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聚楼对面的饭馆

　　（二）万聚楼对面无名饭馆的新老板

　　书接上回，咱们同兴街最北头那叱咤风云的万聚楼就是荣家的掌上明珠。多好的宝物啊，人人都想得，人人都想要，要说最想占取万聚楼的除了它的仇家祝家外也没别人了。祝家与荣家是世仇的事，都是老一辈的债，跟明清老太太的缠胶布一样，又臭又长，但是，老年人有老年人的使命，年轻人也有年轻人的想法。单从祝瞳说吧，他此次来的目的并不是寻仇，而是诚心诚意地想要帮助荣城幸成为下一任的万聚楼老板，然后借她之手来实现他埋藏心底已久的邪恶计划…

　　这雨后的清晨就是凉爽，天上的云也聚在一起庆祝，空中叽喳的鸟儿也成群结队，地上低洼处的积水们也相互笑着挥手告别。

　　荣城幸作为万聚楼对面饭馆的老板，总是第一个去开门迎新的，虽然没什么新就是了，但她还是卯足干劲，因为她可是很透了自己的家。

　　推门，开灯，突然一愣，饭馆里怎么还坐着一个正坐椅靠桌，双手抱胸，连连点头，呼呼大睡的祝瞳？

　　“小刘，你怎么看的门啊，这么一个大活人你居然都给放进来啦，影响我们生意怎么办？”

　　“幸姐早，都是我的错，昨晚他一直赖着不走，我本想给他心灵开导，但听说他和当初的我一样也是离家出走，找不到能住的地方，我一时心软才…”

　　“好了好了，呃，你等他醒了就把他赶走吧。”

　　“荣城幸…我是来…应聘的…”

　　祝瞳闭着眼睛，嘴里含含糊糊地睡着。

　　“这是嘴比脑子先醒？还是根本就没醒，在说梦话？”

　　祝瞳被外界的新声音叫醒，身上所有的感官都逐渐恢复着，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后，坚定地盯着荣城幸，说道。

　　“荣城幸！我叫祝瞳，将会是你成大业路上的得力助手，今天特此来到你的身边，带领你向前！”

　　“神经病吗？”

　　“不知道，那个，我先去进货了，幸姐，你们先聊…”

　　刘谐音跑到后厨取了一个大篮子后，就朝着对面的万聚楼走去。

　　“醒了就走吧，哎呀，本小姐我可真是大善人啊，昨晚，免费给一个无家可归的陌生人做饭，还被人指着鼻子骂难吃，我不仅没生气，还白白让他在我的饭馆里住了一晚，唉，现在真希望他能有点良心，就此离开，不再打扰我…”

　　“丫头，你听我说…”

　　“我说啊，你是不是看我在好心好语地跟你说话，就要蹬鼻子上脸啊！我也是有脾气的！我再和你重复一遍，请离开！还有，我有名字，不叫什么丫头。”

　　面对荣城幸不耐烦地驱赶，祝瞳依旧站在原地。

　　“哼，我就叫你丫头，怎么了！丫头，你不是要成为下一个万聚楼吗？站在你面前的正是一个对万聚楼过去，现在和未来了如指掌的人，我上知它的辉煌历史和成功政策，下知它的丑陋诡闻和愚蠢规矩，我知晓它的一切缺点和优点，懂得如何去对付，如何将它置于死地，这样的人才来辅佐你，恐怕是刘邦来了，半夜他都能笑醒。”

　　“祝瞳是吧？你牛皮吹得和孩童一样，万聚楼能屹立不倒于百年，靠的可不是吹的，都是硬实力和硬骨气，你仅靠一张嘴就想把它吹到，未免有点痴人说梦了吧。”

　　“我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信心，你只用相信我就好。”

　　“你倒是挺有勇气的，你知道这条街的北头为什么饭馆只有万聚楼一家吗，因为历史中挑战它的都输掉脸离开了。”

　　“你这个饭馆不是还开着的吗？难道说对自己都不自信了？”

　　“哼，我说不过你，你要是真有能耐为什么不自己开饭馆打败万聚楼？”

　　“万聚楼的前老板在这家饭馆当记账，万聚楼的总大厨在这家饭馆当二厨，还有你这位与荣家为敌的女大厨当老板，我的存在只会让这家饭馆锦上添花而已，当然你才是最重要的，你可是难得一遇的厨艺天才，而且又是…”

