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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你看地址,还有照片。呃......不过我现在脸脏,可能看不太出来。”
“啊,对,我的三轮车很干净的,你放心,绝对干净。我这脸是个意外。”
“小虎牙”笑起来。
傅星眠又注意到,他有一对小梨涡。
傅星眠快速扫一眼他的身份证——
“小梨涡”叫张一秋,今年二十四岁,男性alpha,的确是斜阳坞本地人。
傅星眠再详细打量他两眼。
仔细看,他衣服虽然旧,但挺干净的,那脸上的黑灰,应该真是个意外。也不知怎么意外的,都把人发配去战场了。
“走吧。”张一秋又笑起来,露出小梨涡和小虎牙,“我骑车稳当,你放心吧。”
“倒也成。”司机大叔说,“不然折腾下来,要很晚才能进村子。”
张一秋看着傅星眠。
他眼睛真的好亮嘞。
傅星眠今年三十二岁,回忆到记事,是头一次在一个成年人脸上看到这么亮的眼睛。
和初生儿的一样干净、澄澈,看向你的时候,全是善良和天真。对上这种眼睛,很难不生出好感。
“啊......那我就......”傅星眠顿了顿。
小梨涡更深了,张一秋对司机说:“他有行李吧?我帮他拿。”
“在这。”司机大叔去打开后备箱。
张一秋跟过去,单手提起傅星眠的大箱子:“嚯,还挺沉。”
他拎着箱子放到三轮车上,又将车上的木板木条好好归拢几下,车兜子很快就立正了。
张一秋扭脸朝傅星眠说:“上车吧。”
傅星眠有点无奈。
从父亲突发脑溢血过世后,他几乎夜夜失眠,噩梦连连,造成信息素紊乱,成日恍恍惚惚的。
这不,一个不留神,被一双眼睛恍惚了去,这就要上三轮车了。
傅星眠心里叹气,这会儿却不好驳面子,再者说,他更不愿意多去镇上折腾一回。他已经舟车劳顿了一天,飞机转客车又转出租,很疲惫。
“多谢。”傅星眠对张一秋说。
傅星眠问司机大叔:“车费多少?我付给您。”
“说了不用了。”司机大叔忙摆手,“都没给你送到地方,你半路还晕车,怪不舒服的。算了算了。”
“还是要给您的。”傅星眠坚持。
“哎。”张一秋已经跨在车座上,随口建议,“干脆车费给一半嘛,彼此心里都舒坦。”
傅星眠看他一眼,点点头:“是个好主意。”
司机大叔也没再推诿矫情,收下一半车费。
张一秋还把自己的手机号留给了司机大叔:“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等人来就行。如果您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就给我打电话,镇上我也熟悉。”
“谢谢。”司机大叔晃晃手机,笑眯眯的,像如来佛看到好事情,开怀了。
傅星眠坐到三轮车上,感觉风更大些。他眉头微皱,正要揽紧外套。
“不嫌弃的话,你穿吧。”声音从头顶落下来。
张一秋将自己的灰色农民工外套脱下,递给傅星眠:“衣服很干净的。我真就脸脏。”
傅星眠没有伸手接:“我没说脏。”
“这不是怕你嫌弃嘛。”张一秋又将衣服往前递,“穿吧。我骑车快,等会儿风更大。”
“那你呢?”傅星眠还是没接。张一秋里面穿了件白色T恤,露出赤裸的手臂。
手臂上肌肉线条很完美,好看得像工艺品。而且他皮肤白,是冷白皮,在夕阳下泛起耀眼的光泽。
“我不冷。”张一秋说,“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的,这里的秋风冻不着我。”
傅星眠看他手腕下青紫色的血管,想他那张意外灰儿花的脸。——白皙的脸,利落短发,漆黑明亮的眼睛,浓眉,高鼻梁。爱笑,有虎牙和梨涡。
一个热情干净的青年alpha。
“谢谢。”傅星眠接过了外套。这外衣料子比想象中柔软许多,还带有张一秋温热的体温。
夕阳下,傅星眠这就摸到暖了。
傅星眠原本还有些犹豫,但他竟完全没在这件衣服上闻到任何alpha信息素的味道,没有丁点攻击性。
衣服的确很干净,只有淡淡的肥皂味,这肥皂和城市里卖的不一样,皂基中隐约带点中药味,清香夹苦涩,很舒服。
“兜里有薄荷糖。”张一秋说。
“嗯?”傅星眠不明所以。
“你之前不是晕车么,刚听司机大叔说了。”张一秋扭回头,蹬一脚地,“不舒服告诉我。”
傅星眠手往兜里一摸,的确有一小盒薄荷糖。小铁盒,晃两下哗哗响。
。
挥手告别了司机大叔,张一秋载傅星眠进村。
青年骑车的确很快,哪怕他后头载了二百多斤。
夕阳来到最浓烈的时刻了。
路过稳重的大山,顽皮的河水,傅星眠仰起头,被暖暖的夕阳洒了满脸。
还真是慷慨。每一个毛孔都被夕阳填满。
风吹来,身上的外衣挡着风。
傅星眠性格偏内向,平时话少,但他盯张一秋的后脑勺,突然就非常好奇,便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我冷的?”
