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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两人不欢而散，准确来说，是春景单方面被气跑了。
她鼓起粉腮，踢着小石子，烦闷得不行。正当她叹气自己明明如此年幼却满腹心事时，发现不远处的草丛有血迹。
她顿时警醒，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草里竟是躺了一位重伤的凡人少年。
旁边散落了几梱柴火，应该是上山砍柴却不慎跌落至此，春景本就不想沾染凡人因果，决定当做没看见。
正当她快步走过时，少年沾血的手扯住了她的裙摆。
“求……你……咳咳……救……”
春景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差点没一脚踹过去。
少年伤重，意识不清，拼尽全力求救后就彻底昏迷了，只留下春景纠结成了包子脸。
现在，救，还是不救呢？
不救的话，良心好像有点隐隐作痛；可若是救，与这人有了牵扯，身上的红尘因果被玉姑姑察觉，肯定又要以此为借口劝我入世……
越想越气，春景一跺脚，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翌日。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山脚，腰间塞得鼓鼓囊囊的——正是春景小贼。
她左顾右盼，谨慎地观察四周，确定行踪隐秘后走进了一处石洞。
片刻后，她又从中走出，脚步轻盈，仿佛做成了一件大事。
当她哼着歌，还有点小得意时，又迎面碰上了那只臭狐狸在花潭边以水洗面。
春景眼睛一眯，想悄悄靠近一脚将他踹进潭中。
“你要是敢踹我，我就告诉你姑姑你救了一个凡人。”
姜朱一边用爪子抹脸，一边头也不回地威胁道。
春景刚伸出的脚僵住了。
“你怎么知道？”
“我是狐狸，你身上的血腥味和药膏味瞒得住那群花妖，瞒不住我。”狐狸神气地摆了摆它的蓬松大尾巴。
“好姜朱，好狐狐~你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狐狸，求求你了，可不可以帮我保密？”春景双手合十，眨巴着眼睛。
“哼哼，”法光一闪，狐狸又变成了红衣少年姜朱，他随手摘了根草叼在嘴边，翘着二郎腿往地上一趟，惬意道：
“我可没那闲工夫告你的状，我来找你是因为昨日那故事还没讲完，你不好奇后续如何吗？”
“后续如何？”春景也漫不经心地蹲在了潭边，随口胡诌道：“神女嫁给了侍卫？
姜朱的太阳穴跳了跳：“那侍卫一穷二白有什么好嫁的！”
“那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啊。”
“……”
“侍卫后来当然没在村子里找到神女，他在神女心里与天边的一缕烟霞也并无甚么区别。
更何况，此间的法则也不允许神明爱人。”
“不允许？”
“每一位神明都是天地孕育而生，天地赐予祂们不朽的灵体和无上的法力，也赐予祂们怜爱众生的责任。
天地宠爱神明，就像宠爱自己的孩子。可若是神明心中出现了私欲，那祂的权柄就有可能出现偏颇，这就是——神明失格。”
春景隐隐明白了什么，她皱眉：
“那神明失格后，会发生什么？”
姜朱闭着眼睛，嘴边叼着的草也不动了，过了很久，久到春景都要以为他睡着了，他却突然笑了：
“法则无情，天地有情，就算神明动了凡心，也不会被剥夺任何东西。”
少年的声音越来越轻。
“只是会将祂的爱人，变成这世间万物的一缕红尘。”
春景一怔，下意识发问：“一缕红尘？”
少年枕着手，终于转过头来看她。
“神爱众生，所以祂的爱人可能会变成一棵树、一朵花，又或是一缕风、一颗沙尘。”
“也可能变成轮回里的任何一个人，芸芸众生再没有他/她，但也有可能擦肩而过的都是他/她。”
“这，就是神明失格的代价。”
春景无言许久，只能蹲在地上用树枝胡乱地勾画。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了昨日那张沾血的脸颊。
“你在想什么？”姜朱好奇。
“我在想，”春景慢吞吞地打了个冷战。
“我们涂山的神……可千万不要爱上我呀。”
“……”
姜朱面无表情，尾巴一甩便将春景扇进了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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