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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渊副本
颜晨的指尖还停留在潇青阑后颈的旧疤上,那道去年抓捕毒枭时留下的浅痕在白炽灯下泛着淡粉色,指尖刚触到温热的皮肤,审讯室的铁门突然发出“吱呀”一声闷响。不是他们熟悉的刑警队铁门特有的厚重摩擦声,而是带着锈迹的、像是被雨水泡胀的木头门轴转动声。
两人同时转头,原本应该是单向玻璃的墙面不知何时变成了一面雾蒙蒙的镜子,镜面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水珠顺着镜面往下滑,在底部积成小小的水洼。潇青阑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配枪,指腹却只碰到空荡荡的枪套——他们明明是带着配枪进的审讯室,刚才还在和墨潜讨论“水痕连环杀人案”的现场照片,怎么会突然……
“墨潜?”颜晨的声音比平时沉了两个度,他站起身时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却没在镜面上映出任何影子。审讯室的空间像是被拉长了,原本三米宽的墙面变得无限延伸,镜面里隐约能看到晃动的人影,却始终看不清五官。
潇青阑攥住颜晨的手腕,指腹能感受到对方脉搏的跳动,这让他稍微安定了些:“不是幻觉,空气湿度在变。”他抬手抹了把镜面,指尖沾到的不是水珠,而是带着铁锈味的暗红色液体,在指缝间慢慢化开,像极了他们上周在案发现场看到的、凝固在地板缝里的血迹。
“别碰。”墨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里还拿着那叠案发现场照片,照片上的水渍不知何时晕开,原本清晰的脚印变成了模糊的纹路,像是某种符号。她走到镜面跟前,没有像颜晨和潇青阑那样试图触碰,只是盯着镜面里的人影,“这不是我们的审讯室,你们看天花板。”
两人抬头,原本嵌着监控摄像头的天花板变成了布满裂痕的水泥顶,裂痕里渗出黏腻的黑色液体,滴落在地面上发出“嗒、嗒”的声响,每滴一下,镜面上的人影就清晰一分。潇青阑忽然注意到,镜面里的人影穿着警服,肩章是他和颜晨的样式,可那张脸……是上周“水痕案”里死去的第三个受害者,那个被发现时蜷缩在浴缸里、手腕上缠着水草的女大学生。
“她在模仿现场。”颜晨的手指按在潇青阑的腰侧,用拇指轻轻蹭了蹭对方的衣料——这是他们俩在危险环境里约定的安抚动作,比任何话语都管用。他盯着镜面里受害者的脸,“水痕案的三个现场都有镜面,第一个是浴室镜子,第二个是服装店试衣镜,第三个是地铁站的广告镜,现在这里……是第四个。”
墨潜没接话,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在照片背面快速画着什么。潇青阑凑过去看,发现她画的是镜面上水珠滑动的轨迹,那些轨迹连起来居然是个残缺的五角星,缺的那一角正好对着审讯室的门。他刚想开口,就听见镜面里传来女人的哭声,不是尖锐的嘶吼,而是带着水汽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像有人在水里说话。
“颜队,你还记得第三个受害者的尸检报告吗?”潇青阑的声音有些发紧,他下意识往颜晨身边靠了靠,肩膀碰到对方的胳膊,能感受到对方刻意放慢的呼吸,“法医说她肺部有积水,但不是溺亡,是……有人把水灌进了她的气管,而且她死前看到过什么极其恐惧的东西,瞳孔扩散得特别大。”
颜晨点头,手指在潇青阑的手腕上轻轻捏了捏:“当时墨潜说,凶手在让受害者‘看自己的死亡’,现在我们……”他的话没说完,镜面突然“哗啦”一声裂开,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破碎,而是镜里的场景突然切换——原本的女大学生消失了,换成了一间潮湿的地下室,地下室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玻璃缸,缸里泡着的东西让两人同时攥紧了拳头。
