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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故人归
……
“就是如此了。”易欢喝了口茶,心想还是他这小弟子泡的茶合他胃口,仿佛还是十二年前在不见春一般。
“原来是这样啊师父,那是该好好查查是谁把您召回现世,我要好好感谢他!”小九郑重道。
易欢差点被茶水呛到,轻轻敲了一下小九的额头,“你这孩子真是…话说回来,我若死了,那些名门正派定是要杀上不见春报仇的,怎么也不会留下活口的,你怎么会…?”
“不见春确实除了我之外没有活口了…其实我本来也是要死的,是喻楼主,他说我与那些药人不一样,我只是个孩子,还未做过孽,便留了我一命,还对不见春下了禁制,将这里永远封存。不仅如此,喻楼主还偶尔来看我,带些吃食,我也不受禁制影响,可以随意出入,但旁人却进不来,起初还有恨意滔天的修士想趁无人知晓把我杀了,结果连门都进不来哈哈哈哈哈哈,总之,是喻楼主救了我,我想喻楼主应该和师父您是朋友吧?对了!师父您刚刚是不是也没受禁制影响,直接推门进来了,着实把我吓了一跳,难道禁制失效了?”
闻言,易欢也是沉默了,喻竹修为如何他很了解,十多年过去了,再结合他归来听的旁人几句闲言碎语,喻竹如今定是这世间数一数二的人物了,若是他亲手下的禁制,他没道理就这么毫无察觉的闯进来了,可若是失效,那也说不过去啊。正当易欢沉思之际,就听见小九“啊”尖叫了一声。
“怎么了?”
只见小九露出慌张的神色,急急忙忙地说:
“师父,我刚刚跟你说了,喻楼主偶尔会来不见春看看,方才被你突然出现吸引了注意,我忘记今天正好是这“偶尔”的时候,喻楼主他…”
话音未落,易欢就察觉庭院内灵力大盛,他来不及思索,立刻飞身上梁。
好死不死这个时候来了!他可没做好跟喻竹打照面的准备,他自己还未搞清楚状况,万一喻竹当他是什么邪祟,一剑把他捅穿了,那可就冤到家!这臭小子!怎么这种大事都能忘!唉!!!
事已至此,易欢只能屏息躲在房梁上,但愿喻竹别发现他,他飞快冲小九比了个口型。
“尽快打发他走!”
小九脸色白了白,赶紧平复心情,让自己看起来同平日无异。
门已经被推开,来人不疾不徐迈入厅内,易欢匿于梁上,打量起那抹身影,就见此人一袭白衣,衣服上似是绣了许多繁复的花纹,走动起来竟是银光流转,真真一副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模样。
“见过喻楼主。”小九起身对着喻竹行了一礼。
喻竹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他。行至易欢藏身的梁下,脚步微微一顿,吓得易欢呼吸一滞,好在他并未有什么举动,径自坐下了。小九也是松了一口气,给喻竹倒茶,对方也是从容接过,但此时小九才想起来,这是刚刚给师父喝过的杯子,但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喻竹已经喝了一口茶,将杯子放在手边了。
小九强忍心中的崩溃,面上状若无事的开口问喻竹:
“楼主今日还同往日一样吗?要不要我去将偏房收拾出来?”
易欢吃了一惊,听小九这话难道喻竹闲来无事不仅来他这毒窟坐一坐,还会留宿?!
看着底下那人清俊的面庞,易欢第一次想仰天长啸一句——成何体统!!!
易欢真觉得是不是自己不想这么早死而夜有所梦了,怎么自己死了这么些年,自己疼爱的小弟子长大却对当初也算是他的对头的喻云闲尊敬有加,而且一向与他不怎么对付的喻云闲不仅救了他不见春最后的“血脉”一命,还时不时来他这里好似怀念他一般,要命,若不是他丝毫未觉异常,他真当自己入了什么邪乎的幻境。
只见喻竹指尖在杯盏上摩挲了一下,似在考虑小九说的话,最后启唇道,
“不了,楼内还有事务未处理妥当,我来是将此物交给你,喝完茶便走。”
温润的嗓音入耳,易欢听了简直如沐春风,走了好,不然他真怕自己在房梁子上待一夜!
小九也是露出笑容,“不知楼主有什么东西要交予我?”
喻竹从袖中抽出一柄长剑,剑身雪亮,仔细看还能发现用小篆刻上去的“暮雨”二字,剑柄雕镂着古朴的花纹,任谁见了都得说上一句“好剑!”
“这是你师父身前之物,我也是偶然所得,想来还是交予你最为妥当。”
“…多谢楼主。”小九双手接过长剑,向喻竹诚恳地道谢,不管怎么说,喻楼主留了他一命,还保全了不见春,这些年来也送还了不少师父的遗物给他,他心里是真的很感激喻竹的。他也一度以为,喻楼主定是与师父交情匪浅,虽说喻楼主有时在不见春过夜,但也没见喻竹真正住过,都是站在院里或坐在厅内一整晚,神情还带着几分落寞,不知在想什么。只可惜师父还在世的时候他还是小孩,也不曾出过不见春,对师父和喻楼主的过往一概不知,但坊间多流传二人不和,更有甚者说雁归楼与不见春之间有血海深仇,但小九觉得这些流言纯粹无稽之谈,喻楼主这般用心,怎么也不像与师父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样子。
小九当然也想不到,他的好师父也对此十分不解。
“我与喻竹何时关系这么好了?”易欢心道。
“既已物归原主,我便不久留了。”喻竹饮尽最后一口茶,起身便要离去。
“碧落。”
那是喻竹的佩剑,随着主人召出,一柄通身散发澄澈蓝光的灵剑出现,喻竹双脚踏上剑身,须臾间便不见身影。
小九目送喻竹离去,转身进了厅内,做贼心虚般关上门,便对房梁上悄声喊道,“师父,你可以下来了,喻楼主走啦!”
