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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离雪(1)
日落仙山西侧,流云火红一般渲染天界。
天君殿中,燃着数百盏长明灯,照得殿中更加敞亮,冒着袅袅烟雾的金鼎边,背影宽厚的白发男子负手而立,听到殿外仙侍脚步轻缓的声响,他转身,凝着严肃神情朝向仙侍。
仙侍屈着身子,毕恭毕敬道:“帝君,霖神神君回来了。”
“你下去吧。”帝君扶光出殿相迎,待见到一缕白光从天而降,他抱拳一拜:“扶光管教水君之子尧眴有过,便请霖神神君责罚。”
鹿霖郁负手,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免了。”
话落至此,她往殿中缓缓地走去,白衣衣角随风轻微摆动,经过金鼎,自身向外散发的神息,使得偌大的天君殿中多了几分清冷,长明灯的烛光忽明忽暗,似是要熄灭一样。
鹿霖郁往主位上一坐,亲自倒了杯热茶,随即,又默不作声地喝了一口微苦的茶。
扶光见她不说话,心底也犯了难,也只能站一边,脸色拧着难意看着鹿霖郁,像是在斟酌言辞,静默许久,才开口道:“听说霖神神君除了去东海治水之外,也去了趟凡间?”
像是早猜到会听到这样的问题,鹿霖郁并不诧异,她又抿了口热茶,开口说:“妖灵两界多生是非,在凡间惹了些伤人的事,本神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便顺手也给解决了。”
得了这话,扶光也听出了其中深意,歉意地笑了一笑:“霖神神君心怀苍生,凡间妖乱之事,扶光有愧。”
“帝君也不用这样,只是......”鹿霖郁放下茶盏,坐起身面朝西面,望着将夜的景色,复道:“天界安稳舒坦久了,帝君所要烦心之事也少了,如此...也就对下界的人间疏忽了庇护,给了妖灵两界作乱人间的机会。”
扶光听得这话,不禁微微一怔,没有言语,都说凡间最有烟火气,但与天界相比,却又不那么舒坦,倒是年年灾事连连,处处都有可怜苍生,无定住所,颠沛流离。
念及此,扶光在鹿霖郁身后深深叹息,仿似顿悟了一般,对着她抱拳又一拜:“扶光有愧。”
鹿霖郁得了这话,不再多言,便在霞光完全落入山头的时候,她离开了天君大殿。
扶光怔怔地站在殿外,目送鹿霖郁白衣飘飘渐行渐远。
“霖神神君。”
鹿霖郁脚步迈得孤独而慢,一直朝西面走,对扶光的叫唤不再理会。
“霖神她这是生气了?”扶光一时对她心理捉摸不透,连连叹息,看向了正在冒着烟雾的金鼎,想到水君之子尧眴因私事动怒,向着东海的渔村发了滔天水难,头便更是疼痛了:“果然情这个东西,我们万万不该生啊!”
......
彼时人间,娄兰被夜色笼罩。
宋琬瓷死活睡不着觉,索性出门在院子里走走。
今夜的月色极静极美,在黑夜中给大地照出独特的光辉,她站在刚开不久的海棠树下,从怀中拿出那只鹿霖郁给的白瓷瓶,想起她离开时候的背影,何等清冷的一个人,连离去也会带着那么寒冷的神息。
以及......她的名字。
“鹿霖郁。”宋琬瓷借着淡淡的月色,静静地望着手中的白瓷瓶,不经意地说了句:“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古神?”
“自混沌初开,霖神便与天地共生同存,乃是天外天的无墟神君。”说这话的人是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她穿得素雅,紫色披肩加身,她走到宋琬瓷身边,看一眼她手中的白瓷瓶,复说,“不过,阿瓷也无需想那么多,霖神这个人我行我素数十万年,想再见她一面,恐怕是无望了。”
“也不是想见她,只是我不明白......”宋琬瓷记起那天她说的话:“她为何会说见过我?而我对她却毫无印象。”
“无墟之处有面水镜,唤众生,它所现之象,是苍生之相。”女子抬眸看向夜幕,道,“我想霖神是靠这面水镜,才见过你罢。”
“她竟是个不正经的古神。”宋琬瓷的目光始终在白瓷瓶上,默了半会,轻启朱唇道:“无墟这个地方应该无聊罢?要不然她也不会守着这面水镜,看天下苍生之相。”
“无墟是古神诞生之地,也是她们所居之处。说是无聊也没错,只是我认为...”女子顿了一顿,似叹息般复道,“大多数的古神已然神归混沌,如今剩下来的古神寥寥无几,其中最德高望重的也只有这位霖神神君了。”
“她是位了不得的古神。”宋琬瓷轻声道。
“是啊!”女子闻言,冲着夜色浅浅一笑:“和她一样,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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