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这样

　　青归派试剑台飘起今冬第一场雪时，枫宿接过了那枚刻着血色咒文的诛魔令。玄铁打造的令牌在掌心泛着幽光，七十二道符咒暗合周天星斗，却在天枢位多出一道细微裂痕。

　　"此去当以天剑门为首。"掌门张端广袖扫过霜刃台，碎雪在触及他衣角时凝成冰晶，"药王谷擅医毒，可命其殿后策应。"

　　枫宿望向台下药王谷阵营，苏泠鬓间金丝嵌红宝的凤凰花钿闪过微芒。少女察觉他的目光，指尖银针倏然收进袖中，腕上伽楠香珠撞出清脆声响。

　　七日后，弦月楼。

　　残阳将云海染作猩红，三百修士结成的天罡阵撞在结界上，激得檐角青铜铃震颤如泣。枫宿并指抹过雪魄剑身，霜刃映出白骨阶上蜿蜒的血符——本该镇邪的九转还魂阵被逆转成噬生凶阵，每道符文都缠着婴灵怨气。

　　"玉道仙尊果然慈悲。"戏谑声自血雾深处传来，玄衣人踏着凝成红莲的怨魂缓步而下。季尹陨星剑尖垂落的血珠渗入石阶，绽开朵朵冰晶凝就的曼陀罗，"可惜这些伪君子，连三岁稚童的魂魄都舍得献祭。"

　　雪魄剑清吟出鞘，剑气劈开浓雾的刹那，枫宿嗅到一缕伽楠香。这西域贡香的气息，昨夜分明从苏泠帐中飘出。

　　子夜血月临空时，噬生阵已吞尽三十余名修士魂魄。天剑门长老赤红着眼劈砍阵眼，天元铃发出的清音忽而变得尖锐刺耳。枫宿挥剑斩断袭来的怨灵，腕间突然传来灼痛——季尹的陨星剑正与雪魄相抵，剑格处鲛珠泛着幽蓝冷光。

　　"叮"的一声轻响，双剑交错处迸出火星。枫宿瞳孔骤缩，对方心口衣襟裂开寸许，冰晶凝结的莲花纹路在月光下清晰可辨。这与他闭关突破第九重时，在识海见到的本命图腾如出一辙。

　　"师兄当心！"惊呼声从身后传来。本该护持阵眼的青归派弟子双目赤红，本命剑裹着雷霆之势直刺后心。枫宿旋身避让，肩头突然传来针刺般的剧痛——苏泠的银针淬着弑神钉剧毒，正钉在他风府穴三寸之上。

　　灵力凝滞的瞬间，小师弟的剑锋已至胸前。枫宿看着少年眼中浮动的傀儡符金纹，忽然想起三日前他捧着新采的雪莲怯生生道："师兄闭关时，后山的冰莲开了......"

　　"铮！"

　　陨星剑撞偏致命一击，季尹玄铁护腕格住穿心剑刃，自己右肩却被雪魄剑贯穿。霜刃触及筋脉时，枫宿看见魔尊伤口渗出的血珠凝成冰晶，在月光下折射出七彩流光。

　　"你......"枫宿拄剑半跪在血泊中，看着季尹徒手捏碎弑神钉。魔尊心口冰莲纹路光华大盛，与他灵台内的图腾产生共鸣。腰间龙纹玉佩突然发出凤鸣般的清响，枫宿神识一阵眩晕——

　　百年前的玉清祖师殿，玄衣少年跪在冰莲法阵中。心口咒印浸透血色，声音却清朗如泉："若此身可镇魔渊，弟子愿永世承此咒缚。"

　　幻象破碎时，苏泠的诛魔令已刺入季尹后背。本该诛邪的玄铁令牌化作血色锁链，将魔尊灵力源源不断输往她掌心。药王谷众人皮肤下浮现蠕动的咒文，竟是二十年前就该绝迹的噬心蛊。

　　"原来是你。"季尹剑指瑟瑟发抖的药王谷主，陨星剑映出老者颈后弦月印记，"昔年盗走《九转还魂术》残卷的叛徒，倒是演了场好戏。"

　　破晓时分，弦月楼在晨曦中轰然坍塌。枫宿接住季尹坠落的龙纹玉佩，温润灵力涌入经脉的刹那，沉寂百年的玉清真火突然暴起。烈焰吞没废墟时，他看见魔尊化作流焰消散，染血玄袖拂过他即将闭合的眼帘：

　　"等本尊找到解咒之法......"

　　滔天火海中，苏泠的惨叫声渐渐微弱。枫宿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听到的是玉佩坠地的清响，以及那句消散在风中的——

　　"原来你就是那个小哭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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