话落,青年便落在他眼前,而后坐在了中央的方桌前。今夜发生的事颇多,易欢扶了扶眉心,他心中此刻一团乱麻,不知该从何思量起了。
这副躯体是何人的?又是如何请他上身的?毕竟是一个大活人失踪,怎未见原身的亲朋好友寻人?还有喻竹…喻竹是怎么了?他为什么要这样?
诸多疑问萦绕易欢心头,他又不禁对自己发问,就算弄清了一切,他又当如何?难不成昭告天下易凝尘回来了,要重振不见春,搅得玄门大乱,再惹得大大小小的世家上门讨伐他这个老毒物吗?想起前世自己被搞得厌烦不已,随时要提防有人取自己性命的日子,易欢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才不要呢!
若是什么都不管了,稀里糊涂地过着,将来如果有人找上他,他就说自己遇了险,从前的记忆全无,说不定还能被接走当祖宗似的好生照料,他观原身这打扮,想来也是非富即贵的,若是没人找更好,他就彻底放下一切,带着小九这个从未离开过不见春的小可怜潇洒人间,岂不快哉?越想易欢越觉得合理,他前生劳累了一辈子,最后落得个…唉,不提了,怎么就不能轮到他享享福呢!
于是,前世作恶无数、绝世毒宗宗主、天下第一老毒物——易凝尘心安理得地产生了摆烂的想法。
他也并非不想查,也不是不能查,只是毫无线索查起来必费一番心力,且查出来又能如何,还不免会牵出许多事来,到最后都是一堆麻烦要解决,万一身份暴露,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再死一回。
易欢用手在小木桌上一拍,“情真意切”道,“我不管啦!”
小九本来看师父一脸凝重大气不敢出一下,突然又见师父仿佛拨开云雾见月明一般,他被师父搞得一头雾水,想了想还是犹豫地问易欢:
“师,师父,您怎么了?什么不管了?”
易欢起身握住小九的双肩,以慈父的口吻对小九娓娓道来:
“乖徒儿,今夜好好休息,明日起,为师就带你游山玩水去,先从江州玩起,玩遍了我们去崇原,去北境,去无际海,听说还有海外仙山无人到访过,对对,你要想去魍都为师也可陪你去看看,总之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前尘往事全都不计了,以后我们师徒俩结伴走天下,只顾逍遥快活,如何?”
小九着实被他师父这一大段话惊到了,咽了咽口水,“你,你说的是真的吗师父?”
“千真万确!”易欢此刻颇有解脱之感,好像前世那些打打杀杀,那些奔波劳碌都随风消散了,老天让他重归现世就是弥补他前生的苦楚的。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我去把我的卧房收拾了好好睡一觉,明日就启程!”
“哎,师父等等!”
小九话还没说完,易欢便喜滋滋地推门而出,想着回他温暖的小床好好睡一觉,而后便畅游天下了。
下一刻,一道凛冽的剑光从天而降,易欢本能地避开,可来人却不让他逃,转瞬间剑尖已直指易欢喉间。
变故发生的太快,小九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忙跑出来劝阻喻竹。
没错,来的就是刚刚才“离去”的喻云闲。
“喻楼主手下留情,这是我…呃…”小九一时不知该怎么介绍易欢了,毕竟他师父实打实的死了十二年,突然换了个模样活过来怕是谁也不能接受。
喻竹面若冰霜,冷冷开口,“这是谁?”
虽是对小九发问,但喻竹的视线却死死盯着易欢。
眼见自己的逍遥游大计顷刻间化为泡影,易欢心中只剩下一句“去他娘的喻云闲!”惹上这位,他怕是一点都糊弄不过去,而且以喻竹的修为,他想跑也跑不掉,这辈子都得被缠上直到水落石出方歇。而当水落石出那时,他估计就被喻云闲替玄门清理门户了。
易欢忍不住在心中骂娘。
“呃,喻楼主,你先听我说,嗯…这位是我前段时间下山遇见的朋友,今日偶然发现不见春禁制失效,便把他带上山陪我聊天,他怕喻楼主误会他乱闯不见春,先前才回避的…”小九急中生智编了套说辞,但依旧错漏百出,“啊对,禁制!禁制真的解了,不然他也进不来对吧楼主哈哈哈哈…”没有办法,小九只能尽量转移话题到禁制上了,希望喻楼主起码打消点怀疑。易欢也是自然而然地作惊恐状,战战兢兢一派被吓到的怯懦模样。
不曾想喻竹闻言眉头紧锁,剑锋离易欢更近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面前的人身首分离。
“这是什么情况?!”易欢心中大喊,“喻竹怎会如此不近人情,上来也不问清楚竟要取我性命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见喻竹没有丝毫要放过他的样子,易欢背手凝决,一掌劈出,碧落剑锋一歪,他立刻撒开腿就跑,只能下次再寻机会找小九了。
“易凝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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