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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去年联盟活动的时候我去过了。”季言看着他回到。
“哦。”
Spring移开目光看向天花板,这就是明星选手吗,他暗自腹诽。
为了自己最后这段时间的清静,早在决赛前他就给选手们安排好了这场旅行,也算是对这几个月的一点补偿吧,但想不到还是百密一疏。
病房里又安静了几分钟,Spring才缓缓开口,“你现在看到我了,还有什么事吗?”
他不清楚季言到底多高,只感觉这个人坐下来后,像座小山一样把他的阳光都给挡住了,太过强烈的存在感让Spring倍感不自在。
季言斟酌了片刻才道:“昨天晚上我们几个去聚餐的时候,魏沫突然说我们之前打进S组庆祝的时候,你也不在。”
提及此,Spring便回想了一下,他只能想起那晚自己彻夜做的复盘分析,那晚俱乐部很安静,但他根本不知道他们做什么去了,也不是很在意。
不过他自然不会再和季言说这些,他只是望着天花板,不做回应。
季言也不奢求Spring的反应,他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魏沫平时总爱呛你的话,也是我们GOLD五个人里和你争吵最多的,不过他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你刚来的时候最兴奋的也是他。”
“他虽然嘴上难听,但你的要求、你提出的问题,他都会认真地去改正和执行,这几个月很辛苦,他想听到你的反馈,不只是哪里不够好,但一直也没有实现。”
季言语气平稳,没有责怪没有抱怨,也没有额外的煽情。
一是他很清楚Spring完全不吃这套,二是此刻再去追究个谁对谁错,谁付出谁吃亏,也毫无意义。
虽然煞风景不太好,但季言都说了这么多,Spring还是觉得有件事自己得确认一下。
他扭头看向季言,问到:“不好意思,我不太记得你们的真名,魏沫是谁?”
话音落下,Spring看到季言明显地愣住了。
他心中冷笑,没有一丝歉疚。自己已经安排得够多了,却总有人还要不识好歹地闯过来,既然非要贴上来,就好好看看吧,他Spring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种程度的薄情就算是好脾气的季言也该受不了了,Spring索性闭上眼,等着季言摔门而去的声音。
却不想短暂的沉默后,他听见季言笑了。
“是CC呀教练。”季言回到。
一说ID Spring就对上人了,是他们的射手claim,平时大家都叫他CC。
如果是他的话,那季言刚刚的描述不仅没有煽情,反而是尽力弱化了他们之间的矛盾。
“既然这样,教练我给你重新介绍一下我们五个人吧。”季言语速快了起来,莫名又回到了平日爽朗的做派。
“我叫季言,禾子季,语言的言,”他不再端坐着,塌下腰,手肘撑在腿上,更凑近了Spring几分,“CC的真名刚刚说过了,魏蜀吴的魏,泡沫的沫;冉冉的名字是......”
他竟然真的挨个说了起来?跟他这个和他们朝夕相处了快四个月的人。
Spring听着眉头越皱越紧,放空了一天的思绪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教练,还要再说一遍吗?”末了,季言看着Spring问到。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呢?”Spring忍不住提高音量反问到。一时情绪起伏,说完后他大喘几口气才缓和过来。
“我希望你能记着我们。”
“去下面记着吗?那倒不必了,我是唯物主义。”Spring驳斥到。
“教练,”季言语调中的笑意,已经明显到Spring不看着他也能感受得到,“你现在看上去比我刚进来的时候有生气多了。”
“我的希望当然是你能好好活着然后记着我们呀,不,其实记不记得也不重要,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在世上任何一个地方都行,还愿不愿意见到我们都行,你要好好活着。”
他,很久没听到有人希望自己好好活着了。
如此真挚,如此天真。
Spring默然。
季言又反复叮嘱了几句,又说了些鼓励他的话,最后站起身,说到:“今天打扰你了教练,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随便你。”Spring知道他真想来自己也拦不住。
走开几步,季言发现阳光正好照到了Spring的床头,他担心光线刺眼,便走到窗边,想将纱窗拉过来遮挡一下。
“别拉。”Spring轻声制止了季言。
“好。”
再次说了一遍告别,季言才终于离开病房。
怎么突然会有一丝冷清,一动不动的Spring浑然像尊雕像,任由窗外已然带了些橘调的阳光浸染全身。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在阻止任何熟人来到这里啊。
第二日差不多的时间,季言又来了。
确认了Spring对生活中的GOLD五人所知甚少后,季言倒是有了说不完的话题。他就着昨天的介绍,开始给Spring细细地讲述起每个人的故事。
那些Spring来到GOLD前的、来到GOLD后的,有意思的、没意思的,季言的灵感似乎永不枯竭。
第三日也是如此,第四日、第五日......季言每天准时报道,就像打卡的上班族一般。
Spring回应寥寥,季言却也锲而不舍,以至于到后来Spring都不得不震惊于季言对每个队友细致入微的了解。
他大部分时间说的都是其他四个人的事情,偶尔会提及一下自己,在他的讲述下,不过短短几日,这些名字竟逐渐比Spring这四个月的记忆加起来还要鲜活。
Spring开始知道射手CC总会在和他大吵一架后独自复盘到半夜,只为了挑出证据来反驳自己,却又一次次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知道中单冉冉曾因为他的训斥一晚上暴饮三杯奶茶缓解压力;知道上单追忆这四个月因为焦虑瘦了10多斤;知道辅助小星因为自己严苛的要求一边流泪一边打巅峰赛......
