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神异

　　周围还有不少和他一样站着的同事，似乎仍在状况外。
　　沈文拘不动声色地坐下，观察着周围。
　　果然，这个世界有“玩家”，也有npc，目前不知道npc是否具有威胁性，最稳妥的方法自然是融入他们。
　　他扫过一眼电脑屏幕上做了一半的方案，专业对口的同时感到一阵头疼。
　　猝死前的沈文拘是一个游戏小厂的程序员，或许是太敬业了，死后居然还要在游戏里敲代码……
　　他整理了一下摆放杂乱的桌面，腾出来一块便于操作的空间。
　　其他仍然站着的玩家也陆陆续续意识到自己身处副本之中，学着npc们坐下了。
　　沈文拘整理文件的同时也大概看了些内容，只是这个游戏世界做得略显粗糙——文字居然是乱码。放弃了浑水摸鱼可能性的沈文拘，注意到自己左耳多了一枚耳饰。耳洞是几年前打的，但是介于很久没有使用而略有些闭合。他伸手触摸上去，似乎是一枚没有棱角的圆形耳钉，侧面有一个小凸起。沈文拘试探着按下，眼前出现了一个无法触摸到的界面，从其他人反应来看，似乎是只有他能看见。
　　界面较为简洁，顶端一行大字“玩个游戏吧”，右上角是95/100，往下是几个按键，分别是“开启”、“背包”、“任务”、“商店”，页脚有一个黑猫图案。
　　无法触摸，沈文拘试着用意识去触碰，先是点上黑猫图案，但很可惜，这似乎只是个图标，小黑并没有出现。触及95/100时，出现了一行小字：精神稳定值，降低至一定值时出现幻觉，归零强制任务失败。
　　沈文拘看着这一行字，决定留意一下回复稳定值的方式。
　　向下点击“开启”的那一瞬，视野左下角飘起了一行行像是直播间的字幕。
　　「新人主播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直播界面。」
　　「新人头发好长，都看不清脸诶」
　　「唉，可惜了，力量和体力综合都是D，恐怕活不了多久。」
　　「就是，偏偏还碰上了个钻不了空子的本，什么地狱开局。」
　　「给主播点蜡。」
　　「给主播点蜡。」
　　……
　　字幕信息量有些大，比如这些“观众”可以看到他的面板，以及……
　　“呜呜呜完蛋了……”没等沈文拘想出个所以然，坐在他身边的青年突然崩溃地低声呜咽。
　　穿着一身蓝白校服，看上去是个高中生的青年止不住颤抖，他的电脑上是一个突脸的鬼脸。转过脸来看向沈文拘时，面色惨白还以为是见了鬼。
　　青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哥这里是哪儿啊……”
　　“……算了你应该也不知道……”高中生哭得更可怜了。
　　眼下青黑未消、高而瘦的沈文拘：扎心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吧。”他拍拍青年的背，小声道，“至于现在，收声。”
　　沈文拘沉着的姿态似乎起到了一些安抚作用，青年止住哭声，抽噎着抬头，就对上了几个npc死气沉沉的诡异目光，几双眼黑大于眼白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高中生，叫人后背发毛。
　　高中生：QAQ
　　高中生看向沈文拘，在这么一个陌生环境都能保持冷静，面无表情，高冷神秘……难道是隐藏的大佬？！
　　想着事情的沈文拘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的青年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
　　方才一瞥，青年耳上并无饰品，而右腕上有一只黑色的手环。看来这个系统界面并没有固定位置，是基于玩家外观自动生成的。沈文拘继续刚才的行动，他并未关掉弹幕，此刻弹幕都是些无意义的闲聊，沈文拘看了几眼就转移开注意力，点开了背包。
　　背包里并非空空如也，看来这就是小黑所说的新手礼包。
　　沈文拘依次点击查看详情。
　　【梅金吉奥德】（初级）效果：使装备者一小时内力量增强100%（注：一次性道具）
　　【传送符】（初级）效果：定点传送至使用者周围一公里内任何位置，传送过程无法被打断（注：一次性道具）