是他们昨天刚失踪的法医助理,小林。小姑娘穿着白大褂,手脚被透明胶带绑在缸壁上,玻璃缸里的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已经没过了她的脚踝。小林的嘴被胶带封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她的眼睛盯着镜面外的三人,瞳孔里满是惊恐,眼角还挂着没干的眼泪。
“水的流速是每分钟三厘米,按照玻璃缸的高度,还有四十分钟会没过她的口鼻。”墨潜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她把画着轨迹的照片递给颜晨,“这不是现实世界,是凶手构建的‘镜像空间’,我们刚才在审讯室里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是他想让我们看到的。”
潇青阑的手指在颜晨的掌心轻轻挠了一下——这是他们俩私下里的暗号,意思是“我需要你在身边”。他盯着玻璃缸里的小林,又看了看镜面外的地面,发现刚才滴落的黑色液体已经汇成了细小的水流,正朝着镜面的方向流去,像是在指引他们什么:“凶手怎么让我们进来的?我们刚才明明在讨论案件,没有接触任何异常的东西。”
颜晨没回答,而是抬手摸了摸潇青阑的耳朵——这是他独有的安抚方式,知道对方一紧张耳朵就会发烫。他看向墨潜,眼神里带着询问:“镜像空间的规则是什么?凶手肯定在里面藏了线索,不然不会把我们拉进来。”
墨潜蹲下身,看着地面上的黑色水流:“规则是‘对应’,刚才镜面里的受害者对应现实里的案件,现在的小林对应我们身边的人,接下来还会有对应的场景。凶手想让我们跟着他的节奏走,找到他留下的‘答案’。”她顿了顿,指尖在水流上轻轻点了一下,“而且这个空间里,时间是混乱的,现实里可能只过了十分钟,这里已经过了半小时。”
潇青阑突然抓住颜晨的手,指腹在对方的手背上快速划着:“第三个现场的镜子后面有个五角星符号,当时我们以为是涂鸦,现在看来是钥匙。”他抬头看向镜面,玻璃缸里的水已经没过了小林的膝盖,小姑娘的挣扎越来越弱,“我们得找到对应的符号,打开下一个场景,不然小林……”
颜晨反手握紧潇青阑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去:“别慌,我们一起找。”他看向墨潜,“你刚才画的轨迹缺了一角,是不是对应五角星的缺口?”
墨潜点头,把照片铺在地面上:“缺口对着门,门后面应该有第一个线索。”她站起身,走向审讯室的门,手刚碰到门把手,门就自己开了。门外不是刑警队的走廊,而是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两侧的墙壁上贴满了旧照片,照片上的人都是“水痕案”的受害者,每张照片下面都写着一个日期——正好是受害者死亡的前一天。
潇青阑跟在颜晨身后,手指始终没松开对方的手。他看着墙上的照片,突然停在一张照片前:“这张是第一个受害者,她照片下面的日期旁边,有个很小的‘X’。”他用指尖指了指那个符号,“第二个受害者的照片下面是‘Y’,第三个是‘Z’,按顺序来的话,下一个应该是‘A’?”
颜晨凑近看,发现那个“X”是用红色的笔写的,颜色和之前镜面上的暗红色液体一样:“凶手在按字母表排序,四个受害者对应四个字母,X、Y、Z、A……这不符合正常顺序,像是故意打乱的。”他转头看向潇青阑,发现对方的眉头皱得很紧,伸手揉了揉他的眉心,“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们一起想。”
墨潜已经走到通道的尽头,尽头是一扇铁门,门上刻着一个完整的五角星,五角星的每个角都对应着一个字母,其中一个角是空的,正好能放下一个字母块:“缺口对应‘A’,也就是小林对应的字母,我们需要找到‘A’形状的钥匙。”她回头看向两人,“刚才的黑色水流,应该是线索的指引,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水流在地面上形成的纹路,和照片背面的轨迹是一样的?”
