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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蓝寺中
许韫和陆啼霜同乘一辆马车。陆啼霜亲昵地拉着许韫的手,眉眼间带着几分狡黠,问道:"表妹昨日看得如何呀?你看这天热的,还没有出去,脸就这么红了。”
许韫脸上染上绯色的红晕,绵软的靠在陆啼霜的怀里,“陆姐姐还是莫要再取笑我这般了。”羞红未褪,说这话有种说不出来的娇。
“姐姐那里还有好多有意思的书,到时候叫人给你送过去?”陆啼霜笑意盈盈的眸中藏了一丝俏皮。
许韫急得捏了捏陆啼霜的手心,“姐姐别说了。”
两人在车中逗弄了一番。
去伽蓝寺的路不大好走,大概花了一个时辰才到。
两人一齐下了马车。虽说是午时,可这伽蓝寺周围仍十分清幽,泌出些许凉意,心中的躁意莫名平静下来,日光从树叶里的缝隙里投下,秋蝉还在树上无休止的鸣叫。从山底到寺门总共一百八十阶台阶,常有人来此地,台阶都清理得干干净净。好不容易到了寺门,才窥见伽蓝寺真颜,愈发肃穆起来。伽蓝寺一片殿宇连绵,画拱承云,丹栌捧日,白玉栏杆重叠而上,碧瓦飞甍在参天古树的掩映下连绵一片。院里飘荡着淡淡香味,隐约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钟敲声响阵阵,余音绕梁。
一个披着红色袈裟的僧人走来,在日光照耀下,闪着金光。
他右手合礼,微躬,道:"施主,阿弥陀佛。”
陆啼霜双手放在右腰处,微屈膝回礼道:"阿母事体抱恙,小女与家妹前往还愿。"
“两位施主,请随我来。"
僧人将二人带到佛殿里,巨大的金身佛像巍峨伫立,慈眉善目的俯视着众生信徒。陆啼霜跪在正中间的软榻上,许韫站在一侧。上完香后 ,两人在寺庙里逛了逛,看见有一处姻缘摊,陆啼霜也拉着许韫上去瞧瞧,还求了两只,许韫那根上写着:有缘落地无缘根,结尽才智地孤远。清命终顾有人眷,水月可成近身。陆啼霜则是:常带金玉缬伴随,性冷内热鲜人知。鱼缠绕花花不期,日久也愿共长生。二人找了个小和尚想问问何解,然后被带到不同厢房。
许韫被带到的是"青弥殿"。小和尚敲了敲,恭敬通:"孤竹师兄,有施主来问签。"
"进。"清冷温润的声音从内传来。
许韫一人进了屋,小和尚随后关了门。
屋内有些许昏暗,许韫不禁打量起来,里面有一尊佛像和几张软跪垫。里面则是一床木床,还有一个屏风,可这屏风似乎比别的光线都要暗几分,许韫想上前细瞧一番,被人打断了,但可闻出一些冷松香,有点清醒。
“施主"又是刚刚那声好听的声音,闻声回头,发现原来床旁还有一个榻座,一个男子坐在那边,含笑以右手示意许韫入座。
许韫有点被人发现的尴尬,毕竟是别人的屋子,实属有点不妥。许韫羞红了脸,只稍急来到榻座旁,欠身入座,一直低着头。
“施主,符签。”清朗又低醇的声音唤醒尚在发呆的许韫。
这才想起来正事,许韫这一抬头却见这孤竹可长得不俗,首先入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温和但却又有一丝冷漠,眼角外挑,加上薄唇粉嫩,莫名有几分撩人,看到他的青衫,就有了几分想破坏的欲望。
许韫将签文给他,他接过,温和解释道:“许小姐一生无虞,虽之前或有哀事,但日后终遇良人,自身也可慧悟。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许韫宽下心来,听到“良人”,想到了那文质翩翩的赶考书生,淡粉色蔓延了脖颈,看到已经解释完签文了,低声作别,便晕乎乎地退出去了。
“可以出来了。”孤竹垂眸看了一眼屏风。
谢玠身着一身玄袍走出来,右手不自觉用食指摸了一下鼻子,“若日后那位姑娘知晓了今日这番,还望舅公可以解释一下。”以手作礼致歉道。
“没想到小侯爷也有一天拜托我的时候,”孤竹调笑间给自己沏了一杯茶,“不过你今日这局势以后不太好出入这里了,成王还有几日就要回来了,你还是注意一下自身吧。”
“嗯”,谢玠盘了一下手上的佛珠,刚想走出屋,想起来了什么,回头缓缓看了一眼正在闲静品茶的人,悠悠道:“公主前几天回来了,在谢府休息,我就告辞静檀师父了,望师父好好修悟经文。”
