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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后悔
不跑就不生气?
哼,那你还是气死吧!
我低头刷牙,不再理会他。
不跑?不跑留在京城等死吗?等着被你们的迷妹迷弟们和仇家们追杀啊?
神金。
这几天我连手机都不敢开机,现在住的房子也是一套很普通的老房子。
至于为什么靳修臣会知道?因为这就是他买给我的。
我又为什么会选这里?因为我和我妈许女士,在这里住过几年,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
我想过他会找我,但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但也不奇怪,他一直都挺了解我的。
“你出去,我要洗澡了。”我把牙刷放回原位,用沾着水的手拍了拍他的脸。
没办法,我现在就希望他赶紧生气,毕竟惹他生气的人,一般只有两个下场,死,或者被责令搬离哪哪哪儿。
大不了他弄死我呗,反正我是不想再待在这儿了。不过我记得从半年前开始,他就蜕变成了一个守法公民了。
所以现在我就等着他把我驱逐出京了!嘿嘿~
可靳修臣什么也没说,跟换了个人似的,走到我面前只轻轻的亲了一口我的额头,然后就出去了。
x的,他吃错药了?这特么的都能忍?!
我愣愣的看着被他关上的浴室门,但过了一会他又推开了门。
嗯,这样才对嘛!快来掐死我啊!
“是这套浅绿色的睡衣吧?”靳修臣看我在愣神,于是挥了挥手上的真丝睡衣。
“啊,好,给我吧。”我刚接过睡衣,他就又出去了,还把门带上了。
不对劲!这也太不对劲了!
靳修臣是绅士不假,但是他也没这么绅士啊,怎么结束个包.养.关系跟把他任督二脉打通了似的?!
搞得好像他多喜欢我似的!
离谱!离大谱!!这简直太离谱了!!!
他要是早这样,我当年用得着找下家吗?!我至于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算了。”
这件事算了,以前的事也算了,所以关于我和他的事都算了。
我叹了口气,现在现在想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反正过去的都过去了,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
现在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了。
我洗完澡出来时天已经全黑了,但客厅没有开灯。
靳修臣就静静站在落地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神金,搁我这装什么叉?
“你还不走?”我看着窗外繁华的夜景,今天是工作日,他平时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公司。
靳修臣转过来看着我,他整个人都处在阴影里,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清清。”
他很少这样亲昵地喊我。
他这样喊我,一般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在我俩doi的前中后期,二是我让他不耐烦的时候。
只有这两种情况他会这样亲昵的叫我。
如果是半年以前,我现在应该闭上嘴敞开腿了,但现在他不再是我的金主了,所以我说:“你还不走吗?”
我抱着手臂,静静地看着他。
在前几年,我是很喜欢他那样叫我的。
那时候我天真的以为他那样温柔缱绻地叫我“清清”,是因为他对我不仅仅是对玩物的态度,我以为他或许是有一点点喜欢我的。
但不是的。
没有人会爱上一个可以随时丢弃的玩物。
上层人的目光与脚步从不会为草芥而停留,轻贱的杂草也不会被人珍视,更不会从此长在上层人的花圃里。
“清清,”靳修臣再次开口,“我总在后悔,如果当时……”
我打断他的话,我不想问他后悔什么,或许曾经很想知道,但现在,这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他是谁啊?他是京圈富n代,是京圈摄政王,是所有名门Omega的梦中情人。
他最温柔包容,他最冷静克制,他最不该后悔,也最不该对着我说“后悔”二字。
所以,我把五年前他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后悔?有什么可后悔的?靳修臣从不后悔,也绝对不会后悔。”
我闭了闭眼,又不自觉的想起噩梦一般的十九岁生日——
那天我刚下课,就看见他约我晚上去他名下的一家五星级酒店给我庆生的消息,我高兴之余不免有些惶恐。
金主真的会对他养的金丝雀这么好吗?
还是说,其实他也有一点心动呢?
于是我怀揣这激动的心情,在家跟妈妈和小岸草草庆祝了十九岁生日后,我还特意按照靳修臣喜欢的类型打扮了一番。
包厢的门很厚重,也很隔音,于是在我推开一条缝时,靳修臣轻蔑的声音便传了出来:“你们就那么喜欢许如清?”
他的那些“朋友”们都笑起来,离他最近的那个公子哥笑着说:“是啊,就是不知道靳哥你什么时候玩腻了,给兄弟们也玩玩儿啊!”
包厢很大,人很多,很嘈杂,只是那些人的的声音更大,我只是站在包厢门口,却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靳修臣说,他一会儿就来了,喜欢就拿去玩。
他说得轻飘飘的,好像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物件,一个可以随便送人的小玩意儿。
真是恶心。
我站在原地,又听见他的朋友起哄:“那靳哥你可别后悔,你养的那只小雀儿一看就是个.尤.物啊,你以后要是后悔了我们可不会还你啊!”
“后悔?有什么可会后悔的?我靳修臣从不后悔,更不会因为他后悔。”
很奇怪,靳修臣的声音明明那样好听,可在那一刻却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恶心,实在是太恶心了。
“清清?”
我抬头看向朝我走来的靳修臣,他的脸一半隐没在黑暗里,落地窗外光怪陆离,一时间我突然分不清我到底处在哪个时空了。
我现在是二十四岁吗?还是十九岁?
“清清?怎么了?”