潇青阑立刻低头看地面,黑色水流果然在地面上画出了和照片背面相似的轨迹,只是多了一个小小的弯钩:“这个弯钩……像不像小林白大褂上的纽扣形状?”他突然想起昨天早上看到小林时,她的白大褂上掉了一颗纽扣,当时还笑着说要去后勤补,“她的纽扣是圆形的,但上面刻着一个‘A’,因为她的名字里有个‘安’字,大家都叫她小A。”
颜晨眼睛一亮,拉着潇青阑往回走:“我们刚才在审讯室的桌子上看到过一颗纽扣,当时以为是哪个同事掉的,现在看来……”他话没说完,就看到审讯室的桌子上果然放着一颗银色的纽扣,纽扣上刻着一个小小的“A”,正好能放进铁门的五角星缺口里。
潇青阑快步走过去拿起纽扣,指尖刚碰到纽扣,就听见镜面里传来“哗啦”一声——玻璃缸里的水突然停止了上升,小林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对着他们用力点头。他回头看向颜晨,嘴角难得露出一点笑意:“找到了。”
颜晨走过去,抬手擦掉潇青阑脸上沾到的黑色液体,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珍宝:“小心点,别弄脏了。”他看着对方手里的纽扣,“我们去开门,看看下一个场景是什么。”
墨潜已经走到铁门前,看着潇青阑递过来的纽扣:“按进去的时候要小心,可能会触发机关。”她让开位置,看着两人一起走到门前,颜晨握着潇青阑的手,把纽扣对准五角星的缺口按了进去。
“咔嗒”一声轻响,铁门缓缓打开,门后的场景让三人同时愣住——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地下室,而是一间布置得很温馨的卧室,卧室的书桌上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的人是潇青阑和他已经去世的父亲。相框旁边放着一本日记,日记的封面上写着三个字:隙光录。
潇青阑的身体瞬间僵住,手指下意识攥紧了颜晨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看着相框里的父亲,眼眶突然有些发热——他已经有五年没见过父亲的照片了,自从父亲在执行任务时牺牲后,他就把所有和父亲有关的东西都收了起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颜晨感受到潇青阑的颤抖,立刻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用胳膊环住他的肩膀,声音放得很柔:“别怕,我在。”他看向书桌上的日记,又看了看墨潜,眼神里带着警惕,“这是凶手故意放的,针对的是青阑。”
墨潜走到书桌前,没有碰那本日记,只是盯着封面上的“隙光录”三个字:“日记里应该有线索,但不能随便碰,可能会有陷阱。”她转头看向潇青阑,“你父亲牺牲的案子,和‘水痕案’有没有关联?”
潇青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靠在颜晨的怀里慢慢开口:“我父亲当年是负责一起连环盗窃案,最后一次执行任务时失踪了,半年后被发现尸体,死因是坠楼,但现场没有任何线索,最后按意外处理了。”他顿了顿,眼神里带着疑惑,“这和‘水痕案’没关系,凶手为什么会提到我父亲?”
颜晨轻轻拍着潇青阑的背,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不管有没有关系,凶手既然把这个放进来,就肯定有他的目的。我们先看看日记里写了什么,但要小心,不能中了他的圈套。”他看向墨潜,“有没有办法在不碰日记的情况下,看到里面的内容?”
墨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手电筒,打开后对着日记的页面照了照,光线透过纸张,隐约能看到里面的字迹:“是用特殊的墨水写的,只有在特定的光线下才能看到。”她调整了一下手电筒的角度,“第一页写的是‘第一个镜渊,始于执念’,执念……可能指的是凶手的执念,也可能是我们的。”
潇青阑靠在颜晨的怀里,看着书桌上的相框,突然注意到相框的玻璃上有一道裂痕,裂痕的形状和之前镜面上的五角星轨迹一模一样:“相框的玻璃,是线索。”他伸手想拿相框,却被颜晨拦住了。
“我来。”颜晨松开潇青阑的手,小心翼翼地拿起相框,发现相框的背面贴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找到镜渊的中心,就能回到现实,但要记住,每个镜渊里都有一个‘替身’,替身不死,镜像不灭。”
“替身?”潇青阑皱起眉头,“刚才镜面上的受害者是替身?还是小林是替身?”
