幡巾说

作者:万瑛mo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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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 章


      “恭迎老爷回府!”刘墉踏入门槛一刻,家奴和媳妇跪拜恭迎。自个不太习惯这些阵仗,心下惊呼,招呼手势起来:“诶诶,大家怎么了怎么了,别跪着啊,起来,起来。”

      “老爷。”是刘墉正妻六王爷的郡主霞儿格格。其人花容月貌,性格泼辣,平日里善于的打理家务能手的主母。为老爷仕途晋升笑盈盈高兴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老爷被圣上誉为当朝第一宰相。此乃刘府之荣幸!”

      刘墉虽笑语晏晏可拉着媳妇儿的手,可顾虑着左右,耳语道:“你们刚刚的阵仗,幡巾没看到吧。”霞儿无奈笑道:“嗨,先君臣后夫妻的规矩,这些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霞儿站起身,单手打理头饰:“刚刚招呼下人们做了老爷最爱吃的特色柴火鸡。”挥挥手示意大家各忙各了,开着嗓子道:

      “张成,你记得用那只叫的厉害的山东老母鸡。”“好嘞。”

      “刘安,去打盆热水。”“好夫人。”

      “最近不知怎么,从老家买来一个两个的母鸡总是叫的厉害,惹得全府上下人闹得心烦,唯有进食和歇息时候才能停住……”夫人头痛的扶额,与刘墉叙叙家常,陡然间想起正事:“哦对了,今儿有个新来的小厮,叫瓶灯。”
      “诶?哪个字”刘墉挑眉好奇道。

      “很奇怪的名儿,瓶子的瓶,油灯的灯。”说罢霞儿招呼着十三岁小男生,少年较为扭捏,唤三四次才肯过来,见不着样,刘墉偏偏驼了更驼的腰,低眉顺眼瞅着瞧,他长得极好,眉清目秀,只可惜身上较为破破烂烂,头顶杂草和爬虫,刘墉暗自叹息,拂了头顶上的碎屑,希望体面些,霞儿扭头唤张成道: “张成,你不用做鸡了。”胖胖的贴身仆人张成奔走过来,听候夫人指引:“你嘴比较伶俐,带着新家人介绍介绍吧。”

      待他俩走后,霞儿道:“因家计困难,故投奔到我们这儿,我问他从哪儿来,他道广东一带乡下来,家有有一老母一个哥哥,后来珠江一带洪水泛滥,冲烂了木屋导致支离破散,诶这孩子命苦,本来一开始寻县官找家人,当地县官摆架子,看他讨乞模样连门槛都没踏上,他诚心跪着一个月也没能打下官司来,后来,七七四十九天独自一人挨家挨户靠着淳朴的近邻找回了家人,诶,说起来真是个赤子。”

      “那他为何投奔我们这儿?”

      霞儿摇头道:“问到这个他也不说,嘴严实得厉害,似乎还闹了脾气,不过,咱们好久没收新人了,他这个岁数与小幡巾相差无几,除了纪大人家的干闺女,他也不缺个伴儿。”
      张成猜疑少年见着家主较为腼腆,故低头沉默不语,不过照样坦言:“你不用害羞,在刘府里可没旁儿大户人家循规蹈矩,更没那么多规矩,我们小厮甚有些随意惯了。”少年路过看看庞儿的仆人,无论男女老少,皆在一块斗蛐蛐、跳绳、弹珠,仿佛没有芥蒂。

      少年较为结巴,瞥了一眼胖仆人疑惑道:“你是.....主人的大仆人吗?”张成笑笑,希望缓解紧张气氛:“正是,我与老爷一同长大,哦,还有一个刘安。”

      少年试探道:“可你不像一品大员的近身仆人,反倒像个九品芝麻官的仆人,竟会穿的如此素朴?”

