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反派拒当白月光

　　“扣扣——”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击声，打断了他们的争论。

　　“阿珵，你能不能和我说句话？”说话人声音中透着丝委屈，“我马上就要离开孤儿院，去云岭贺家了，你还不愿意理我吗？

　　这道绵软娇俏的声音略有些耳熟，听到的瞬间，他马上就意识到了，来人正是林栖霜。

　　她是这座繁星孤儿院院长杨媛华的义女，也是上辈子他灰暗的少年时光里，唯一对自己表达出“善意”的人。

　　“顾珵钦慕林栖霜，只要是为了她好的事情，他都会去做，尊崇这条准则，千万别把剧情线走偏。”系统没想到林栖霜来得这么快，只能小声提醒顾珵注意他的人设。。

　　没工夫搭理系统，听着林栖霜耳熟的话语，顾珵静默了一秒，隐约想起了今天是哪一天，依照记忆中那样，冷冷地回答：“你想要我说什么？”

　　林栖霜听到他的回应，声音渐小，欣喜中含着一丝委屈：“阿珵，你在听啊，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呢。”

　　她停顿了一秒，低低道，“阿珵，我已经十八岁了，向导在觉醒期特别脆弱。如果不去贺家，一旦被晦念侵袭精神海，我可能......，我不想抛下你，但是真得别无选择,你能不能开门让我见你一面？”

　　听着熟悉的恳求话语，顾珵半点安抚的心思都没有，甚至有些厌烦，并不想陪林栖霜演戏，干脆沉默应对。

　　系统着急道：“你快安慰她啊，她都哭了！顾珵是不会让林栖霜在他面前掉眼泪的，快让她知道，你不介意她的选择，明白她的无奈。”

　　这几句矫情的话让顾珵一阵恶寒，他“啧”了一声，心想这系统是不是古早言情小说看多了，怎么能说出这么腻的话。

　　他敷衍道：“随便，你想走就走。”

　　这冷漠的句话让林栖霜沉默了一瞬，但转念一想又觉得顾珵是因为在意她，才赌气说这种话。

　　她猛地破开了防护罩。

　　明媚无比的阳光一下子倾泻进昏暗的囚室，顾珵许久没见光，不习惯地伸手遮挡了片刻，才抬眸向门口望去。

　　门口站着一个精致美丽的女孩，一头纯白如雪的发丝倾泻而下，她眉头微蹙，眼带哀愁，委屈地看着顾珵，欲言又止。

　　下一刻，像个落入凡尘的公主，纡尊降贵地缓缓迈入狭小昏暗的囚室.

　　“阿珵，高级向导是帝国的珍惜资源，他们不会放任高级向导流落在外。”

　　“就算我不主动寻求贺家的庇护，终有一天也会被“塔”接管，与其在“塔”的管制下度过余生，我宁愿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至少我能拥有选择的权利。”林栖霜道。

　　这番话和上一世的何其相似，再次听到这番话，顾珵依旧心情平静，因为他从来没觉得林栖霜的选择有错。

　　帝国登记在册的高级向导数量稀少，他们因为拥有强大的精神力量,可以安抚哨兵因为晦念侵袭引发的狂化症。

　　但是这种力量又伴随着敏感脆弱的精神屏障，因而高级向导往往一度过觉醒期，就会被“塔”接管。

　　美其名曰保护，实则沦为“塔”与权贵交易的工具。

　　林栖霜为了自由选择依附豪门世家本就没有错。

　　他们之间的分歧从来不在此。

　　顾珵懒得解释，依旧冷脸以对。

　　上辈子林栖霜觉醒期将至，也来囚室看过他。

　　不知为何她最后没有进入贺亲王府，反而被顾家老夫人，也就是他的奶奶收养了。

　　得顾家庇护，林栖霜平安度过觉醒期，之后凭借强悍的治愈术，成为帝国四大家族的座上宾，后来还跟随顾璟上了战场，打下了帝国首席医疗官的名头，甚至在后来成为“塔”一员。

　　顾璟助力她良多，自己和她在孤儿院这点微末交情，自然比不上顾家的扶持之恩。

　　顾珵从未奢求林栖霜舍弃顾璟，选择自己，只要她后来不要陷害自己，兴许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到那么可笑的地步。

　　如今一切都还没有发生，这些话说来没有意义。

　　只是他很难不心怀芥蒂地面对她。

　　不愿再回想这些不愉快地往事，顾珵起身，屈膝靠坐在墙上，淡定地看着林栖霜的眼睛，下一瞬心下一跳，突然回忆起一件很要命的事。

　　他还没来的及仔细回想，却被她下一句话打断思绪。

　　“我的精神海正在急速扩张，你不明白，那种感觉实在太难熬了——”

　　话音未落，林栖霜似乎想到什么，猛然截断话头，而后小心翼翼地看着顾珵。

　　她的话激起了了顾珵的回忆，他呵呵一笑，笑意不达眼底，带着股冷意道，“我确实不明白，我的精神海早就在一次次的实验中被毁坏殆尽了。”

　　“是谁干的，你不记得了？”

　　林栖霜懊恼自己说错话，可听着顾珵的冷言冷语，又有一口气堵在心口。

　　她沉默无语地看着顾珵，显然不相信他真得对自己这么无情。

　　他们曾经在这里相依为命。

　　她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里待了近四年，他就保护了自己四年，她不相信顾珵真得不在意自己了。

　　沉默数息后，她错眼看见了顾珵鲜血淋漓的腿，转开话题道：“阿珵，我真得不知道母亲会因为我来找你，就那么严厉地惩罚你，我劝阻过了，可他们不听我的……”

