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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已修)
师北艺大
沈离清沿着树荫拉开铁门,脚步没停,径直往里走,留给身后两人一个清瘦却透着利落的背影。
齐顺之赶紧追上来打圆场:“别介意啊小辞,沈导师他就这性子,没针对你的意思,真的。”阮辞“哦”了一声,象征性点了点头,没再呛人——大概是早起的倦意还没散,连抬杠都觉得费劲儿。他拖着行李箱跟在齐顺之身后进门,校道两旁的树长得茂密,绿荫叠着绿荫,风穿过去时带了点凉意。阮辞踩着树影走,滚轮偶尔碾过路面的小石子,发出细碎的声响,他趁着这空当给阮欣姩发了条消息报平安。
阮女士总是放心不下他,尽管他已经工作了。
师北艺大的教师宿舍是两人间,偏偏设计系老师少、宿舍多,大多时候都是单人单间。阮辞是新来的,自然也分到了独间。
“记得十点来开会,我先走了啊。”齐顺之领完路就跟逃似的走了,留下阮辞站在空房间里,跟那组崭新的衣柜面面相觑。
说真的,阮辞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空、这么干净的房间了。自从跟他妈从父亲家搬出来,他的房间就被塞得满满当当——儿时的童话书、大学的设计稿、随手画的草图……忙得脚不沾地的日子里,他连收拾的功夫都没有。以至于推开门的瞬间,他竟有片刻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刚搬出去那会儿。
都多久前的事儿了?久到他快忘了。阮辞扯了下嘴角,轻笑着关上了门。
他把行李箱横在地上,一件一件往衣柜里挂衣服。手指碰到柜门时,他顿了顿——这木头触感,怎么这么像……檀木?
阮辞往后撤了半步,又摸了摸柜门,确认没认错。这学校倒真舍得。他心里嘀咕着,顺手把空箱子推进了衣柜下层。
收拾完一切,他习惯性的在洗手池接了捧水泼在脸上,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转身就栽进刚拆封的被子里。柔软的棉纺面料裹着阳光的味道,窗外的光斜斜切进房间,在被单上织出几缕金丝。
赖在床上耗了一个小时,阮辞才按亮手机。点开微信,一片绿色里顶着个刺眼的“99+”,点进去的瞬间,“叮”“叮”的提示音连串炸响,聊天列表滚动。顶端,一个备注“乖儿子”的头像正在疯狂跳动。
阮辞屈着手指点开对话框,往上划了划——全是林可元的废话轰炸,最后三条尤其显眼:
乖儿子:不是,你还没到啊?
乖儿子:哥们儿,咋回事儿啊?
乖儿子:我去,机关枪消失记啊
“混子玩意儿。”阮辞低声骂了句,没细看上面的内容,直接切了语音输入:
“你欠的?”
“急什么?我收拾宿舍呢。”
“有事?”
这三条语音,欠揍得恰到好处。
果不其然,消息刚发出去,对面的“子弹”立刻射了过来:
乖儿子:不是,你啥意思啊?
乖儿子:爹,我发你99+信息,你他妈三条语音就打发了?
乖儿子:亏我关心你啊!
这人全名林可元,阮辞总说他像是没跟上人类进化的步伐,直接给起了“元谋人”的外号,还顺带着封了个“乖儿子”的头衔。阮辞读博时来往的人不多——一来是他当时一心扑在专业上,身上总有拒人千里的感觉,二来是大多人只盯着他的专业水平,只有林可元是真心跟他玩,没什么心眼,谁长得帅崇拜谁,而阮辞恰恰是学校最养眼的一个。
没等阮辞回复,林可元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按下接听键,那边的吼声差点震破他的耳膜:“□□爹的阮辞!怎么才接?宿舍什么魔力让您老反应都迟钝了?”
阮辞把手机拿远了点,心里腹诽:不就晚了一秒吗?这用词,跟没上过学似的,真不文明。
“□□爷爷干什么?不孝子。”他精准过滤掉脏话,又撩了下额前的碎发,语气懒洋洋的,“有事?没事挂了。”
电话那头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手机摔在了地上。阮辞挑了挑眉:“干嘛呢?”
“关心你!手机感动得掉地上了!”林可元的声音带着点委屈,还掺着点假装的心疼,“我的手机啊……”
阮辞嗤笑一声——纯属胡说八道。不用看都知道,林可元这会儿肯定正抱着手机蹲在地上,脸上挂着夸张的“痛苦面具”。他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顺手给这人开了免打扰——不然接下来的半天,手机能震得让他头痛。
无所事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不到十点,阮辞拿着导航找会议室,结果绕着教学楼转了好几圈——这破学校怎么有这么多长得差不多的会议室?等他终于踏进正确的那间,秒针刚巧指向12,幸好没迟到。
“你来了。”齐顺之赶紧起身,指了指右边第三个空位,“坐那儿吧。”阮辞点了点头,长腿一迈走过去。一米八七的身高,配上那张清俊的脸,刚坐下就引得旁边两个年轻女教授悄悄侧过头看他。
他本来想好好开会,毕竟从小到大,被人盯着看的场面见多了,早习惯了。可刚抬起头,就撞进一双犀利的杏眼——
好巧。
沈离清怎么坐在对面?
阮辞猛地转头看向齐顺之,眼神里明晃晃写着:你怎么排的座位?
齐顺之跟没看见似的,只顾着招呼后面进来的两个人落座。直到看见最后那个长相稚嫩的男生,阮辞才暂时忘了座位的事——这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是谁来着?
他越想越模糊,脑子跟塞了棉花似的。轻微的头痛感阵阵传来。
这时,会议开始了。齐顺之清了清嗓子:“今天主要是……”
阮辞听下来,发现也没什么要紧事——无非是简单介绍每个人,走个学校规定的流程。
散会时,齐顺之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对了,我把你们拉进交流群了,互相加个微信,方便联系。”
联系个屁。阮辞差点把心里的话喊出来。
但他还是乖乖点开了群,翻着成员列表看头像。大多人用的都是正常头像,除了三个异类——群主齐顺之、他自己,还有沈离清。
齐顺之的头像是朵开得艳俗的花,明明年纪不大,却透着股老干部的老龄化审美,硬生生拉低了整个群的“颜值”;阮辞的头像是自己的照片——说他自恋吧,他平时也没这毛病,可这行为,又实在跟“不自恋”沾不上边,纯属没人设;至于沈离清……头像是纯白背景上两个大写的“勿扰”,字体还加粗了。
阮辞盯着那两个字,轻轻嗤笑了一声——这谁敢跟他聊天?聊了怕是要被气出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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