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柳岸

作者:未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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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逢


      再后来,柳承奕又娶了宋氏为妃,皇位一日比一日安稳,柳承奕从勤勉的帝王终于沉沦在美人乡中,不过这原先的美人还是裴皇后,裴家出事后便又变成了宋贵妃。
      宋烨是宋贵妃的兄长,柳承奕的伴读,他早已看不惯裴家得势,此时趁着妹妹诞下龙子,更加萌生他的一些想法。
      他将裴皇后与江文翰的事抖得满城皆知,又设计裴相之子与柳承奕的皇弟--昔日争位失败的柳承鸿相见,编纂出图谋造反的事情。
      在得知宋烨的党羽已经弹劾父亲与兄长的时候,裴时韵急忙去拜见陛下。
      “陛下,您知道臣妾一家忠心为国,从来没有谋逆之举,还请陛下明察。”
      “朕且问你,朕的这个荷包是否是你为江文翰所绣?”
      “陛下,这个荷包只是当初臣妾练手时所绣,江侯爷对臣妾来说也只是弟弟,况且这应与此事无关。”
      “好啊,不过好像你裴家并不是真的清白。”这语气听的可真是散漫。
      “什么意思?”
      “朕念在多年情分,姑且放过你的命,但你裴家谋逆是真,朕也无可奈何。”
      “不可能,父亲不会的,还请陛下明察。”裴时韵再次跪拜。
      “你可知今日一早有人主动交代了你兄长的谋逆,那人还是你兄长的侍从,听说与你兄长关系颇深。”
      “陛下,臣妾要见此人。”
      “韵儿,已经晚了,那人刚交代完就自杀了,你兄长的罪名怕是洗刷不掉了。”
      陛下看了看眼前的韵儿,他知道她一直坚韧,一直的脾气都是很倔,估计如果不落下什么话什么念头给她,她会一直缠着他。此时裴时韵一直未哭,她要撑着救她的家人。
      “陛下,仅凭一人的说辞怎么能给人定罪?还请陛下彻查。”
      彻查彻查,她怎么还是要彻查,裴相的权势现在仅在朕之下,朕岂能容得了他们裴家,此事倒是给朕提个醒,是时候该整顿一下朝廷了。这样想着,但却不能真这样说,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陛下。”裴时韵仍然说着。
      “韵儿,来人将皇后带下去,没朕的命令禁止让她出来。”一名门外的太监走了进来将皇后带走。
      三天之后,裴家尽数收监,但念在皇后为国诞育长子罪不及皇后,只将裴相及其子下在大狱,又五天,裴相及其子执行死刑,若是裴相一早便知裴家的结局,还会不会将女儿嫁与柳承奕?
      而藩王柳承鸿早已遣散府里的下人与夫人苏氏一同焚火自尽,其女儿不知所踪,柳承奕并未让人追查。
      自那以后,虽说柳承奕严令下人务必好好对待皇后,但皇后的身体还是一日不如一日,最终还是于裴家衰败的三年后,即景升十四年便香消玉殒,柳承奕将其以皇后的礼制办丧。
      又十年,北方鞑靼再次入侵,柳承奕御驾亲征,对这些蛮夷不屑一顾。
      此时跟随在柳承奕身边的是小武昌侯江停枫,他们武昌侯府一直在边境,他对于这些蛮族可是相当熟悉,所以这仗打得十分轻松,但他是不敢太过于放松警惕。
      但陛下可不一样,他早已习惯了掌握一切,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感觉,整日飘飘然好似成仙,在探子回报敌方大营士气低微,大营里敌军只留下很少的人巡逻,许多人已经进帐篷昏睡的时候,柳承奕便激动的亲自率部队攻入敌方大营,丝毫不顾周围将领包括江停枫的劝阻。
      江停枫也只好跟着陛下。一行人很快到了敌方的帐篷,柳承奕刚要拉开帐篷,江停枫就推了陛下一下,而此时一只箭刚好擦着柳承奕的头盔而过,他愣了一下,听不见江停枫的所喊的“陛下”。
      一声“冲啊”将柳承奕的思绪拉回,他急忙问道:“江爱卿,怎么回事?”
      江停枫看了眼陛下,“陛下您没事儿吧?无妨,只是中了圈套了。”如今多亏了陛下,才进了这四面埋伏之地,否则怎么会见识到这场面呢。
      “江停枫!”陛下的怒气刚刚要发泄就被江停枫一把拉住。
      “陛下小心。”说着将陛下藏于身后,砍了射来的飞箭。旁边的士兵向四周张望,“陛下,树林中有埋伏!”
      “停枫,西北有缺口,快带陛下走。”那是苏少鹤,他刚从西北方向过来。
      江停枫立马带着陛下往西北方向跑与那边的苏少鹤汇合,苏少鹤刚与陛下碰面,就道:“参见陛下。”
      “还请苏兄带陛下走,我垫后。”江停枫说完后就急忙往回跑。“哎?江停枫,我武功没你那么高,出事儿了怎么办?”“苏少鹤,你骗谁呢?快走!”苏少鹤看着已经红了眼的江停枫,轻叹了声,转身带着陛下跑了。
      苏少鹤一路带着陛下骑马狂奔,不过这方向似乎不是城里。“苏将军,这似乎不是回城的方向吧?”