墨潜接过纸条,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字迹:“替身是对应现实里的人,比如刚才的受害者对应‘水痕案’的死者,小林对应我们身边的人,接下来可能会有对应我们三个的替身。”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而且替身的死,会影响现实里的人,也就是说,如果小林的替身在这里死了,现实里的小林也会……”
“不行,我们必须救她。”潇青阑立刻站直身体,眼神变得坚定,“不管这个镜渊是什么,我们都要找到中心,救小林,然后出去。”他看向颜晨,眼神里带着信任,“我们一起。”
颜晨握住潇青阑的手,指尖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捏了捏,像是在传递力量:“好,一起。”他看向墨潜,“接下来该怎么走?日记和相框,还有刚才的纽扣,应该是一组线索,指向镜渊的中心。”
墨潜把纸条递给他们,又指了指书桌的抽屉:“抽屉里可能有下一个线索,刚才的水流轨迹指向这里。”她打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个小小的音乐盒,音乐盒的造型是一面镜子,打开后,里面传出一段熟悉的旋律——是潇青阑父亲当年最喜欢的一首歌。
潇青阑的身体又是一震,他看着音乐盒里的镜子,突然想起父亲去世前给他留的最后一句话:“遇到困难的时候,就看看镜子,镜子里有你想找的答案。”他伸手接过音乐盒,打开后,镜子里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刚才那个玻璃缸里的小林,只是这一次,小林的身边多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影穿着黑色的衣服,看不清脸,手里拿着一把刀,正朝着小林的方向走去。
“不好!”颜晨立刻拉着潇青阑往镜面的方向跑,“凶手要对小林的替身动手了,我们必须阻止他!”
墨潜跟在他们身后,手里还拿着那本日记:“音乐盒的旋律是线索,每一段旋律对应一个场景,刚才的是第一段,现在是第二段,我们必须在旋律结束前找到凶手,不然小林的替身就会……”
她的话没说完,就听见镜面里传来“咔嚓”一声,像是玻璃破碎的声音,紧接着,玻璃缸里的水开始快速下降,小林的替身倒在缸底,一动不动,而那个黑色人影则慢慢转过脸,对着镜面外的三人,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潇青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了,他看着镜面上的黑色人影,突然觉得那个身影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颜晨紧紧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说:“别慌,替身没死,你看她的手指,还在动。”
潇青阑仔细一看,果然看到小林的替身手指轻轻动了一下,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些。他靠在颜晨的怀里,看着镜面上的黑色人影,突然注意到对方的手腕上戴着一个手链,那个手链和他父亲当年戴的一模一样。
“是我父亲的手链。”潇青阑的声音有些颤抖,“我父亲牺牲后,手链就不见了,怎么会在他手上?”
颜晨和墨潜同时愣住,颜晨立刻握紧潇青阑的手:“你确定?会不会是相似的款式?”
“不会,那个手链是我母亲送给我父亲的,上面刻着我们家的家训,独一无二。”潇青阑的眼神里带着疑惑和痛苦,“凶手为什么会有我父亲的手链?他和我父亲的死有没有关系?”