　　“够了！”荣城幸突然生气道。“哼…你的小道消息还挺灵通的嘛，基本都正确，不过有一点错了，老娘可不是什么反抗者，老娘只是要证明自己而已，结果被你们一传十，十传百，传成了要与万聚楼为敌的疯女儿，我的确是要成为下一个万聚楼，但这只是把它定为目标，并不是继承它的名字！再说了，像你这样的另有目的人，我早见过了，你让我雇佣你，你把老娘家毁了，那老娘怎么办！你…滚！”

　　“什么，他们有派人来过…等等，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什么意思？哪方面的？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荣城幸步步逼着祝瞳后退，她的眼神似乎要杀生一般。

　　“等等，我是真心要帮你的…丫头，听我说，是有人派我来的！”

　　“万聚楼的？还是与荣家为敌的？我才不管你是谁，看打！”

　　“是荣城旧派我来的！”

　　在荣城幸的飞踢即将落在祝瞳的臂挡之际，这个人名救下了他，荣城幸立刻收起恐怖的神态，马上一副小女孩的激动心情彰显出来。

　　“你认识我哥！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他现在在哪里？过得好吗？”

　　祝瞳收起格挡姿势，看着满脸期待的荣城幸，皱起眉头，长呼一口气。

　　这祝瞳也真是的，说的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先是对易老说对万聚楼不感兴趣是真，但对万聚楼不打主意可只字不提，再是对刘谐音说自己离家出走是真，但在找住的地方他口袋的钱可只会区分住宿费高低，最后又是对荣城幸说诚心帮你是真，但见不见过荣城旧可只是让你雇佣我的手段。那这荣城旧这招到底对荣城幸有多起效呢？这么说吧，按着荣城旧的性格随便编她都能信，那么为什么荣城幸会傻乎乎地相信呢？嘿嘿，我还没想好呢…后话再讲。

　　总之，祝瞳用三言两语就把荣城幸唬住了，要我说，他早整这出估计也不用这么费嘴皮子了 ，于是待到刘谐音抱着一篮新鲜的食材回来、苏依依活力满满地听着音乐跑来、易老从万聚楼里慢慢悠悠地走来、张二厨罕见地头戴厨师帽，鼻梁顶墨镜，耳朵挂口罩，悄无声息地来到，所有成员都在饭馆到齐后，作为“老板”的荣城幸就宣布了新任老板。

　　当然，易老是第一个反对的。

　　“什么！我不同意！阿幸，你知道他是谁吗？你做事不能老这么急啊，哎呀，之前找人教你的都忘了…”

　　“…总之，祝瞳以后就是我们的新老板了，来吧，讲两句…哟，这不是我的手下败将吗？怎么，终于意识到自己比不上我，开始把自己脸面包裹起来逃避现实啦？”

　　“啧嘶…”

　　张二厨头扬起来表示不服，但刚想发几句牢骚，又推了推墨镜放弃了。

　　祝瞳严肃地站在众人的面前，仔细打量着各位。踏实诚恳的刘谐音正处理着食材，满怀期待的髙萌萌正认真听讲，提不起精神且把自己的头部裹得严严实实的张二厨正双手交叉，调皮捣蛋的荣城幸正调侃着张二厨的打扮，对自己满怀恨意的易老正眺望远方…

　　“我讲三件事，第一，一会儿你们每个人单独地找我开个短暂的自我介绍会，我们要找出这个饭馆内部不能相互包容的，年龄有点大的，拖团队后腿的某些人！我将进行开除！”

　　“咳…”某些人的咳嗽。

　　“开除！开除好啊！”

　　一直没精神的张二厨突然容光焕发。

　　“这个不太好吧。”苏依依担心道：“祝瞳先生，我们…大家都是被小幸精挑细选出来的，都是在最艰难的时候手拉着手，咬牙坚持过来的，虽然才一个月，但随便开除也太让人心寒了…”

　　“少多嘴，小姑娘，我就觉得开除很好，还是这个祝什么英明…”张二厨话刚说完就被易老和荣城幸凝视着。“呃，我是说…我什么也没说。”

　　“哎呀，不许开除，我说的。”

　　荣城幸训斥道。

　　大家自由地的左一言右一语，完全没有注意到身为新老板的祝瞳正黑着脸站在那里。

　　“第二！以后我开会的时候要保持肃静，还有叫要我老板！”

　　祝瞳严厉地呵斥后，众人便收起喧哗，只有易老心存不服。

　　“哼…”

　　“第三，大扫除！”

　　众人：“啊！”