      张成笑笑:“我们不是和府大仆人,金银财宝充斥一座山。我们是我们,现在世道不太好,追名逐利、铜臭满身居多,老爷与老爷先父告诫我们刘氏后人,万不可被金钱蒙了心迷了眼,一身清白正道活一世,也无愧于心。”少年抬头正眼,眼眸里似乎流露了星星。

      “周大娘,你们过来,有新家人了。”张成说完,脸上布褶的妇女欣喜而来,其余小厮丫鬟一拥而上打量着新人,张成比划:“诺,这是周大娘,江南来的好厨子,刘家上下得多亏了她。”周大娘向瓶灯问好,爱不释手摸摸这,摸摸那,轻抚小懒蛋结果蹙眉道:“这孩子长得如此秀丽,可惜了面色太过于劳苦了,回头我看看白粥里添点猪肉补补,张成,这个月还有多余的宰猪吗?”张成道:“幸亏老爷升了官,还能多买一头猪。”周大娘宽慰道:“你爱吃什么尽管说,除了贵物都可,我呀能记住你们所有人的口味呢。”张成调侃道:“得了您,咱们大部分不挑食,真是一个伶俐嘴,哄着别人开心。”瓶灯低头偷乐。

      “这是钟爷爷,也是个老实人,为我们家担了二十多年的轿子,平日里闲情逸致是看闲书。”瓶灯看着钟爷爷面善,礼貌点头问好,谁知钟爷一顿指道惊呼:“诶呦,长得跟潘金莲似的。”瓶灯流浪那几年听过这本□□,顿时面红耳赤拍手道:“大爷你说甚么!”钟爷抱歉并解释道:“老朽虽直,诶,这可是本奇书啊,若说是本□□那可太不地道,别被某些官员蒙骗了,它呀可是讲透人间百态啊......”

      “这位是小爱,小新,小杉,年龄俱二十多他们仨是三胞胎里的龙凤胎,做些杂物活。”瓶灯弯腰问好,他仨围着他打量道:“张成大哥,咱们刘府多了个美人坯子,你看一个是夫人,一个是烟翠姐姐,一个是小幡巾,一个是你嘻嘻。”另一个道:“他们三个各有各的美,夫人较为泼辣干练,胭翠是夫人陪嫁丫鬟,生得富态娴静,小幡巾呢,嗯……虽是爱冷峻抿嘴,实则外冷内热呢哈哈。”

      张成贴着脸道:“那我呢?”

      三胞胎戏谑道:“张成大哥不就是掌管水兵的天蓬元帅吗?威猛高大啊哈哈哈哈。”张成玩笑地抽了他头道:“臭小子……。”

      瓶灯打直了背捂嘴笑了。

      张成左拐刘家小后院介绍到:“诺,我们起居吃喝主要在这里,我们家只有一个侍卫,就是刚刚提的幡巾,从小心高气傲惯了,脾气有点大但不自大,你遇到他,别太介意他只是个心眼实的老实人,说起来他才长你几岁呢。”

      少年歪头好奇道:“有这么个标志的人物?”

      张成给他房门钥匙和备用衣服道:“他呀说起来,出身和你差不多,可思想是和两千年以前的孔孟老圣人接近,明明没怎么读过书的成童,却一口一个平等。我们家之所以没有别的家规矩多,就是因为他的功劳,仆人见上面简单问好,已视美德,其余的三跪九叩除了拜佛拜庙和先祖时礼不可废,都被他‘罢黜’了,你要是在我们家生病啊,准会有人助你而不弃你。”

      瓶灯鼓起勇气问道:“我可以会会他吗?”
      “哦,他去打了鱼,估摸着一会子回来。”

      “一会子?”“哟,说曹操曹操到。”张成头仰东边的围墙,瓶灯顺着他的目光方向看,一个白衣少年手勾着一条大鱼竟灵活地飞了下来。

      瓶灯瞠目结舌,张成耳语偷乐道:“这是轻功,自小练的,不过切记不可到外头随地张扬,他会生气的。为了时效,有他在的话,咱家很多东西就方便方便了嘿嘿。”

      张成招呼幡巾过来,瓶灯没有准备,须臾间手无足措扭捏起来,又羞得低着头;幡巾今儿利用水上轻功捞了条大鱼,以此庆贺老爷升官的庆功宴,极为高兴,遂穿过无人小巷飞回了家;扭头闻张成招呼的方位,发现旁儿有个面生的小少年,一直低头不知做甚。

      张成热情道:“这位是老爷昨儿说的新家庭成员,叫瓶灯。”

      幡巾遐想天开:瓶,灯,平等,真有趣儿。因比他矮一个头,如此邋遢的模样,心生怜悯,弓着背柔声道:“瓶灯这个名儿真有趣,是你父母起的吗?”瓶灯抬头惊愕,映入眼帘不是其余所说的冰块脸,而是一张温柔又强大的脸庞:“是父母起的,头一次……听到有人说我名儿有趣……”