靳修臣走到我面前叫我,见我没反应,伸出手想要摸摸我的脸。
我却突然回过神来,狠狠打开了他的手。
“别碰我!”
我突然听见很大声的喘息声,视线是模糊不清的,只觉得天旋地转。
明明连近在咫尺的靳修臣的脸都看不清,却又看见有很多只手在朝我伸来。
我看见有人在不停的挣扎,咒骂:“别碰我!恶心死了!你们都恶心死了!”
可咒骂过后,却是祈求:“求你们别碰我,求求你们……”
“清清!”靳修臣的声音从不知道什么方向传来,我恍惚间感觉到他似乎抱着我半跪在地上。
他说,“清清!清清……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别再怕了,对不起……”
他好像在道歉,他好像在后悔。
可我听不清,等我能听清了,却又理解不了他的意思。
我恍恍惚惚的,仿佛自己和世界被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膜隔开了。我就像一抹游魂,飘在这令人作呕的世界上,迷迷糊糊的,看不清,听不见,更说不出话,我只能哭,好像只有眼泪才能表达我的情绪,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洗清我肮脏的灵魂。
“清清,别哭了,对不起……”
靳修臣好像一直抱着我,直到我终于挣开那层膜。
“……放开我。”
我的眼睛和嗓子很疼,很干,腿也很麻,靳修臣想抱我起来,但他和我一样,腿麻没力气。
他看着我,张了张嘴仿佛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沉默。
“你滚。”
我挣扎着从地板上爬起来,靠着墙,用靳修臣最喜欢的,上位者的姿态看向跪坐在地上的他。
“靳修臣,你和他们一样恶心。”
我不知道我此时此刻的模样有多狼狈可笑,我只知道如果靳修臣继续待在这里,我真的会死掉。
我恶心他说出那样的话,恶心他将我推给其他人,恶心他明知道我当时跟了新的金主还要包我,恶心他带着为我报仇的旗号,为自己荡清前路,更恶心他现在跟我说对不起。
“清清,对不起,我当时不敢承认我……”靳修臣踉踉跄跄的站起来,伸出手想碰我,但看见我厌恶的眼神后,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缩回了手,不再伸手了。
“闭嘴!我不想听!”我抱着头,眼泪再一次不自觉的滚落,“滚出去!你滚出去!!!”
靳修臣没办法,只能先离开我家。
等他一走,我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套房子。我其实不打算真的卖掉这套房子的。
我原本的计划是我给张旭成钱,让他买下来,但现在我不这样想了。
我不要了,所有和靳修臣有关的东西我都不想留下来了。
想到这里,我把关机了许久的手机开了机,然后看见了很多人的各种消息——有假意关心实则看热闹的,有嘲讽我的,也有像靳修臣的那些“朋友”的人发来的令人作呕的消息。
“张哥,这房子我不留了,你帮我卖了吧,嗯,很急,贱卖也无所谓,好,明天下午三点见面细谈。”
说完我就把电话挂了,没去管那些恶心的消息,没必要理那些人。
于是我给我的几个朋友发了消息,让他们别担心我,然后就把手机开了静音丢到一边。
我可以幻想我如果没有选择这条路会怎么样,但我不可以后悔,不能,也绝不。
即使这条路崎岖难行,令人作呕,被万人所指,但那又怎么样。
我不在乎。
不过说起来到还是该感谢靳修臣,虽然他让人厌烦恶心,却不得不说一句,多亏了他,多亏了他打碎了我的所有尊严和骄傲。
于是从我十九岁生日过后,我就再也不会妄想一些我不配的东西了。
像我这种人,就该像他们说得那样,只为了钱而活。
所有的人和事,都再不值得我付出真心。
“许如清,你自由了。”我这样对自己说。
“许女士,从今天开始,你的儿子终自由了。”
我瘫在沙发上,扭头看向玄关柜上我和许女士还有小岸的合照。
照片上的女人笑着,一脸病容,骨肉嶙峋,但还是能看出她年轻时的艳丽容颜。
那个时候的我也算是意气风发,站在我身旁的,比我小两岁,却比我还高半个头的江岸。
我们都笑得灿烂,但每个人的眼里都有浓到化不开的忧愁。那个时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一切都那么美好。
那是我和我妈最后的一张合照,是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拍的。
但谁也没想到,在第二年的盛夏,我十九岁生日过后的第二天,她死了。
不是因为她的病,是因为我。
那天我甚至没来得及和她多说上几句话,靳修臣的那群狐朋狗友就找过来了,他们当着我妈的面羞辱我。后来靳修臣来把他们赶走了。
在医院楼下,他说,“抱歉,我没想过会这样。”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在他们上层人眼里,他们只需要屈尊降贵的同我说一句抱歉,一句没想过会这样,就够了。
我当时没有说话,只想回去和我妈解释,希望她不要担心我。希望她能够安心治病。
但等我刚走到住院部楼下时,却看见我妈从九楼一跃而下。
她只留下冰冷的尸体和一张纸条。
字条上写着——“清清,妈妈宁愿死,也不愿看你被人侮辱。清清,人要有尊严的活,妈妈愿你往后自由,幸福,快乐。”
我妈那么畏高,那么怕疼,那么爱美的人,从九楼跳了下去。而她只是希望我能自由。
我想告诉她,我不在乎那些莫须有的东西,我只在乎她能不能活,能不能再多陪陪我和小岸。
但来不及,她以为用她的死可以换来我的自由,但没有。
我始终被困在那滩烂泥里,一直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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