　　【老鼠药】效果：暂无，似乎只是普通的老鼠药。
　　这都是些什么……沈文拘看着背包里一堆看起来很有用但似乎又没什么用的单品小垃圾陷入沉默。
　　接着是“任务”。
　　打开来后就是一行浮在弹幕上方的简洁文字：满足老板的要求（7天）。
　　7天大约是副本的通关时限。
　　也没有完成提示，真是充满甲方随心所欲气息的任务。
　　沈文拘最后点开商店，刚点开就关闭了界面。
　　无他，唯贵尔。
　　现实中的沈文拘兢兢业业加班也只是普通打工人，租一方小小的单间，上下班混在人流中挤地铁，就连头发也因为忙碌和不上心久未打理，后发及肩，刘海也遮了眼睛。然而到了游戏，看着能量余额为0时，还是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呢。
　　「主播怎么突然一副失去求生欲的表情？」
　　「可能是认清现实了吧。」
　　弹幕推测着，其中不乏一些恶意发言，对于他死法的扭曲期待。
　　沈文拘失去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趣。
　　面前电脑屏幕幽幽，文档上的乱码依旧无法解读。他感到一阵困倦。
　　反正老板没有出现，来到游戏前他也没有好好休息，不如趁此机会眯一会儿。
　　大脑如同突然拔去了电源，眼前黑沉一片。
　　……
　　“……醒醒！醒醒！”一个压低了的惊呼在沈文拘耳边响起，同时他感到身体被小幅摇晃着。
　　是谁？
　　沈文拘刚睡下去没多久，就被人弄醒，一股无名火驱使着他睁眼，猛的坐起身，猝不及防对上一张凑的很近的惨白的脸。
　　沈文拘：“……”
　　一个看上去四十岁出头的男人，顶上稀疏，向一边梳得油光发亮，满是横肉的脸上架着方形细黑框眼镜，显得那双细长眼睛越发刻薄。
　　“你在偷懒。”男人的语气没有起伏，像是设定好的电子音。
　　看起来，这就是老板了。
　　毕竟长得和那个莫名给他加了一堆任务的黑心领导一模一样。
　　心脏剧烈跳动，敏锐察觉到危机靠近，沈文拘起身，淡淡笑了笑，指向电脑屏幕：“不好意思，昨晚加班晚了。”
　　“但是，方案已经完成了，请过目。”
　　沈文拘看不懂乱码字符，但既然这个副本处处都像是他死前的世界，那么是否这些乱码，就是他加班完成的内容？
　　别无选择，唯有一赌。
　　那张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依旧淡淡。
　　“老板”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沈文拘的眼睛，似乎在判断他所言的可靠性，沈文拘主动移开了视线，微微低下头去。
　　余光中“老板”转向了电脑，一言不发。沈文拘感到手心浸汗，指甲嵌进皮肉，刺痛使他保持冷静。
　　片刻后，他听到依旧没有起伏的声音：“下不为例。”
　　“老板”走远了。沈文拘坐回办公椅，眼皮轻微颤动，手掌似乎失去了知觉。
　　82/100
　　稳定值下降了，看来触发“老板”的不满会有扣除惩罚。
　　“我的天呐！”旁边的高中生凑过来，“哥你太勇了！居然在副本里睡觉！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方案完成了的？”
　　“猜的。”
　　高中生：“……诶？？？”
　　像是被握住了嘴筒子的雀。
　　弹幕中也满是问号，半数都是对新人强运的感叹。
　　「所以，这就是新手保护期吗？」
　　……
　　好容易挨到午休时间，npc都起身朝着一个方向去，看来是食堂的位置。
　　沉寂了一上午的办公室吵嚷起来，仔细看的话玩家三三两两都抱了团，很显然一上午的安静也并非全无交流。
　　沈文拘收回目光，起身一个人向食堂去。
　　他也习惯了一个人。
　　“哥！等等我啊！”年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接着沈文拘感到衣袖被扯住，力气不大，轻轻一甩就能挣脱。
　　他回头，看到一张年轻的脸挤出一个比哭还丑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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