墨潜走到镜面跟前,盯着黑色人影手腕上的手链:“这可能是关键,你父亲的案子,可能不是意外,而是谋杀,‘水痕案’的凶手,很可能和你父亲的死有关。”她顿了顿,转头看向潇青阑,“这个镜渊,不仅是为了‘水痕案’,更是为了找出你父亲死亡的真相。”
颜晨轻轻抚摸着潇青阑的头发,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不管真相是什么,我们都会一起找出来,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他看向镜面,黑色人影已经消失了,只剩下小林的替身躺在玻璃缸里,“我们先救小林的替身,然后再查你父亲的案子,一步一步来。”
潇青阑点了点头,靠在颜晨的怀里慢慢平复情绪。他看着镜面上的玻璃缸,突然想起刚才在卧室里看到的日记,日记封面上的“隙光录”三个字,像是一道光,在他的脑海里闪过——他父亲当年的日记,好像也叫这个名字。
“我父亲的日记,叫《隙光录》。”潇青阑抬起头,看向颜晨和墨潜,眼神里带着震惊,“他当年失踪前,把日记藏了起来,我一直没
潇青阑的话音卡在喉咙里,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颜晨的袖口——那本父亲留下的《隙光录》,他年少时只偷偷翻看过一次,里面满是密密麻麻的符号和短句,当时只当是父亲办案的随手记录,直到此刻在镜渊里看见同名日记,才惊觉那或许根本不是普通的办案笔记。
颜晨感觉到怀中人的指尖在发抖,顺着他的脊背轻轻往下滑,掌心贴着后腰那片温热的皮肤,用无声的力度传递安稳:“没找到就没找到,现在我们先守住眼前的。”他抬眼看向镜面,玻璃缸里的小林替身已经坐了起来,正用指尖在缸壁上画着什么,“她在给我们留线索。”
墨潜走近镜面,指尖抵着冰冷的玻璃,目光落在小林替身画的纹路里:“是和音乐盒旋律对应的节拍。”她回头看了眼潇青阑手里的音乐盒,“刚才旋律只响了两段,第三段藏在她画的纹路里,要按顺序敲对节拍,才能打开下一个空间。”
潇青阑深吸一口气,把音乐盒递到颜晨手里,自己则凑到镜面跟前。小林替身画的纹路歪歪扭扭,却能清晰看出是三组长短不一的横线,像乐谱里的音符。他指尖悬在玻璃上,跟着记忆里的旋律轻轻点了点:“第一段是‘长-短-长’,第二段是‘短-短-长’,她画的这个是‘长-长-短’,应该是第三段。”
颜晨握着音乐盒的手轻轻按了按潇青阑的手背,示意他放心。等潇青阑把三组节拍都敲完,音乐盒突然“咔嗒”一声弹开,原本空白的底座上浮现出一行小字:“镜渊三层,执念为门,替身为锁。”
“三层?”颜晨皱眉,指腹摩挲着音乐盒底座的刻痕,“我们现在在第二层?那第一层是什么?”
“是审讯室。”墨潜的声音很稳,她走到卧室的窗边,推开那扇看起来根本打不开的窗户——窗外不是熟悉的城市夜景,而是一片雾气弥漫的荒原,荒原上立着无数面镜子,每面镜子里都映着不同的场景,“第一层是‘引’,用审讯室和水痕案的线索把我们拉进来;第二层是‘扰’,用青阑父亲的线索打乱我们的节奏;第三层才是‘真’,藏着凶手真正的目的。”
潇青阑靠在颜晨身边,目光掠过荒原上的镜子,突然停在最远处那面最大的镜子上——镜子里映着的,是他父亲当年失踪的案发现场,那个废弃的钟表厂。他下意识抓紧颜晨的手腕,指腹掐进对方的皮肉里:“那面镜子,是钟表厂。”
颜晨立刻转头看过去,镜子里的钟表厂一片破败,车间里的大摆钟还在滴答作响,指针停在三点十分——正是他父亲当年最后一次和局里联系的时间。他抬手覆在潇青阑的手背上,用自己的体温盖住对方的冰凉:“我们要去那里?”
“必须去。”墨潜的视线落在那面镜子上,“替身的锁需要对应的执念来开,青阑的执念是父亲的死,小林的执念是水痕案的真相,我的……”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暗色,很快又恢复平静,“我的执念不重要,现在先解决眼前的。”
颜晨没追问,他太清楚墨潜的性子——她从不会把自己的情绪和执念摆在明面上,就像她每次分析案情时,总能精准戳中凶手的心理弱点,却从不对自己的过去多说一个字。他拉着潇青阑往窗边走,脚步放得很慢,怕惊扰了眼前脆弱的镜像:“怎么过去?直接穿镜子?”
