始缓慢地向右划出圆润的弧线，几人屏息之间，一个标准的红圈便在纸上落成。

　　太过对称标准，完全就不是他们这几人歪瓜裂枣的水平。

　　几人在对视中，退缩和胆怯瞬间就被兴奋和惊喜压过。

　　柏舟托着下巴支在中间这张桌子上，经过他一顿东摸西看，发现只有这一张桌子和四人握着的笔可以碰到。他画好圈之后就收回了手，左看看这边两人的脸，又看看那边两人的脸，看他们精彩纷呈的表情，惊叹道人脸上的表情竟然可以这么丰富。

　　在地府呆着越久的人越没什么表情，之前住在他左边的儒雅青年，听他说是在那里呆了三十年了，五官像是失去生命一般，只有嘴角会在看到他的时候上扬一点。

　　“笔仙笔仙，请问今年我可以通过英语四级考试吗？”最开始说冷的男生在大家怂恿的目光下说出自己问题，说完之后都用炽热的视线盯着纸张看。

　　英语四级？有带耳熟的样子，他刚刚好像在旁边的桌子上看到过这几个字，在一本崭新崭新的塑封都还在的书脊上。

　　呵，书都没拆开就想着过，他靠这个岗位都努力练习画圆练习了好多天。

　　柏舟冷笑一声，在“否”上面画了个用力的圆。

　　“啊，”男生耷拉下肩膀，笔尖随即一歪，在纸上划拉出一道突兀的痕来。

　　“喂小心点，到我了到我了，”旁边的男生肘击一下他，迫不及待地说出自己的问题，“笔仙笔仙，请问今年我可以追到我们院的院花吗？”

　　院花？

　　尘封的记忆像是掀起一角，在初听到这词的时候，柏舟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然而在脑海里打转一圈，他就无师自通莫名其妙地知道了这个词的意思。

　　嚯，这个岗位还真能招智障啊，上岗既升智啊。

　　他摩梭下颌，仔细打量一番这人，长时间没剃的胡须再给它时间都能长成草了，松松垮垮的领口，额前的刘海倒是有一点挡住他过高的发际线。

　　猪拱不了白菜，这人还是太普信了。

　　柏舟嫌弃地撇嘴摇摇头，握上笔的手都带着浓浓的嫌弃，只是虚虚地压在上面，画了个轻浮的圆在“否”上。

　　“噗呲，”另一个人突然笑出声来，肩膀一抖一抖的，“不是，你这有什么好问的啊，孙落然在追季时洲，怎么可能看得上你啊。”

　　“切，”普信男悄悄涨红一张脸，昏黄的灯光下其他几个人都看不清，只有柏舟看得一清二楚，饶有兴趣地看他嘴硬，“那我还看不上她呢，不就长得好看点吗？像她这样的外面一抓一大把。”

　　呵呵，柏舟支起上半身，跨过半张桌子给他来了个大嘴巴子。

　　奈何一巴掌扇了个空，只有烛火颤了颤，几近熄灭，才巍巍颤颤地重新燃起。

　　四人吓得屏住呼吸，那个男生也收了声，耳边少了狗叫，瞬间清爽了许多。

　　“好了别说了，到我了到我了，笔仙笔仙，请问我......”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学生会查寝，开门。”分贝极高穿透门板落在四人耳朵里。

　　宿舍瞬间慌作一团，“不是，今天查寝怎么这么早。”

　　“快快快，收起来。”

　　“等等等要先送走笔仙的，先别松开。”

　　“对对对对对。”几人就此打算进行收尾。

　　“诶我怎么感觉轻了点啊，笔仙不会已经走了吧。”有人晃动笔尖，感觉手里的力道少了不少，笑着说道，只是笑容在下一刻触到桌面上一只空纂着的右手凝滞住了。

　　半晌，才有人怯懦出声，“是...是我，这个...这个松开了...会...会怎么样？”

　　瞧给孩子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柏舟听他这断断续续疑似即将归西的颤抖声线，眉头一挑，还有这出！

　　从进到这里就是这群人给他cue流程，没想到最后这一趴的活也给cue了，怪不得这考试这么简单，可不就是只要不是智障就能干嘛。

　　分少事少，不错不错。

　　“你..你怎么放开了？”还握着笔的人惊恐的表情在摇曳微光中忽明忽暗，显得晦暗诡异。

　　“没关系，我也不知道，这次就放过你们了。”柏舟拍拍手，从地上起来，往来时的地方走，提前做好准备下班。

　　走来坐下的路顺畅极了，没想到下班的路上了问题。

　　柏舟才从两人背后绕过，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扑到地面上，本能地撑在一旁的桌子上。

　　手伸出去，死脑才反应过来，他根本就碰不到啊啊啊啊啊啊。

　　死手你在干嘛，撑地上来个俯卧撑也行啊。

　　就在柏舟已经做好了面部磕地的准备，死手居然摸到了实体，一使劲就撑起来了。

　　“砰当！”几声巨大声响从耳边响起，柏舟看见零零碎碎的东西在他的脚边落了一地。

　　他转身看向四人所在之处，就见本来坐着的几个人已经哆哆嗦嗦缩在墙角，抱作一团，个个眼睛瞪大看向这边。

　　“哈哈哈不好意思啊，”柏舟尴尬地摆摆手，“真是不好意思啊。”

　　门外传来钥匙拧动的声音，老旧的合页发出“吱呀”一声，落日余晖倾斜着照入打破黑暗。

　　“干什么呢？”为首的人皱着眉语气不耐烦地打开灯，亮白的灯光清晰了视野，书桌旁的瓷砖上掉落基本书和一些零碎。

　　柏舟受不了缩在角落那群人的惶恐的眼神，顺着大开的门溜了出去，被眼前泛着昏黄中夹粉的天空惊艳，西落的太阳橙红橙红的，大半隐没在山头，东升的月亮已经从云后走出。

　　地府可没有这样的景色，太阳是突然亮起的又熄灭的，月亮是缩小版的太阳。

　　他的视线追逐枝头的飞鸟，回神间，才发觉竟已经不知不觉间走出这栋建筑，驻足在楼前空旷处。

　　“季时洲，”清亮的女声突然在身后响起，柏舟顺着声音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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