      “陛下莫慌,臣担心有敌军已经在回城的路上留有埋伏,便走远路绕开,还请陛下放心。”
      “苏卿说的是,那就靠苏卿了。”
      两人一路狂奔。
      另一边战场仍然处于激烈之中,江停枫不愧从小就在边境军队长大,这支部队是他父亲所留只要那位拖后腿的先行离开,他们这支部队是可以想办法撤退的。
      他们冲入树林,死死咬住敌方的部队,防止他们追赶苏少鹤,这片原本静谧的树林中顿时充满了兵器相撞的声音。
      江停枫带人接着冲西北的方向,一刀又一刀,来者不拒,来人均作了刀下亡魂。西北的口子已经被撕得差不多了,估摸着陛下应该逃差不多了,便带着部队从西北突围,敌方死死跟着,那火光在黑夜里亮成一条长龙。
      为了尽快回到城中,他选的是最近的路,他只得赌一把,江停枫把希望放在能来的苏少鹤身上。
      二三十个人骑马狂奔,黑夜里一根粗绳横在前方拐角,江停枫立马越过,他的后边有一部分也躲过了,但大多数已经摔在地上,四周很快就被敌军围了上来,两边的敌军喊着:“虏皇帝,壮军威。”
      江停枫暗笑“这群人,不会是临上战场充数的吧,将我认成刚刚下凡的陛下。”
      后边紧紧追着的敌军也围了上来,那首领在他下属的簇拥下走上前,本来很是开心,看见了江停枫却变了脸色,立马对身边的一名将领喊道:“克里疾,你个蠢货,这不是皇帝。”
      “乌苏浑叔叔好。”江停枫引马掉头,双手搭在一起,满脸的张扬惹得乌苏浑心中不快。
      他们江家与乌苏浑可是有仇的,看来我这次落到这里是指定逃不掉了,江停枫心里想着。“既然是你小子,那就不用活捉了,直接杀了。”
      乌苏浑此话一出,双方的士兵立刻交战,江停枫的刀不停的挥舞着,乌苏浑逮着他刚砍完别人的空举着刀扑上前,幸好躲得及时,乌苏浑连砍三刀,怒气上头,刀刀不中。却被江停枫抓住了时机,将其踢倒在地,又把刀架在其脖子上。“都给我住手!”江停枫立马喊道到,内心惊呼:还好来的是乌苏浑叔叔,定会自己冲过来。
      克里疾看到已经倒在地的乌苏浑,立马让士兵停手,一片沉寂。这样的安静倒让人清楚的听见了不远处的马蹄声,江停枫更加的胜券在握。“江停枫,你放他们走。”
      刀下的人说道。“乌苏浑叔叔,这可不行,”他停顿了一下,“他们走了,谁偿我的人的命?”
      乌苏浑沉默了,那刀一直架在脖子上,他瞧着江停枫沾着鲜血的脸,不敢接着看那双眼睛,就将目光放在那柄刀上,鲜血顺着刀往下流,刀尖的血就这么一滴一滴地滴在乌苏浑的心口。
      苏少鹤带队赶了过来,苏少鹤来到了江停枫的身边,江停枫收了刀:“乌苏浑叔叔,我不喜欢杀人,我只是希望您能还那一百名刚刚死去的士兵的命。”乌苏浑是可汗的叔叔,自然是活着比死了有用的人物。“这样吧叔叔,这一百名士兵的命你用一城百姓来偿。”
      “你疯了?你要杀了一城的人。”苏少鹤说。
      “苏兄,你想什么呢,我都说了我不喜欢杀人。”
      “我明白了,江停枫我答应你。”乌苏浑自然明白他说的是如果任何人占了城池都不可伤城中百姓的性命。
      “好,你们走吧。”江停枫知道乌苏浑到底是守诺的,既然他已经答应,想必如果有一天遭遇什么不测,城中的百姓还是可以活命。
      “苏兄,怎么回事?”江停枫问道。他似乎是在问他怎么来这么晚,他带着部队跑好长他才来。
      “回去再说。”部队很快就回了城。两人先去参见陛下。
      “两位爱卿快快请起。”说着就将跪着的两人给拉起。“江爱卿不愧是江家之后啊,朕此番能够活着回来真是多亏你,否则那一箭之后朕恐怕就要去了吧。”
      “陛下洪福齐天,全仰仗陛下的荣光,我们才能平安归来。”江停枫嘴上这么说可心里绝不是这么想的。
      “此次朕可应允你两一人一个赏赐,有什么想要的吗?尽管开口。”
      “陛下,将士是为护陛下才牺牲的,臣性命无虞,请先恩赐那些牺牲的士兵。”江停枫说道。
      “朕也有此意,这样吧,将他们的抚恤金提升十倍。”
      “谢陛下隆恩。”
      “这可不算赏赐,你们两人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朕会满足。”
      “陛下,我--”苏少鹤听见赏赐就知道机会来了,可话还没说出去,江停枫就已经将他打断了:“陛下,护卫陛下乃臣等分内之事,不求恩赏。”
      “行吧,江爱卿,你们二人今后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尽可以来找朕。”
      “谢陛下。”两人这便退下了。
      回到屋内,苏少鹤说道:“江停枫,你干嘛呢?”
