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在左

　　“你叫什么？”“你知道杨林道吗？”

　　晏辰和封同时开口，不一会儿气氛就凝固了。封辛说：“叫封辛，行了，你知不知道杨林道在哪儿？”

　　晏辰点点头，“知道。”封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温和一点儿，说：“能告诉我吗？”

　　晏辰仍点头，“能。”封辛没忍住嗤笑了一声，小虎牙转瞬即逝。“你想再打一架？”

　　晏辰笑了，“不想，要是你想，也不是不行。”

　　封辛说：“我再问一次，杨林道，在哪儿？”晏辰从口袋拿出手机，“加我，发地图给你。”封辛取出手机，加上他，看到微信名，封辛明显嘴角抽搐了下。

　　宇宙第一帅。

　　封辛忍不住吐槽：“宇宙第一自信才对吧…”晏辰耳尖，一笑：“过奖了。”封辛给了他一记白眼。

　　对视了半分钟。晏辰摸摸脸：“我脸上很脏？”封辛：“地图。”晏辰“哦”了一下，笑了，“没画呢，回头我画了发给你。”封辛“呵”了声。

　　晏辰想想，说：“我直接带你到那行了。”封辛指了指他手里的东西：“把馄饨带回家先冰着。明天再说。”

　　晏辰“嗯”了下，冲他一笑：“明天见。”回头离开。封辛呆住了，刚才他竟然觉得晏辰的笑有点…温暖？不知道是明黄的路灯照着还是自己脑子短路了，两个都有吧。回到小院时，胡峻已经睡了，老太太收拾着桌上的碗。

　　封辛上前帮忙，老太太坐在桌旁，轻轻捶着腰。“小封。”听到她声音，封辛走进厨房的脚步顿住，“嗯？”“先放好碗过来给我捶捶背。”“好。”

　　封辛在碗池边顺便洗了碗，“哗啦啦”的水声停止时，好像时间都静止了。

　　封辛坐回老太太旁边，一下一下给她捶着背。老太太闭上眼睛。

　　“你是不是觉得奇怪？”“什么？”封辛被问得莫名其妙。“晏辰打了我儿子，我还给他送馄饨。”“是奇怪。”“他家里就他和他妹妹，小时候常来我家蹭饭。”

　　老太太没再继续说，只是用手指了指腰那块，封辛在她腰上轻捶着。“今天的事不怪他，我儿子人浑，和一帮子烂街仔玩，还带上晏辰他妹妹，他生气。”封辛点点头，嗯了声。

　　封辛想继续听，老太太却回房了。“西厢有间房，你去睡吧，很晚了，宾馆都不开店了。”封辛应了一声。却没有回那间房。

　　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翻了下联系人，大多是之前学校的同学、聊过没聊过的都有。有的现在还是备注“李某”“张某”的，他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加的。

　　翻到老爸的时候，封辛的手顿了顿，是不是该报个平安什么的？他记得初三有个老师老强调什么出门前得知会下父母，到地方得给父母个消息报个平安。“免得父母担心你们。”

　　封辛按进那个号码，手指终究没摁下拨打。太晚了，不如发个短信。封辛打了几句话，想想又删了些，犹豫了一会儿，发送。最终发出去的是几个字“我到地方了”。

　　近入西厢房间，封辛躺在了床上。房间还算整洁，老太太应该不时来打扫过。躺在床上，封辛很久都合不上眼，起身在背包里找了会儿，吃了片药再躺回去。

　　闭眼了好久都没睡着，封辛怀疑药效是不是减半了。“无良厂家。”封辛再找出药瓶，放了两片进嘴里。睡意渐渐席卷而来，封辛耳边的寂寥沉了下去。

　　再醒来时，天色灰暗，看看时间，凌晨了。大概是睡不着了。

　　封辛起身，走到小院中，小半轮明月还挂着。院中那棵梧桐枝叶沙沙地响。封辛靠在梧桐干上坐着，无所事事。

　　信息提示音响起，封举起手机看了一眼，新闻推送。他都懒得划掉。

　　对着手机发了会儿愣，封辛突然鼻子一酸，眼角滑落泪水。莫名的很难过。封辛甩了左脸一巴掌，“矫情。”不一会儿就停止眼泪，只是眼尾有些发红。

　　天亮了。东厢房门打开，打着哈欠的男人一伸懒腰就看到坐在树下的封辛。封辛朝他招了招手：“早。”胡峻回了个早走去洗漱，不一会儿又倒回来，“不对你怎么在这儿？”