      幡巾挽着他的手笑道:“我叫幡巾,也是父母取的,从老爷那听来的,说用之擦地者还谓之“?”;明代陆容《菽园杂记》解释过民间俗讳,各处有之,讳翻,以箸为筷儿;白话为抹布,也是个很普通,又奇怪的名儿,你不用笑话。”

      瓶灯因许久未真心莞尔,面肌僵硬,有点强差人意,幡巾自感不对劲,转圜道:“你…你别觉得难听,快把我羞死了…不过我挺喜欢这个名,普普通通的,就足矣。”瓶灯心里暖暖的,自从失去老母亲和哥哥后,从来没有这么暖过,他以为,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寄人篱下过一辈子,没成想,好兆头竟在今日,不自觉眼前朦胧,鼻头一热。

      张成看着俩孩子如此心意相通,连手都未曾松开,甚觉有趣,谁知祸从口出,蹦出个不适宜的玩笑:“好啦,一口一个羞羞,别人以为你们私定终身了。”俩孩子顿时松手,面红耳赤哄道:“张成!”“张成大哥!”

      张成失声瞬间也捂住大嘴巴,后悔说甚,迈开短腿开溜,幡巾就着大鱼直直追过去,若是一般玩笑,也绝不会急眼闹。谁知胖子扭头挑衅道:“不许用轻功哦。”眨眼间,幡巾不见了,胖子转头急刹车,原来幡巾抄近道疾跑追上。少年抿嘴恼羞成怒指责某人,胖子比个投降手势斜眼道:“好了好了,知道跑不过你,我的姑爷爷。”瓶灯好奇跟上来了,幡巾转转眼珠子,似乎想起甚么,捂嘴偷悦,果然是少年心性,为了扳回一局告诉瓶灯:“张成啊,上次为了躲避殴打王爷与和珅的重罪,配合着老爷,装疯卖傻,起初那和胖子不信邪,亲眼看看张成吃粪验个明白,可怜的他,偏偏要装得乞丐见珍馐,不知天地为何物啊哈哈哈。”好在张成脸皮与脂肪成等比,顺带解释道:“那不过是刘安做的老北京麻酱,诶呦喂可别提了,那会儿可真惊险刺激。”

      瓶灯换好新衣裳,看着一身布帛白衣的幡巾从被窝里掏出配剑熟练挂束腰带,这才正眼地观赏他们眼里冷峻美男,浓眉大眼,若不色变,且是个标致清秀小生,明眸皓齿,眉眼间,甚至清明澄澈,一尘不染,他揍巧与幡巾同床,歪头指剑道:“你会武功?”

      “是。”

      “哪学的?”

      “一个恩人,不记得了。”

      “看来,这把剑对你很重要。”

      “当然,是我的命,三岁时,隐约记得一个女子与我秉烛交谈,后来她隐居了……”幡巾陷入思绪,面色复杂:“五岁时,父母因食不果腹双亡,潦草埋没了他们,浪迹天涯,幸运的事,被老爷偶遇送上馒头,欲要活着,请求收养,必定报答。”他忆到这儿,眼眸里燃起光。

      缄默片刻,瓶灯郎朗道,好似走完他的前半生:“我也一样,出生时爹爹无了,只剩下年迈体弱的娘亲,大哥常年在外,突然有一天,灌溉我们的珠江河泛滥了,家被洪水无情吞噬,他们曾经告诉我拜天拜地拜皇上拜父母拜县官县太爷,我诚心虔求跪拜击鼓呐喊求求他们帮我找,可是都无结果,我最清楚记得,县老爷的仆人,穿得金枝玉叶,对我啐唾沫骂我没银子报何官?灰心之下,独自一人找着近邻帮寻亲人,过得太久,功夫不负有心人,可把我盼来,找来。”幡巾注意到瓶灯的眼泪,遂帮忙擦拭。

      “再后来,他们还是离我而去了,为了活着,我把自个卖给拐子,希望投奔个大户家庭吃饱穿得暖,就算是做牛做马。”话还未完,幡巾捂他的嘴“呸”道:“甚么做牛做马,这不吉利,瓶灯你是个人,任不能自甘愿人欺了去!”