果不其然,静檀倒茶的手抖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只是忍不住咳嗽。
谢玠摇摇头,唤来手下给舅父到时候准备好去谢府的马车,便回谢府了。
许韫从厢房中出来,见陆啼霜没有过来寻她,便在四处看看。不知过了几时 ,竟来到了一棵菩提树下,带着热浪的晚风卷过她的发梢,寺外天际的霞光透过黄昏的薄纱,煜煜炫目。海天一色间,暮色浴群山。
满树的红绸缎挂着铃铛,风一吹,发出清脆的声音,许韫想上前看看,却看到树下站着两个人,刚刚的静檀师父拉着一个娇娥的手,娇娥背对着她,看不到脸。
算了,不去打扰他们了,许韫想着转身悄悄离开,去正殿找陆姐姐了。
树下
“公主还是来了,还是想着臣的吗?”静檀紧紧锢着公主的手,温和又不甘地问道。
“不是的,我只是来为母后来求平安签的。”公主扭过头忍着翻涌的情绪道,摸了一下耳朵。
“公主还是一如既往般说谎会习惯摸耳朵,”看着朱岁宁粉红的耳垂,静檀眸中暗了几分,“别哭了,阿宁,你知道我见不得你哭的。”孤竹说的温和,但手下的动作却带着强势,他拉着公主的手把她拢进自己怀里,左手指腹轻轻按了一下公主的眉心,抚了一下泪痕,右手搂着公主的腰,小心翼翼又乞求道:“公主时常来臣这里坐坐,好吗?”
朱岁宁咬了咬下唇,用力挣脱开他的手,急地跑了。
静檀摸了摸指腹 ,还在回味刚刚的触感,拇指抵着唇,勾唇轻唤:“阿檀……”
“舅父还是稍微急了点啊,瞧把公主吓成什么样子了。”谢玠勾了勾唇,嘴角签起,悠然清浅。
许韫来到正殿,正看到陆啼霜往她的方向走来,舒缓的步伐激起青冥色裙摆泛起阵阵涟漪。来来往往有很多人,许韫踮起脚尖,努力伸长手臂招呼,想让陆啼霜看到她。终于,陆啼霜朝她走来了,两人都十分满意的手挽手朝外面走去。
“啼霜”清凌凌的声音,如同拨弄瑶琴。
两人回头,江如许朝她们走来。是一个少年郎,眼睛里充满光彩,宛如润玉上那一点微微的莹泽,看上去柔和,实际上却坚韧无比。鼻梁挺拔,脸庞线条分明,显得硬朗而英俊。一身玄色的衣裳,袖口处镶绣着金线祥云,藏青色绦带束腰,上挂白玉玲珑腰配,气度逼人。
许韫看向陆啼霜,陆啼霜琥珀色眸中清亮,笑意璨然,梨涡浅浅。
“江如许,今日你怎么来了?”
“也是来上香火的。”江如许深沉的眸底藏着欢喜,透着真诚,还夹杂着难以言说的爱恋之意。
“我还有些话想和你说,移步一下。”
许韫点了点头,乖乖的站在旁边等他们。
江如许跟着陆啼霜来到外面,眼神专注,一直温柔的看着她,直到陆啼霜站定。
“给,这个是我为你求的平安符,以后在外面记得要带好。”陆啼霜面颊上蓦然涌上两片红潮,那红润从她颊边一直蔓延到她的眼角尾稍。
“有心了,我给你带了浮雪铺的甜点,知道你好这口。”江如许弯唇一笑,眼底荡漾开星星点点的光芒,取出食盒递给她。
江如许望着她,眸中有无尽的笑意蔓延而开,仿若明珠生晕,光彩流离。
“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嗯嗯。”陆啼霜眼波柔软,点了点头。
陆啼霜回到正殿,眉目间是藏不住的欢喜。
许韫还是头一次看到陆啼霜这般模样,忍不住问:“陆姐姐这般开心 ,那人是谁啊?”
“江如许,他父亲是当朝太尉,他们家和我们家一向交情好,我和他也是从小长大。”
“看来还是青梅竹马呢,他看姐姐时眼中含情。”许韫娇笑道。
“别乱说,他这些年也挺累的,虽说他父亲是太尉,但正房过世得早,娶了一个商户之女后,便对他不管不问。幸好沈家,谢家和我们家对他都多有照拂,还有几天就到了他的生辰,明天陪我去集市上挑个和衬的礼物吧。”陆啼霜耳根有些红,语气还是很认真。
许韫握着陆啼霜的手,应下了。
随后,二人也乘马车回府了。
一片黛青色的天空中,西边的山涧仍留有余光,月亮也登场了,轻柔恬静地抚摸着大地,也照在小径上、溪流上,水波斜映出迷离的月光,马车也不忍心的打破这份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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