“要等雾散。”墨潜指着荒原上的雾气,“你看雾气里的光点,每颗光点对应一个受害者的灵魂,等光点聚齐,镜子就会变成通道。”她从口袋里掏出之前那叠案发现场照片,照片上的水渍已经完全干透,露出了背面隐藏的图案——是和荒原上镜子排列一致的星图,“这些照片是钥匙,要按星图的顺序把光点引到钟表厂的镜子前。”
潇青阑接过照片,指尖拂过照片背面的星图,突然注意到每个星点旁边都标着一个小字,连起来正好是“隙光”两个字的偏旁部首。他心里一动,却没说出口——现在不是纠结书名伏笔的时候,小林的替身还在玻璃缸里,现实里的小林恐怕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颜晨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把一缕垂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别担心,我们比凶手快。”他接过一张照片,对着荒原上的一个光点晃了晃,光点立刻朝着他的方向飘过来,“你看,有用。”
潇青阑紧绷的嘴角终于松了点,他拿起另一张照片,学着颜晨的样子对着光点晃了晃。两人一左一右,配合得默契十足——从警校时一起训练,到后来一起办案,他们早就习惯了彼此的节奏,不用说话,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墨潜站在旁边看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照片边缘,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
等最后一个光点被引到钟表厂的镜子前,荒原上的雾气突然开始消散,那面最大的镜子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潇青阑刚想往前走,就被颜晨拉住了:“我走前面。”他把潇青阑往身后护了护,自己先伸出手探了探镜面——触手是温热的,没有之前的冰冷。
“走吧。”颜晨回头,对着潇青阑笑了笑,那笑容在雾气里显得格外温柔,“有我在。”
潇青阑点头,跟着颜晨走进镜子里。穿过镜面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机油味扑面而来——和他小时候跟着父亲去钟表厂时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车间里的大摆钟还在滴答作响,指针依旧停在三点十分,只是这次,钟摆下面挂着一个东西,让两人同时顿住脚步。
是一个小小的相框,相框里的照片不是潇青阑的父亲,而是小林——现实里的小林,正被绑在钟表厂的柱子上,嘴巴被胶带封住,眼睛里满是惊恐,和镜面上的替身一模一样。
“现实和镜像重叠了。”墨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看着相框里的小林,“凶手能通过镜渊影响现实,也就是说,这里发生的事,现实里也在同步发生。”
潇青阑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刚想冲过去,就被颜晨死死拉住:“别冲动!你看地面!”
潇青阑低头,发现地面上画着一圈圈的红线,红线里写满了符号,和他父亲日记里的符号一模一样。而小林的相框正挂在红线的正中央,只要稍微碰一下,红线就会被触发——他小时候在父亲的日记里见过这个符号,是钟表厂里用来防止外人闯入的机关。
“是我父亲画的机关。”潇青阑的声音发紧,“他当年在日记里写过,这个机关能触发警报,还会释放催泪瓦斯,但是……”他顿了顿,眼神里带着疑惑,“这个机关需要密码才能解开,密码是我家的门牌号,可凶手怎么会知道?”