　　封辛没答话，走出小院。找了家商店买了牙刷杯子毛巾，一转身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晏辰明显也看到他了，朝他笑了笑。封辛付完款转身离开。刚迈出店门，后面传来声音：“小疯子——”

　　封辛闭上眼，好一会儿才压下火气，头也不回地走出去。晏辰到了他身边，手插在外套兜里。“早啊。”

　　封辛回了“早”。晏辰和他并排走着，封辛不出声，晏辰自个儿在那有说有笑的，终于封辛扭头看了他一眼：“地图画完了？”晏辰想起来一拍他的肩膀，“对，我忘了。我带你去得了”。

　　晏辰的体温通过薄薄的T恤传来，封辛看着他。他自言自语般说：“不过我没吃早餐呢，一会儿买。那地图还画不画了画吧，答应了人，真麻烦，唉…”封辛拍开肩膀上的手，迈进小院，开始放好东西在水池旁接水。

　　老太太和胡峻在做早饭，晏辰和他们打完招呼来到封辛旁边，伸手想帮他挤牙膏。封辛夺过牙刷，“一边去。”晏辰左手撑在水池边上，看着他刷牙。

　　封辛白了他一眼：“我刷牙。”晏辰笑笑，“我知道，就是无聊。”封辛没理他，刷着牙齿，突然碰到牙的下排，“嘶”了一声。晏辰挑起半边眉，好奇地歪脑袋看。封辛张大口，“你干的好事。”

　　“呵。”晏辰没忍住笑了出声，封辛一巴掌呼在他头上：“想打架？”晏辰在他头上也呼了一下。封辛皱起眉，又给了他一下。这样你呼我呼了差不多两分钟，封辛挡住他的手：“幼不幼稚。”

　　两人来到院里，老太太端着一锅面走出来了。小院本来是两个人的天地，现在一下子挤了四个人。

　　老太太给他们盛着面，问：“晏然呢？”正在分筷子的晏辰摆好最后一双筷子，“没起床呢。一会儿她自己去买点包子凑合下得了。”吃着面的胡峻摇头嘀咕了句：“亲哥。”

　　晏辰说：“你要心疼她自个儿去叫她起床，看她吼不死你。”胡峻摇摇头，自顾自吃面。

　　封辛喝完汤，正想收拾，老太太说：“小封，你放下，我让我儿子收拾。”封辛和老太太告了别，对愁眉苦脸用水干冲着碗的胡峻：“用洗洁精。”

　　走在街道上，晏辰说：“你要找杨林道干什么？”封辛正在看手机，“我妈家在那儿。”晏辰哦了一下，走在了前面：“跟紧我。”封辛嗯了句，仍在看手机。晏辰说：“路很绕，你要想玩手机就抓着我衣角走。”

　　衣角紧了紧，晏辰讶然地回头。封辛真的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衣角，低头看着手机。他本意是开个玩笑，现在真被拉住外套角，他真觉得有点不自在。

　　封辛正在看着书架随便推的小说，注意力不在他身上，当然没注意晏辰的脚步放慢了。

　　这样一前一后地绕过巷子，太阳逐渐爬高了。前面的人顿住脚步，封辛才抬起头。晏辰指着一条小小的路，“这里就是。”封辛走进小道，回头想起道谢，却发现晏辰跟着他。

　　封辛看着他，意味明了：跟着做什么？

　　晏辰笑笑，“导航待机。”

　　封辛：“……”

　　也对，七横八竖的小巷子，封辛能记住路是绝对不可能的。封辛找到了门牌号，走了进去。晏辰跟在他身后。

　　站在客厅，封辛喊了句“妈。”空荡的客厅回应了他。封辛坐在了凳子上，“我妈不在家，你坐吧。”晏辰挨着他坐下。

　　封辛失笑，“你不会认生吧？”晏辰看着他露出的虎牙尖，笑了，“我那是愿意挨着你，小疯子。”

　　封辛扭过脸，“再叫我揍你。”晏辰：“小疯子，多好听啊。小疯子，小疯子，小…”封辛突然回身要给他一拳。晏辰按住他的手，“你真打啊？”封辛想挣挣不开，白了他一眼。

　　想起他刚才露出的虎牙，晏辰弯腰凑在他脸旁，“你会咬人吗？”封辛嘴角抽搐了下，这个人也许有什么毛病。“咬不着你。”封辛抽回自己的手活动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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