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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周复旌当即便想耍无赖,“那日我见它被雨水浸湿,便捡回了家。那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了?”
白衣青年抿着唇,虽然不太想承认,但还是点点头。
“那你可不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
“你说。”他这一生流落多人手中,向他讨要愿望的人绝非少数,没承想他又遇上一个,也罢,也罢。
周复旌盯着他,不自觉地红了半张脸,扭扭捏捏地说:“你可以给我当一辈子的朋友吗?”白衣青年一怔,这个愿望他以前从未听到过。
朋友吗?一个很新奇的名词。无非就是陪他玩耍打闹、读书写字吧?
白衣青年笑了笑,“好啊。”他的一辈子可比凡人长多了,那小孩的一辈子再长也不过短短百年,于他算不得什么。
周复旌一扫之前的失落,满心欢喜,他有朋友了,第一个朋友!
“既是朋友了,咱们交换一下姓名吧。我叫周复旌,‘山重水复’的复,旌……旌……反正是念jīn。“周复旌抓耳挠腮愣是没组成词。
“我……无名无姓。”
“那怎么行呢,都得有个名字的!”周复旌说着胆子大了些,伸手够着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样吧,我就大发慈悲给你取一个吧!”
“就叫……就叫……”周复旌一下子犯了难,他知道的姓不多,还都是些讨厌的人的姓……对了,阿娘姓许。他心下有了主意,“就叫许屹吧!”
“景‘屹屹’以将入的‘屹’!”好像是这个字吧,景色立在那里,对,没错,连读音都一样!周复旌想着,肯定自己似的点了点头,还故弄玄虚地把那两个字写给了他。
白衣青年接过,又皱了眉,纸上的字七扭八歪只能隐隐看出个字形来。他不动声色地致去了眸中的情绪、看他的目光里似乎多了些别的东西……
“许屹”,他在心里念了两遍这名字,倒也接受了。只是……
“我好像未曾听说过‘景翳翳’是这个屹?”
周复旌讪讪一笑,辩解道:“咱们读的书年代不同,写法自然不同!”许屹听了觉得有些道理,便也只点点头。
“哎,你们书灵是不是没有烦恼啊?不像我们凡人……”
周复旌忽得瞥见了角落里放得太久都积了厚厚一层灰的纸鸢,失落感又瞬间爬上了心头,像拿绳子勒着他的脖子似的,让人喘不过气。有人在,他不会哭出来。
许屹摇头,“世人各有世人的苦,灵也一样,哪有什么不一样的?”许屹拉着他坐下,斟酌了下用词,“说与我听听吧。”
周复旌偏过头去,闷声道:“没什么。”说他别扭也好,他不好意思向别人说自己的心事。
“我既是你的朋友,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周复旌想了想,“那我说了,你可不许笑我!”
到底还是小孩子,三言两语就被改变了决定,许屹想着,点头应了。
周复旌便清了清嗓子,想着怎么才能把自己说得大义凛然,一身正气一些,开始给他讲故事。
许屹这才知道,原来他在蒋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却还要表现出一幅很满足的样子。原来人的生活这般不易,想来,自己倒也确是幸运的了。
周复旌讲着,还是“莫名其妙”掉了眼泪,但偏偏要嘴硬,说是沙子进眼里了。许屹没办法体会他的情绪,却也看得出他是真的难过。
“我带你去放纸鸢吧。”许屹想安慰他,也只想到了这一个方式。他在角落里看到了纸鸢,应该是可以用的。许屹起身去拿,谁承想那纸鸢一拎起来就面目全非,散得只剩一个骨架。许屹默不作声将它放了回去,又若无其事地走回了周复旌身边。
“走吧。”
周复旌看着他空空如也的双手,抹了把脸,“纸鸢呢?”
“……”许屹垂眸与他对视,“坏了。”他内心思量了一下,还是告诉了他真相。周复旌瞪大了眼,有要哭出来的意思。许屹见状连忙开口,“无碍,我有办法。走吧。”
周复旌将眼泪憋了回去,抓着他的手站了起来,拉着许屹往外走,没有要松手的意思。许屹感觉到手心传来的温度,微不可察地皱了眉,却没有挣开。
两人避开了人群,到了山里的一处平地上。
周复旌昂了昂下巴,有些炫耀似的对他说:“这里是我发现的,只有你我二人知道。”说完还得意地冲他笑笑,仿佛刚才那个不停掉眼泪的与他不是同一人一样。
许屹没吭声,神奇地从背后变出一个纸鸢来,惹得周复旌尖叫连连。
许屹看着周复旌放肆地笑着,眉目间的冰霜似乎也融化了些,想着看着这孩子就这么笑着,感觉也还不错。
周复旌将纸鸢的线放得很长,突然停住了脚步,怔怔地盯着那高飞于空中的纸鸢。许屹见他不笑了,便问。
“许屹,我有没有可能像它一样,也能飞得这么高,这么远啊?”
许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纸鸢,启唇:“会的。”周复旌闻言偏头看他,只见他神情严肃,唇线绷直,目光定定地向着他的方向。
嗯,会的。周复旌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话从许屹口中说出来有不一的分量,让他隐隐有些想要放手一搏的冲动。
风乍起,吹不灭少年心中热烈的渴望。
周复旌是被许屹抱回去的,他和许屹坐在草地上闲谈,竟然说着说着倚着许屹的肩睡了过去。
已是迟暮时分,周复旌在小木屋中醒来,未见许屹的踪影。未等到他起身,阿娘喊他吃饭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来了来了!”周复旌高声回复着,目光却落在那木柜上的书上。
他走后,许屹才从一旁的书柜后走了出来。再看,那木柜上的书突然自己翻动起来,书页上有大片大片的文字,突然又停住,定在某一页上。许屹垂眸,果不其然看到那一页变得破旧了些。他抬手一挥,书又重新合上。
再看向木柜时,已不见了那白衣身影,只有书面上有点点残余的白光。
周复旌在那日后一改从前散漫的模样,认真温起书来还真有那么几分书生的样子。学堂里的教书先生惊讶他的改变,把这事告诉给了他阿娘。阿娘听了心里可高兴坏了,夸得周复旌跟泡在蜜罐里一样,心里甜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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