颜晨的手指在潇青阑的掌心轻轻划了一下,示意他冷静:“先看看机关旁边有没有线索。”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着红线里的符号,突然发现其中一个符号和音乐盒底座上的刻痕一模一样,“这个符号,和音乐盒上的‘门’字对应。”
墨潜也蹲下身,指尖在符号上轻轻点了点:“符号分三组,对应‘执念、替身、真相’,执念是青阑父亲的死,替身是小林,真相……应该藏在钟摆里。”她抬头看向大摆钟,“钟摆的刻度不对,三点十分的位置,分针应该指在二,可现在指在三,说明钟摆里藏着东西。”
颜晨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到钟摆旁边,发现钟摆的背面有一个小小的缺口,正好能放进音乐盒。他回头看了眼潇青阑,得到对方的点头示意后,把音乐盒嵌进了缺口里。
“咔嗒——”
音乐盒嵌进去的瞬间,大摆钟突然开始转动,指针从三点十分慢慢走到四点整,钟摆下面的相框突然打开,露出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替身已醒,真相未明,镜渊四层,等你来寻。”
与此同时,现实里的刑警队里,原本昏迷的小林突然睁开眼睛,挣扎着想要解开绑在身上的绳子——镜渊里的变化,正在同步影响现实。
潇青阑看着纸条上的字,又看了看相框里已经开始挣扎的小林,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四层是什么?凶手到底想干什么?”
颜晨走到他身边,伸手把他揽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发顶:“不管是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他看向墨潜,“四层的入口在哪里?”
墨潜抬头看向车间的天花板,原本破败的天花板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洞口,洞口里泛着和镜面一样的光:“在上面。”她指着洞口,“但上去之前,我们要确认一件事——青阑父亲的死,和水痕案的凶手到底是什么关系。”
潇青阑从颜晨的怀里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我父亲当年办的连环盗窃案,失窃的物品都是古董钟表,而水痕案的三个受害者,都曾在古董店工作过,第三个受害者甚至还卖过一个古董钟表给我父亲。”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父亲当年失踪,很可能是因为发现了盗窃案和某个更大的阴谋,被凶手灭口了。”
颜晨握紧潇青阑的手,指腹摩挲着他的指节:“所以水痕案的凶手,就是当年杀害你父亲的凶手?他现在把我们拉进镜渊,就是为了让我们发现这个真相?”
“不是。”墨潜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她看着洞口的光,“他不是想让我们发现真相,而是想让我们成为真相的一部分。”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指南针,指南针的指针不是指向南方,而是指向洞口,“镜渊四层,是他的主战场,那里藏着他真正的执念,也藏着……我们所有人的结局。”
潇青阑深吸一口气,拉着颜晨的手往洞口走:“不管结局是什么,我们都要走下去。”他回头看了眼墨潜,“一起?”
墨潜点头,跟上他们的脚步:“一起。”
洞口里的光越来越亮,走进洞口的瞬间,三人同时感觉到一阵眩晕,等视线清晰时,他们已经站在了一个巨大的圆形房间里。房间的四周摆满了镜子,每面镜子里都映着不同的人——有潇青阑的父亲,有水痕案的受害者,有小林,还有……他们三个自己。
“镜渊四层,镜像为实,本我为虚。”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房间的中央传来,声音里带着机械的回响,“欢迎来到我的游戏,颜晨,潇青阑,墨潜。”
三人同时转头,看向房间中央——那里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脸上戴着一个钟表形状的面具,手里拿着一个和潇青阑父亲一模一样的手链。
“你是谁?”颜晨把潇青阑护在身后,手按在腰间的配枪上——这次,配枪居然在。
男人轻笑一声,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带着诡异的节奏:“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想不想救小林?想不想知道潇青阑父亲的死因?想不想……活下去?”
他抬手晃了晃手里的手链,手链上的吊坠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个手链,是潇青阑父亲当年送给我的,他说,等我找到‘隙光’,就能打开真相的门。”
“隙光?”潇青阑猛地抬头,“你说的‘隙光’是什么?和我父亲的日记有什么关系?”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抬手对着镜子指了指:“看到那些镜子里的人了吗?他们都是你们的执念,每打碎一面镜子,就能解开一个执念,但同时,也会失去一个重要的人。”他顿了顿,声音变得冰冷,“现在,你们选择吧——打碎哪面镜子?”