　　林栖霜话里暗含的愧疚一如上辈子般真挚，可惜自己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傻小子了，顾珵敛目，遮掩住眸中复杂的情绪，只是再次听到那可笑的两个字，他不想再忍。

　　“母亲？你竟然喊一个关押囚禁了你四年的人母亲？”顾珵觉得可笑至极，“林栖霜你可真是让我......佩服，杨媛华的驯化手段也着实令人惊讶。”

　　顾珵话里毫不掩饰的讽刺让林栖霜有些难堪，她面色苍白道：“阿珵，她毕竟也抚养了我四年，为我倾尽资源，培养我成才。我与你立场不同，做不到完全厌恶她，希望你能理解我。”

　　立场不同，顾珵咀嚼着这四个字，随后面色淡淡地嗤笑了一声，“所以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

　　系统被两人之间称不上和谐的对话吓到了，在顾珵脑海喃喃出声;“不该是这样的，你该是林栖霜的白月光，她是你的救赎。”

　　情况似乎变得比上辈子还要糟糕，毕竟上辈子顾珵只是无视冷待林栖霜，没有直接出言讽刺。

　　系统的话让顾珵一阵恍惚。

　　“其实我到死也没想不通，论交情，我和她少时相识，也有过一段还算和谐的时光。论利益冲突，我从来没有在顾家和贺家人面前提过一句孤儿院的秘辛，可是她就是选择了顾瑾，宁愿编造那样肮脏的谎话，毁掉我的名声，也要让顾家那群老古董扶持顾瑾。”

　　“难道她喜欢顾瑾？可她最后不是和贺熠......订婚了吗？”

　　“不可能，林栖霜和贺熠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她对顾瑾只是感激加愧疚而已。”

　　系统断然否定，言之凿凿道；“她心里也有你，只是你的行事太过狠辣激进，逼得杨媛华太紧，她迫于杨媛华的恩情和威胁才说了谎。”

　　顾珵眨了下眼，“所以你的解决方案就是我“心甘情愿”得为她付出，当一只识趣的舔狗？”

　　“这怎么能叫舔狗呢！”系统生气道，“我的剧本里，你可是成为了所有人的白月光，只是需要一点点牺牲而已。”

　　顾珵简直气笑了，“残废还死无全尸的白月光，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系统感觉自己要被气出人类的心肌梗塞了，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来话。

　　“这样吧，”顾珵勾了下唇角，“剧本里那些舔狗语录我说不出口，但是只要林栖霜愿意给我一条生路，我就不会与她为敌。”

　　系统不说话了，到这时，它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完全拿捏不住顾珵。

　　“你猜她愿不愿意给我这条生路。”顾珵似笑非笑。

　　他转而抬眸对上林栖霜充斥着无奈和担忧的眸子，眼中含着一丝深意，缓缓道：“如果你真得想帮我，贺家来接你时，你破坏掉这幢楼的封锁基柱。”

　　林栖霜猛然看向顾珵，皱着眉和他对视。

　　“这楼的封锁基柱本来就非常薄弱，只要你释放一个微型攻击波，我就能消无声息地离开。”

　　“我有办法让杨媛华以为基柱日久失效，她忙着接待那些世家贵族，暂时不会有时间来抓我。”

　　“贺家从头至尾都不会发现我的存在，发现这座孤儿院的秘密，你可以安安心心地去当你的大小姐。”

　　顾珵诱哄的语气似乎让林栖霜有些犹豫，她举棋不定，眸色几番闪动。

　　最后在顾珵逐渐冷淡的目光下，她有些气虚道，“母亲养育我多年……一旦贺家发现你被囚禁，她可能会被执法队抓走。”

　　果然......

　　顾珵在心里嗤笑了一声，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个嘲弄的弧度。

　　系统隐隐觉得剧情发展有些不对，有什么东西正在超出它的理解范畴，它默默提醒道：“顾珵不会向林栖霜索取任何东西，只会默默付出。”

　　“永远不用给予，只要别人为她的幸福铺路的，踩着别人的苦难前进的人，就算她是世界中心，真得值得我为她付出吗？”

　　“世界中心”这四个字仿佛烟花在系统脑子里炸开，一时间脑容量都不足以处理这个突然的讯息，满脑子都是顾珵猜到了，他竟然猜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系统卡壳了，嘈杂紊乱的电流声中，一人一系统之间弥漫着尴尬的沉默。

　　顾珵一时之间竟有些怜爱这只似乎智商不太高的系统。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我猜猜，林栖霜莫不是时下年轻人爱看的小说中的女主角，贺熠或是顾璟是......男主？”

　　系统如遭雷击，彻底傻了。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炸开。

　　“其实你也没有露出太多马脚，只是我上辈子就对这个世界有许多怀疑而已。”

　　顾珵安慰完它，淡淡道：“只是从前我不愿当个行尸走肉，这辈子也不愿意当他们的工具人。”

　　“只要他们那些烂事别来沾边，我才懒得动弹。”顾珵彻底摊牌了，不装了，笑眯眯地和系统说，“我不喜欢别人安排我，也完全不打算按照你的剧本走。”

　　“我会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你重新去找个救世主，这个重任我担不起。”

　　顾珵身为一个书中人，竟然猜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而他竟然没有半分惊讶，坦然接受了。

　　他的语气虽然和善，但是系统完全听出了其中不容置疑的通知意味。

　　它此时只有一个想法，这个人类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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