      谢谢你,这是千言万语集聚一成的谢意。

      瓶灯抿笑:“后来不知怎得罪了拐子,说把我卖到一般人家,注定成全不了我的美梦,我现在不后悔,幡巾,遇到你,真的三生有幸。”

      幡巾面红:“我没什么本事,这世上能变革之人甚是少数,可是有这理想之人并不少数,有你们这群志同道合者,同我支撑下去,才是我在这儿的意义。”

      瓶灯紧紧握着对方布满老茧的苍手,正色回应。

      瓶灯欲想起什么,打听到:“你和张成大哥常说的和珅,究竟是谁呀?”

      幡巾听着,冷着脸没好气道:“一个贪官,常和我们老爷作对,仗着皇帝信任,徇私枉法不是一天俩天了,我偶尔见过,一副贪婪模子,人模狗样地,谁要是被他盯上,准会像个厉鬼纠缠尔等一生一世,那时老爷委任皇命被派遣钱塘修桥,收本国库一万俩白银去,谁知皇帝联合和珅让老爷收取两万俩难堪,老爷急中生智,去皇帝老儿那唇枪舌战讨了两万俩,为了拖住他们,叫张成装疯卖傻把他们仨锁屋里头了,还把他仨打了一顿嗯哈哈....后来放出为逃畏罪,与刘安演了一把人咬人情节,后来老爷锁了张成,和珅偏偏不信,想出些恶心的诡计通过吃粪判断是否失智....难以想象,这种人何等变态想出这遭茬。”

      瓶灯拍胸脯道:“阿弥陀佛,我可不要遭遇他,倒是你,身为侍卫,仔细着点。”

      幡巾自信道:“他敢?我可以杀了他。”对方还想说什么,被刘安敲门提醒道:“准备用膳了,幡巾,老爷叫你呢。”幡巾攒告别瓶灯,遂通刘安寻刘墉。

      刘墉坐在廊坐上,幡巾作揖行江湖大礼:“请问何事?老爷。”他不爱磕头俗礼。

      一路看着幡巾长大的刘墉,感慨万千,如今看他身子骨硬朗,体贴道:“近儿练什么功?”“嗯…一种隔空舞剑的剑术,不过是练气与心功了了。”

      “罢了,我不懂这些,这大抵和读书人一样,需天赋和努力加成,我无天赋,只是个外行人凑凑热闹罢了。”罗锅晏笑,眼角挤出鱼尾纹,摇手道。

      幡巾有点羞涩:“老爷,您说什么呢,您读书写字不是比我更有天赋吗,与其考取功名,我更喜欢与你们同在。”

      罗锅谙忖,对着新青年略些无奈,既不爱功名厚禄,也不爱娶妻生子,可谓知足常乐矣。

      “有什么需要补的尽管和老爷说,别介。”刘墉笑眯眯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多年来每日白天黑夜苦练武义,仅仅为了报答知遇之恩与刘府安危刘墉越来越把他视为儿子,小小年纪且武义精进。幡巾摇头,表示这是应该的,不求什么物质回保。刘墉拍拍小男孩的手:“今儿是老爷的喜日,不必再习武了你好好休息吧。”

      “谢谢老爷,老爷也知道这是幡儿的命,我日日习武无非报答老爷养育之恩,更是报答刘府。一日都不敢松懈。”说罢。再次单膝下跪用江湖一套行礼,毕竟从小一直视为刘墉为父亲般那样,对他崇敬与珍重。

      “幡巾的好意老爷一直藏在心里,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把老爷视为父亲,老爷自然把你视为干儿子。”刘墉怜爱,连忙让幡巾起来,知道幡巾重情重义之人。这么劝无非是想让他好好休息,调理身子,不必每日这么紧绷操劳。

      幡巾是个心思细腻之人,何尝不知道老爷的心愿。可他不愿:“老爷,幡儿自然为老爷仕途高兴,但‘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今晚,不知为何,我总放不下心来。”说罢,担忧往天上看。

      刘墉安慰:“好了,幡巾,夫人今晚做个大肴,等你用膳,人一进食,这事儿呢就赶跑了。”

      “谢谢老爷!我还要叫瓶灯一起呢!”

      哟,真很快玩闹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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