他终于看清在自己揠苗助长的另一面,是季言日以继夜地在缝补那些用力过猛后撕裂的伤口。
他原来,一直有“同伙”。
入夜,某座豪华的私人别墅内,一名年轻人在管家的指引下,推开了书房的大门。
“伯父,发生什么事了?”年轻人问到。
他只穿着一件最简单的白色T恤,将健硕的肌肉展露无疑,似乎是接到消息后便从健身房赶来。
“老肖跟我说,他出现了一些正面的迹象,”书桌后另一名男性指了指眼前的化验报告,“医院那边想问要不要介入治疗。”
年轻人上前拿起报告,密密麻麻的数据他其实完全看不懂,但还是煞有介事地翻动了一番。
“他——之前的结果不是都说好转的可能几乎没有,”年轻人试探着问到,“医院对这些迹象有什么解释吗,毕竟治疗费用也不菲,我觉得,谨慎些比较好。”
“当然,还是由伯父您来拿主意。”
“据说是,他突然有了些求生欲,”书桌后的男人不动声色地看着年轻人努力维持脸色的模样,顿了会才继续说到:“行了,你也不用在这揣摩我的想法,集团上下,现在还哪里有他的位置,你觉得呢?”
“我要你,以最平稳、最简洁的办法,处理这件事。”
就算这是年轻人希望的结果,但亲耳听到“他”的亲生父亲说出来的时候,年轻人还是不免心惊。
“还有件事,老肖和我说最近他那个队伍里的一个选手会每天过去看他,那个选手有点名气,你处理的时候注意一下。”
“明白,正好过几天W市有个宣传活动,让那个选手去一趟怎么样?”年轻人一边回答,一边观察着男人的表情。
“你看着安排就好,”男人不置可否,“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
Spring觉得自己越来越嗜睡了,不过每天下午季言来的时候,他还是会尽力打起精神,听他絮叨两个小时。
不知怎么,最近只要身体稍有异样,Spring就会立马想到是不是到日子了,可明明他应该坦然以待,而不是这样风声鹤唳的。
包括最近的嗜睡,也让他警觉。
他偶尔会想象哪天季言过来,却发现怎么都叫不醒他的样子,竟然真的有些哀伤。
“教练——”
Spring睁眼,他又一不小心瞌睡过去了。
“教练,我明天要去W市参加个活动,没办法推脱,但我让肖哥订了晚上的机票,我明天晚点来看你。”
“你也可以不来。”Spring缓缓说到。
“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我只是看一眼。”
“快收假了吧,”Spring算了算季言每日来自己这边打卡得有15天了,“你不去玩几天吗?”
“所以我要趁现在多来看看你呀。”季言回到。
Spring不再多说,一是没力,二是知道劝不住。
季言如往常一样道别离开,Spring顷刻陷入睡眠,也因此他不会知道,离开房间前,季言严肃而忧虑的回望。
翌日,Spring在沉睡中突然惊醒。
窗外下着小雨,往日那些停驻窗沿的鸟儿也不见了踪影,只有片片树叶在风中孤苦无依地摆荡。
天空阴沉,Spring一时迷失了时间。
没人开灯,他眯起眼,借着惨淡的天光努力分辨着墙上挂钟的时间,而后恍然意识到,正好到了平时季言来看他的时候。
居然都有生物钟了,Spring好笑地摇头。
不过既然今天季言不会过来,那他也可以继续休息了。
亦梦亦醒间,Spring听到了脚步声,应付季言的下意识反应让他立马睁眼,却看到是一名护士走了进来。
护士手上端着托盘,看到Spring睁眼的瞬间顿了下脚步,片刻后又继续走向他。
走近了,Spring注意到托盘上放着注射针头,他懒得问这是什么,闭上眼任由护士摆弄。
意识又昏沉了,他又睡了过去。
接近凌晨时分,从W市过来的飞机沿着跑道静静地滑向下客点。湿漉的地面反射着灯光,季言想今天下雨了啊,那Spring岂不是没能看到太阳。
“肖哥,你等会先回去吧,我再去看看教练。”季言对身边人说到。
“他这会早休息了,别去打扰他了,明天吧,也不差这一天。”
“他整天都在休息,”季言笑道,“我只是看一眼,不惊扰他。”
“从机场打车过去得一个半小时,回俱乐部又要半个多小时,你已经奔波一天了,不累吗?”
季言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平日里最爱说他精力旺盛的人也是肖哥。
“我不累,你不用管我了。”他态度坚定。
肖哥也没有再说什么。
走出机舱,廊桥刺目的白炽灯光让季言莫名心跳加快。
“季言,”身旁并排而行的肖哥在沉默几分钟后再次开口,“不用去了。”
他呆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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