　　于是一场由老板组织组员干活的大扫除开始了。身为新任老板的祝瞳在饭馆的门口旁边摆了一张桌子，两张长板椅，正正当当地朝向万聚楼，他自己备了纸和笔，备了一壶热水，还备了自己要喝的茶叶。

　　“第一个，荣城幸！”

　　荣城幸满脸疑惑地走来。

　　“喂！你还要我自我介绍！有没有搞错，是我雇的你，你还想面试我，你个…臭祝瞳！臭猪头！你难不成要把我开除了？”

　　“有可能。”

　　“喝呀！”

　　“先坐，我还是觉得把你爷爷开除了的好，你不是说要靠自己的力量吗？他可是万聚楼的人，况且他对我们的饭馆未来有阻碍啊。”

　　“为什么非要开除呢…从小到大家里人都不允许我靠近厨房，只有那老头儿还有我哥愿意教我，如果没有他们就没有我，这家饭馆也是他支持我的，我总不能卸磨杀驴吧，再说了，你是我哥让你来帮我的，这不也算是半个万聚楼？你还是与易老好好相处吧。”

　　“那他要是对我有意见呢。”

　　“当老板的，不能处理还当什么…”

　　荣城幸端起了放在祝瞳刚接好水的茶杯，潇洒地喝了一口。

　　“呸，苦茶呀？”

　　“茶还没醒呢。”

　　“什么醒不醒，苦茶就是苦茶，你自己好好聊吧。”

　　祝瞳倒掉了茶水，把舒展开来的茶叶留在最后，又重新倒满了热水。

　　“下一个！苏依依。”

　　苏依依忐忑地走来。

　　“坐吧，我问几个问题，很快的。”

　　“嗯。”

　　“你是…”

　　“我最善解人意了！我还很年轻！可能偶尔会拖后腿…但是我会努力的，而且，我与小幸从小就认识了，祝瞳先生，您就看在小幸的面子上不要开除我吧。”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哦，我太紧张了，啊哈哈…”

　　“那么，是荣城幸邀请你来的？”

　　“不是…是我自己要帮她的。”

　　“哦，怎么说。”

　　“她当时也是像这样在招聘，可惜我即不会做饭，又笨手笨脚，但小幸还是看在我们青梅竹马的份上，愿意为我扩出来了一个服务员职业，虽然也没有帮到她多少，但是她还是像从前一样照顾我，所以祝瞳先生，我只想留在这里报答小幸，工资什么的我都可以不要的…”

　　祝瞳品了一口茶，不苦不涩，正正好好的茶味。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您不会开除我吧…”

　　“这要问那个丫头了，我没有这么大的权力。”

　　苏依依终于松了一口气。

　　“呼，谢谢祝瞳先生，这个饭馆有了您以后肯定会步步高升的，小幸也一定会实现她的梦想的，您也完全不像易老那样说的魔鬼呢。”

　　“那老头说我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是他想让我对你提出不满，不同意您来当我们老板的，但现在依依我认可你了。”

　　“咳。”

　　一直暗中观察的易老咳了一声。

　　“那个，祝瞳先生，有人找我，我先走了…易老，这就是暗号吗？”

　　祝瞳看着苏依依呆呆的样子摇摇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下一个，张二厨。”

　　这位可是个重量级，不光身子重，连头上的装备都比别人重。

　　“嘿嘿，祝老板，你是不是在找一位，脾气大，年龄大，毛病更大的人，准备开除他？”

　　“哦，你知道是谁？”

　　“当然，就在你面前啊！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个荣城幸，在一个不正规的比赛里侥幸赢了我这个走神的神厨，就一直在那里大肆宣传，我早和她有矛盾了！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龄，而且我就会拍个黄瓜，能力十分低下！还有，我对你…当我们的老板十分不服，这是我自己的意见，和别人没关系！”

　　“啊，能先把你的脸露出来，好吗？”

　　“别扯别的，今天，你必须把我开除了。”

　　“这没别人，万聚楼也没这个闲心观察我们，我觉得面对面交谈还是坦诚相见的好。”

　　“这不关万聚楼的事。”

　　张二厨别着性子，就是不愿把自己的圆脸露出来。

　　“唉，荣耀九。”

　　“哪？”

　　祝瞳趁张二厨回头之际，迅速地扒拉下来了二厨的口罩，在他的左脸处露出一道清晰可见的女性所留的巴掌印。

　　“唉唉唉，你真的是，把口罩还给我！”