颜晨握紧潇青阑的手,眼神里带着坚定:“我们不选,你的游戏规则,我们不遵守。”
“不遵守?”男人轻笑,“那你们就等着小林在现实里窒息而死吧,等着潇青阑父亲的真相永远被埋在地下,等着你们自己被困在镜渊里,永远出不去。”
他抬手对着一面映着小林的镜子挥了挥,镜子里的小林突然开始挣扎,脸色变得苍白,和现实里的小林一模一样。
“别碰她!”潇青阑冲了过去,却被颜晨死死拉住。
颜晨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心疼和坚定:“青阑,别冲动,他在逼我们犯错。”他转头看向墨潜,“墨潜,有没有办法破解他的规则?”
墨潜盯着男人手里的手链,又看了看四周的镜子,突然开口:“你的规则有漏洞,镜像为实,本我为虚,也就是说,镜子里的人是真实的,我们是虚假的,对吗?”
男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墨潜会这么说:“你……”
“所以,打碎镜子不是失去,而是找回。”墨潜的声音很稳,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你手里的手链,是潇青阑父亲当年故意留给你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把我们引到这里,找到‘隙光’的真相。”
她抬手对着映着潇青阑父亲的镜子指了指:“那面镜子里,藏着你真正的执念——你不是凶手,你是潇青阑父亲的线人,当年你亲眼看到他被杀害,却因为害怕不敢说出来,所以才构建了这个镜渊,想让我们帮你找出真凶,对吗?”
男人的身体猛地一震,手里的手链掉在了地上。他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满是伤痕的脸——是当年和潇青阑父亲一起办盗窃案的线人,老周。
“你怎么知道?”老周的声音带着颤抖,“我明明把所有线索都藏得很好……”
“因为你太执着于‘隙光’这两个字。”墨潜弯腰捡起手链,递给潇青阑,“潇青阑父亲的日记里写着,‘隙光’不是一个东西,而是一个人,一个能照亮真相的人。”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而你,就是那个能照亮真相的人,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潇青阑接过手链,指尖拂过上面的刻痕,突然想起父亲当年说过的话:“老周是个好孩子,就是太胆小,以后要是我不在了,你们要多帮衬他。”他看着老周满是伤痕的脸,眼眶突然有些发热:“我父亲的死,到底是谁干的?”
老周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声音里满是痛苦:“是……是当年盗窃案的幕后黑手,李老板。你父亲发现他不仅盗窃古董钟表,还在钟表里□□,想举报他,结果被他灭口了。我当时就在现场,却因为害怕被报复,一直不敢说出来……”
“水痕案的受害者,都是当年帮李老板□□的人。”墨潜补充道,“李老板怕他们泄露秘密,就把他们杀了,还故意布置了水痕案的现场,想把嫌疑引到别人身上。”
颜晨立刻拿出手机——没想到在镜渊里,手机居然有信号。他快速拨通了局里的电话,让他们立刻去抓捕李老板,同时派人去救现实里的小林。
电话挂掉后,房间里的镜子突然开始碎裂,镜渊正在崩塌。老周站起身,看着潇青阑,眼神里满是愧疚:“对不起,青阑,我不该瞒这么久……”
“没事。”潇青阑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老周的肩膀,“谢谢你把我们引到这里,让我们找到了真相。”
颜晨拉着潇青阑的手,看向墨潜:“我们该出去了。”
墨潜点头,看着正在崩塌的镜子,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镜渊副本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该进入下一个局了。
当三人走出镜渊,回到刑警队的审讯室时,小林已经被救了回来,李老板也被成功抓捕。夕阳透过审讯室的窗户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一片金色的光斑。
潇青阑看着手里的手链,又看了看身边的颜晨,突然笑了:“终于,找到真相了。”
颜晨握紧他的手,指尖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这个动作很轻,却带着满满的温柔和爱意,刚好被站在旁边的墨潜看到。
墨潜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向窗外的夕阳,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一行字:“镜渊已破,隙光初现,下一个副本,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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