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尽长夜,爱未央

作者:佩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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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 章


      这天白翊由于学校里的事情晚出来了半个小时,也就是十点钟。
      到了老位置,却没有熟悉的歌声。
      白翊缓慢走向李翰演唱的位置,出奇的是,明明音响设备,麦克风都在这里没有被收走,人却不见了。
      天边,乌云密布,如同墨汁般翻滚涌动,风,不再是轻柔的手指掠过树梢,而是化作狂野的巨兽,怒吼着穿越着霓虹。
      “说,什么时候还钱”一声粗鲁放肆的话语顺着风的怒号灌入白翊的耳朵
      白翊循声望去。

      在一个幽暗的巷子里,一群人的身影在昏黄的光影中显得格外突兀。为首的一位身材魁梧,眼神如同寒冰,射出令人心悸的光芒,他嘴角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不时咀嚼着,仿佛在品味刚才上演的恶作剧。
      “我能给的,全都给了。”李翰瘫坐在地上,身体紧绷,仿佛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衣服被撕扯得破烂不堪,上面沾满了尘土和血迹,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半边脸。但他那双眸子依旧闪烁着不容忽视的坚毅之光。在痛苦与屈辱的深渊中,他的眼神没有被泪水淹没,反而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仿佛在无声宣告:我虽跌倒,但绝非一蹶不振。这不灭的光芒,是对命运的顽强抗争,也是对未来未曾放弃的希望。在这一刻,他的坚韧超越了□□的痛楚,成为了他最强大的武器。
      “给我几千块钱就他妈是还债了?你知道你父亲欠了我们多少钱吗,五万,最多一周,要不然下次见面打折你的腿。”
      “老大,他这吉他看起来不错啊”其中一个袖口半卷,露出刺青爬满的手臂胖子狰狞的笑着。
      “别动它,给我。”李翰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半爬着就要去抢。因为这是他的母亲留给他的唯一物件,结果被一个小混混一把推倒,脑袋撞在水泥地上,血迹斑斑。
      “你想要啊”胖子毫不怜惜地将吉他高高举起,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李翰的心脏紧缩,眼中闪过难以置信与痛苦的光芒,却无力阻止接下来发生的暴行。“咔嚓”一声,清晰而刺耳,吉他颈在蛮力之下断裂,如同母亲的身影一起碎在了时光深处,琴弦松弛落地的声音,如同夜空中最凄厉的哀鸣,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悲伤与绝望。碎片散落一地,曾经的旋律与梦想,此刻化为乌有。
      霎时间,狂风骤起,天地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然搅动。闪电如同愤怒的银蛇,频繁地划破黑暗,每一次闪耀都将周围的一切照得惨白。雨,终于在电闪雷鸣的伴奏下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珠连成线,密密麻麻地砸向地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走!”一帮人脸上挂着戏谑与不屑的走出了小巷。
      李翰缓缓的迈出步伐,每一步都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脚下的积水被踩得溅起一朵朵浑浊的水花。他衣衫尽湿,贴服在瘦削的身躯上,勾勒出一道孤独而坚韧的轮廓。雨水顺着他凌乱的发丝滑落,滴落在脸颊,与眼角那不易察觉的泪痕混为一体,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他与这个世界之间的界限。
      他一眼都没有在看吉他,只是高高仰着头,一步一步迈向前。

      在远处的白翊目睹了这一切,也就是这时,他才看清这个少年的容貌,是她铭记一生的容颜:那双眼睛却如同野地里不屈的篝火,即便风急雨骤,也永不熄灭。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带着伤疤,非但没有减损他的风采,反而如同勇士的徽章,无声讲述着一段段不为人知的坚韧故事。风霜雨雪,似乎只能为他添上一抹更为狂野的气质。就如同荒野中的孤狼,越是在逆境中,越是展现出生存的本能与不屈的意志。白翊突然想到了看过一本书的那段话:“真正的强大,是从不放弃,永远向前。”
      “大小姐,大小姐”远处的王叔跑过来手拿着雨伞和风衣。
      “我找了您好久,快穿上吧。”白翊接过风衣后,看向巷子里破败的吉他又望向走远的李翰。若有所思....

      到家已是深夜。
      “大小姐回来啦,今天这么晚呢”张妈接过司机手上的书包。
      “夫人刚刚回来啦!”
      白翊心头震惊与喜悦交织,正巧白翊妈妈白越走下楼梯,身穿利落的职业装,映出一张略显疲惫却依然坚强的脸。她的身影在柔和的灯光下拉长,脸上的妆容虽稍显倦怠,却依旧遮不住那股坚韧不拔的气质。
      “翊翊,今天怎么这么晚啊。”听到了妈妈久违的关切。白翊觉得熟悉又陌生。
      “学校要准备社团活动。”白翊眨了眨眼睛,接着说“前几天学校组织联考,我拿了文科的第一,703分。”
      白越笑了出来,但那笑容仿佛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勉强挤出来的,尽管如此,她还是尽力让这抹微笑看起来自然而明媚,试图掩盖住背后的辛劳,不让白翊担忧。“翊翊一直这样棒,考一个好大学,选自己喜欢的专业,选自己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别像妈妈...”白越眼神空洞的望向窗外,可并不似李翰的眼神,李翰的眼神装载了不甘,坚韧,倔强,这是少年独有的风貌,这是白翊喜欢的样子。而妈妈妆容精致却尽显落寞,一盏盏精工打造的水晶吊灯悬挂在大厅中央,每一片晶莹剔透的棱镜都在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万道绚丽的光芒,可白翊却感觉这万丈光芒在妈妈的眼里就是万箭穿心。
      白翊还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妈妈,很晚了,早点休息吧,我永远爱您!”没等白越说什么,白翊快步走上楼,她内心波涛汹涌,但眼神中有着不屈的光芒,又藏着难以言喻的哀伤。这一刻,她仿佛独自站在悬崖边,一边是万丈深渊,一边是强撑的尊严,而她,正悬于两者之间,奋力维持着平衡。