　　“坐下！好好聊一会儿，兴许我一高兴就把你开了。”

　　张二厨抿了抿嘴唇，只能先捂着脸坐下。

　　“你荣城幸和比的什么呀？”

　　“炒菜。”

　　“我知道炒菜，炒的什么？”

　　“花菜…”

　　“炒一个素菜你还比不过她。”

　　“嘿你…我确实不行，老了，嘿嘿，老了呀！”

　　“谁当的评委。”

　　“易老，但这里面没有偏袒，我当时确实是大意了，一个才学了不到十年的小姑娘就敢和我有二十年工作经验的人叫板，有勇气…之后，我不服地尝了她做的，跟我的相比她胜在了脆…”

　　张二厨若有所思地回味着。

　　“所以…把我开了吧，我该让路给年轻人了。”

　　“我记得你和荣城幸有个只有你们知道的赌约，是谁输了谁就一辈子给那个人打下手吧？开除你我恐怕做不了主。”

　　“什么…你都听她说过了！那你还问什么？”

　　“你人品还挺好的，愿赌服输，还…爱老婆。”

　　“哇呀呀呀，气死我了，你个小鬼，什么都知道，还搁这看我演苦情戏，亏我还演的那么动人，呸！恶心。”

　　张二厨骂骂咧咧地离开了，但走的急，忘记了口罩这件事，于是刚回到饭馆里就引得一阵欢声笑语。

　　“哈哈哈哈，我怎么说你今天发什么羊癫疯，还全副武装，哈哈哈哈。”

　　“二厨哥这叫全面伪装！”

　　“哈哈哈哈。”

　　祝瞳轻笑一声，另拿出一个纸杯，泡好一杯好茶。

　　“来吧，就剩你我了。”

　　易老缓慢地从暗处出来，走向祝瞳。

　　“喝水。”

　　“我实在搞不懂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了，帮那个丫头罢了，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不要再骗我了，哪有无事献殷勤！”

　　“那我这个殷勤有什么好处吗？虽说会加大了你们家族内部的斗争，导致一部分人大换血，但优点是你们得到了一个未来能将万聚楼的名声扬出海外的女豪杰，这样对我们祝家可全是坏处啊。”

　　“哼，你该不会是想先扶持她，然后把她娶了，靠此来夺回万聚楼？”

　　“那你同意吗？”

　　“笑话！”

　　“其实我们大可不必这么处处针对，荣家和祝家争了有百年了，你们为了把钱握在自己手里，逼得唯一的继承者逃离，我们为了复仇，不仅栽废了一颗颗自家园里的树，还害死了别人田里的庄稼，为什么呢？图什么呢？冤冤相报何时了呢？”

　　易老沉默着喝了口茶。

　　“给我个合理的理由。”

　　“…我来这里歇一阵子。”

　　“…”

　　“其实我有想过一个人生活到深山老林里，粗茶淡饭养养神，也想过找个姑娘陪我到遥远的外域，尝尝美食，看看世界。但再幽静的山林有人烟就有眼线，再遥远的天边也总会有岁月的遗憾，思来想去我最终选择这个谁都想不到的地方——仇人家里。”

　　“笑话。”

　　“那就全当看笑话吧。”

　　“我可以不管你，但万聚楼那边我就不知道了。”

　　“嗯…对了，祝姨让我给你带句话。”

　　“…她说什么？”

　　易老虽然惊奇，但还是表现得波澜不惊。

　　祝瞳微笑着在纸上提笔现字，易老看后不由得在脑海里响起了祝姨儒雅的声音。

　　“老东西，是我赢了…”

　　那么到这，祝瞳才算如愿以偿地当上了万聚楼对面饭馆的老板。与荣城幸并肩同行，成为下一个万聚楼的故事才刚刚开篇，可是，门还没出就出现了一个大问题。

　　“什么？你们连营业执照都没有！”

　　祝瞳怒吼道。

　　“嗨，大惊小怪，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没招牌啊？”

　　荣城幸不屑道。

　　“你一个嚷嚷着要成为下一个万聚楼的人，居然连开饭馆都不办营业执照，你玩呢！”

　　“我也想啊，对面那万聚楼权大，收买了官员，他们一听是我名都拖着不办，不然我也不会招老板呀～”

　　荣城幸坏笑着。

　　“…荣城幸！”

　　万聚楼对面的饭馆究竟能不能开起来？荣城幸又能不能成为下一个万聚楼？祝瞳也能不能靠荣城幸来实现自己的计划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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