      “现在可不是说那件事的时机,我建议你再等等。”
      “为何?”
      “陛下刚刚经历危险,所以想不到你那些把戏,你觉得若是他受你的话的提醒,他能想不到你本来是要杀他的?”
      “原来你知道啊,你知道我会对他做什么,还敢让我去送。”
      “或许我比你还要了解你自己。”这便是他江停枫,识人之术用的炉火纯青。
      柳承奕勉强从这场仗中活了下来,夜晚想起仍有后背发凉之感,在第二天一早便将边境的事情全交给了武昌侯江停枫,用“敌方已是强弩之末,国家大事不能长时间离了朕”的台阶就把自己送到了回京的路上。
      江停枫知道皇帝回京的打算并未加以劝阻,只是担心陛下安危,就派了李维景率队护送陛下。
      江停枫率军队对敌军发了总攻,很快敌人便投了降。乌苏浑叔叔带着下属克里疾向江停枫献上了可汗的降书。
      “降书已上,愿两国从此以后再无纷争。”江停枫说道。
      “我乌苏浑在诺言在。”
      “好”送走了乌苏浑之后,一名士兵黑乎乎的被带到江停枫的面前。柳承奕终是死在了这场仗还没结束的时候。这便是这名士兵送来的消息。而这名士兵一直哽咽着,他失去了一直保护着他的哥哥,李维景将他扔上了马,扭头便用长枪拦下要追上的贼人,他只在拐角的时候用余光瞥到了哥哥跪倒在地的样子,那也成了最后一眼。
      江停枫吩咐人带这士兵休息,他急忙带着苏少鹤和几名亲信赶回京城,在路上便已经得知陛下遇袭已然驾崩的消息,想来京城里的官员也已经知道了。
      只是陛下的灵柩还未到京,但他实在着急回京,便安排苏少鹤去找陛下的灵柩,自己抄小路尽快回到京城。
      他是私下里偷偷回京的,没让其他人知晓,进了京城一打听消息便知如今朝廷还未发生特别大的变故,只是那宋烨常常邀请其他官员到自己的府邸。
      “等等,谢穗安,你是说监国还不知道此事?”江停枫在确保监国和他妹妹没出事之后很快就抓住了重点。
      “嗯。”谢穗安点了点头。“谢穗安,我留你在京师收集消息你还真是只收集消息。”
      “不是,江小侯爷,如今这消息可是真不好传,那宋烨连他家太监都勾搭上了,传话的人、奏章都到不了监国太子跟前。”
      “算了,那个陛下灵柩回京还需几日?”
      “大概还有两日才到京城。”
      “既然我回来了,消息我亲自去送,你不用管了,我这里有一封信,你找人给我交给乌苏浑。
      “遵命小侯爷。”
      趁着夜色江停枫已经偷偷溜进皇宫,在太子寝殿外观察了好久,瞧着一个贼眉鼠眼的站在太子旁边,暗自想到:或许可以趁着太子歇息亦或是将他两个都迷晕再将太子弄醒总之是有办法的,可惜太麻烦,而他不想这么麻烦。
      起身就溜进柳霜月的宫里。瞧着那屋里亮着灯,在窗户旁敲了敲,柳霜月就开了窗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是江小侯爷吗?”柳霜月问道,眼前少年的轮廓与昔日有些重合,不过并不是太确定。
      “是臣,殿下。”
      “那江小侯爷夜晚来此,想必是有什么大事,请进来说吧。”柳霜月看着在窗户出现的江停枫,便晓得今晚这事要避人,便退了退,将屋门关上,在一回头,江停枫已经从窗户翻了进来。
      “是有大事。”两人瞬间表情严肃。江停枫便把陛下遇袭的事情告诉了柳霜月,道:“殿下,还请转告太子殿下,做好准备,免得落人口实。
      柳霜月微红着眼睛,说了声“好”柳霜月此时的心情极为复杂,打她有记忆开始并不和父亲亲近,终日是和母后在一起,她可是看着母后是怎么慢慢死去的,可陛下到底是父亲,他这样走了,心里还是难过占多点儿的。在听到让转告给皇兄的时候,她便清楚了此后将面对的局面,而这次宋相是想用陛下灵柩回京的事使天下士人对皇兄口诛笔伐,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来看,这只可能是一个开始。
      江停枫并未做过多的停留,只是意识到了什么就走了,半夜又把谢穗安摇醒,吩咐他找一些侍女进宫,并说道:“最好是会武功又能照顾人的。”
      还带着迷糊劲儿的谢穗安连忙回道“好好好,只是侯爷您行行好,让我白天再去找人吧。”
      江停枫意识到这已经是半夜,这里不是大营,确实半夜给人安排任务不好,便说了声抱歉,扭头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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