“什么?”张一秋没转头,只侧了下耳朵。
傅星眠声音大一些:“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冷,给我外衣穿?”
其实他穿的真不少。衬衫,牛仔外套,搁这温度里足够用。单看穿着,怎么都不该冷。他只是最近身体不舒服,刚在车上又信息素波动,出了一身冷汗,下车被凉风一扫,才冷飕些。
“你虽然站得很直,但我来的时候,你就抱着胳膊。”前头的张一秋说,“刚一上车刮了阵风,你又皱眉头。”
傅星眠挺惊讶:“你注意到了?”
“很难注意吗?”张一秋说,“我和你说话的时候,就是看着你的啊。”
傅星眠愣了愣,没吭声。他突然有点被堵住了。
看着你说话,自然看到你冷了。多简单的道理,普通极了。
从张一秋的声音里,傅星眠听见他笑了。他笑得应该有点憨:“不好意思,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自来熟了?”
“我是真心想帮忙。”张一秋顿了顿,“我还担心你以为我是骗子呢。”
“你都亮身份证了。”傅星眠短暂地笑一下,“再说,骗子一般不长你这样。”
“嗯?”张一秋来兴趣了,便问道,“我看着很老实吗?”
“......”傅星眠没回答他,选择用逻辑说话,“更重要的是,你是alpha,我和司机大叔都是omega,你要是想抢劫,不如直接放信息素,我们俩打不过你,没必要。”
张一秋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
他嘿嘿乐两声,笑声洋洋洒洒进夕阳:“反正我就是想说,咱斜阳坞地方小,进了村子,就是一家人。我这人平时直来直去,做事也不转弯子,要是不小心冒犯到你,你多担待。”
“没有。”傅星眠微笑。
他知道张一秋真的很细心。
“你甚至没问我,从哪里来,又为什么要来斜阳坞。”傅星眠声音轻一点,“和你说话很舒服,谢谢你帮忙。”
张一秋将三轮车蹬得更快,他白色的衣角迎风飞起来,就像只快活的白鸽。
“那你来斜阳坞,住哪里?我送你过去。”张一秋问道,“住小旅店吗?村里一共就两家小旅店。”
“不住小旅店。”傅星眠喉结轻微滚动,答应说,“我在斜阳坞有家。”
傅星眠:“我住安心街4号。”
张一秋猛地捏下手刹,三轮停下,他一脚踩地,转头惊喜地瞪傅星眠。
“傅!你是姓傅!”张一秋声调高挑,甚至喜出望外。
傅星眠怔愣:“......你认识我?”
他瞬间反应过来:“你认识我爸?”
“认识。打小就听说。”张一秋笑弯了眼睛,“傅望林,傅叔叔,咱斜阳坞的名人,大作家。”
张一秋:“我常听奶奶说起他,那本《故土》写的就是咱斜阳坞,我特别喜欢!”
张一秋:“哦对了,我奶奶叫王若邻,我家住安心街5号。”
“邻居小哥。”张一秋说,“咱们真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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