      回到卧室,她将用风衣包着的破败的吉他摊开。然而,在这破碎之中,却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悄然绽放。这把吉他并不出自名匠之手,也没有镶嵌华丽的珠宝,但它的每一处细节都透露出匠人的用心与细腻。木质的琴身虽未经过多修饰,却光滑如丝,触感温暖而亲切,仿佛能直接感受到树木生长的脉络与岁月的沉淀。琴面的漆色均匀,透出一种自然的木纹美,不张扬却别具韵味,仿佛在低语诉说着它独特的生命故事。在这破碎的身躯周围,散落的碎片和脱落的装饰,反而增添了一份沧桑与复古的气息,让人在惋惜之余,也能感受到一种独特的韵味。它仿佛在无声地诉说,即便遭遇重创,美丽与价值并不因此消逝,反而以另一种形态,继续在世界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白翊下定决心要修好他,在早上的时候将电话打给舅舅,他认识一位很厉害的匠人,在琴艺上炉火纯青。
      当破碎的吉他交到舅舅手上时,满心打包票的舅舅却变得犹豫不定,白翊只是笑笑,嘱托着尽力修就好。
      在修吉他的这几天,那条路上却再也没看见过李翰的身影,四周只剩下沉默,一种从未有过的寂寥悄悄蔓延开来,如同夜色一般深沉,却又比夜色更加沉重。在这份寂寥中,她开始思考,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思考歌声背后的意义。她意识到,那不仅仅是音乐,更是一种情感的链接,是两颗心在无声世界里的对话。没有歌声的夜晚,让她更加珍惜那份曾经拥有的温暖,也让她明白,有些东西,一旦失去,才知道它有多么珍贵。
      几天后舅舅的电话如约而至:“翊翊,舅舅在咖啡馆等你啊。”
      白翊看着地址上名叫《月光旋律》的咖啡馆,她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像是夜空中最温柔的星光。
      “翊翊,这儿!”舅舅向白翊招手,舅舅白翔身穿一件简洁而考究的休闲衬衫,袖口微微卷起,透露出一丝随性而不失格调的气息。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是智慧而非痕迹,每一缕银发都诉说着不凡的经历与见识。这些年,他热爱生活,从艺术收藏到慈善事业,无不展现着他宽广的胸怀和对美好事物的追求。
      “今天有些堵车呢。”白翊边将风衣脱掉,边坐下拿过服务员手中的饮品单递给舅舅。
      “你还是以前一样,美式?”
      白翊微笑着点头。
      “一杯曼特宁,一杯美式,什么都不加,谢谢。”舅舅儒雅的递过去。

      “舅舅!”
      “嗯?”白翔抬头,将身体微微前倾,对上了白翊那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而变得遥远得双眸,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仿佛承载了太多未曾诉说的故事。
      “爸爸妈妈是不是...”白翊说话时将眼神移向窗外:秋日落叶,一片片飘落在寂静的湖面上,激起层层涟漪。
      “分开了?”白翊的目光重新定格在白翔的眸子上,但这一次,
      白翊的那双眼睛里闪过一抹决绝。
      外面光秃秃的枝桠交错,如同裸露的骨架,勇敢地向那灰色的天空伸展,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生命的坚韧与不屈。

      白翔沉默了!
      四周的空气凝固成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充斥着一种几乎可以触摸到的沉寂!
      这寂寥的深秋,没有春天的生机,没有夏天的热情,也没有冬天的严酷,它有的只是无尽的悲伤和深深的孤独!每一个生命都在默默地承受着时间的流逝,每一颗心都在悄悄地品尝着生命的苦涩。

      “舅舅,修好的吉他不给我呀!”白翊笑了,但那笑容却总是显得那么勉强,像是在破碎的镜子里映出的倒影,美丽却带着裂痕。
      “对对,看我着记性,要是不提醒啊,还真打算拿回去呢。”白翔随即露出一个尴尬地微笑,眼神迅速从白翊身上掠过,站起身来去拿吉他。
      “翊翊,看看修的怎么样啊?”白翔将吉他套摘下的那一刻
      “先生女士,你们的咖啡,小心烫。”
      那声音,如同古老琴弦上跳跃的精灵,唤醒了沉睡于灵魂深处的和弦,每一个音节都在她的心田上绽放,化作绚烂的花瓣,飘洒在记忆的长河之中。

      当那缕熟悉至极的音符穿越时空的经纬,轻拂过她的耳畔,她的心扉宛如晨曦微启,被一缕温暖而又神秘的光芒轻轻触碰。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与之共鸣,仿佛整个宇宙在此刻都为这声音而静默,只为聆听它在她心灵深处激起的涟漪。

      她缓缓偏过头,直视那声音的源头——他。
      而他,却在注视着那把吉他。
      阳光轻轻拂过窗棂,穿透了薄雾,如同金色的丝线,悄然降临在这个少年的侧颜上。这场光与影的奇妙邂逅,轻抚过他的发梢,沿着轮廓缓缓滑落,勾勒出一幅光影交错的画卷。阳光在他身上洒下的不仅仅是光亮,更是一种力量,一种能够穿透心灵的暖。

      他又一次将白翊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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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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